双生花开 碧影沉落(六)

作者 :

他走入都城最奢华的酒楼,眼里是没有笑意的,但是俊朗犀利的脸上却挂着笑容,一身黑色收紧的布料,与他嘴角的笑意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叫好酒菜,他的笑容更甚,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他杀人的时候,往往是他笑得最为灿烂的时候,他看向旁边的酒桌,桌上是一男一女,都穿着极为普通的白色衣衫,却丝毫掩盖不了他们身上的气质,怕又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只是那名看着精灵秀美的女子,却不时看着他的腰间。

他双眼眯起,如同看着猎物,没有人能够先于他发现自己的武器,他出剑很快,甚至很多人在还没有看清他的剑的时候便已是剑下亡魂,江湖上有人说,他的剑是早年名噪一时却忽然消失的逐痕,也有人说,他的手便是他的武器,但更多的人,将他的剑叫做留情,将他,唤作:多情公子。

这当然只是代号,连他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组织里江湖上,都是用的这个称呼,于是,他便也就是多情公子,是鼎崖阁最好的杀手,他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笑容的,甚至在看到鲜血迸出,生命消失,无力软下之时,他的笑容绚丽的就如同木匠用自己灵巧的双手做出了最为满意的木椅一般,只是太过清冷厌恶的眼睛出卖了他。

此刻,他正对着邻桌看着自己藏在腰间的剑毫不遮掩的打探的少女笑,但眼神却越来越冰,少女察觉了他的视线,竟抬头冲他一笑,单纯至极的笑容,让他顿觉恶心,就像有柄刺儿卡在喉咙里,那样的笑,是他所无法拥有的。多情公子,那一手多情剑法曾令多少人魂飞彼岸,死者样貌或悲或喜或惊恐或恶毒,那都是多情公子的杰作,他的一剑,会勾起人内心深埋着的,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可以让人在兴奋中死去,或是在痛苦中折磨而亡,或是见到最为令自己恐惧的东西,只要他挥动手腕。

多情公子,最是无情。

而此刻,他向邻桌走去。

风浅心情很好,才出沈府不久,就看到好东西了啊,她看着走到他们桌旁坐下的男子,那笑就更加灿烂了,那把剑,可是用玄石所造,埋于幽潭许久年岁而被打捞上来制成宝剑的,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啊。

“那是把好剑。”风浅真诚的说,一边唤小二取杯然后亲自倒酒奉上,更何况,剑的主人又是一个美男啊,真是爽翻了,刚刚阔别沈砚那厢,现在又遇见一个上品,虽然比较冷……煞气也很重……笑的虽然灿烂,却像是用牙签撑上去的——但是,本着以欣赏为原则,其他有的没的靠边站的原则,风浅再次乐开了花。

多情公子笑意不由减退,她竟真的发现了自己的剑,手在衣袖下游移至腰间,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风浅似是毫无察觉,指了指酒杯说:“你喝不喝啊,这可是雕玉鞍啊,身为国都最好的酒楼的最好的酒,整整五两银子啊,那可是银子啊,你知道吗,虽然它是最为价值尺度实行等价交换的媒介,但是,它本身就是有价值的,价值你懂不懂,就是凝聚在商品中的无差别劳动,这都不懂?唉,算了,有代沟啊……总之,你不喝,就是不给这家酒楼面子,就是不给那么多给予它好评的酒客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最重要的是,就是不给这杯酒面子!”风浅说的义愤填膺差点就没拍案而起,直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便执酒而饮,继续道,“你说说,这杯酒容易么,他好不容易才被造出来的,竟然还有人不懂得爱惜它,你不喝,还是给我吧,但不能浪费不是么,你说好不容易咱摆回阔还这么失败,真是太伤心了,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于是,多情很自觉地把酒都喝了。

承往旁边挪了一点,尽量与某树保持一定距离,装作在望风景……

“你怎么就喝了呢?!”风浅抚心作肉痛状。

多情:……

承继续往旁边挪……

“不过,你不怕有毒么?”风浅不知有意无意,却还不待对方有所动作,继续道,“我叫风浅,他叫狗承,或者承狗,随便你叫啦~~”承继续装没听见。

“承。”多情与承目光相接,一瞬间的刀锋相接,却默契的错开。

风浅:他怎么就知道大狗叫承了,为什么,为什么,狗承这个名字就是没有办法发扬光大呐!伤心啊!

承:恩,你现在在墙边的这个状态挺好的,就待那儿别过来了。

风浅自觉滚回来,哼,想得美!

多情:今天天气挺好的。但眼里却开始有消融的痕迹。

“那你叫什么啊?”

多情突然说不出话来,过去的名字他早已模糊,而“多情公子”这四个字他竟然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有史以来第一次,他感觉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不是光荣与骄傲,而是,羞耻。

“忘了。”最后他说。

“是么,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没有追问缘由,风浅继续沉浸在兴奋中,丝毫没有关注到自己貌似才跟别人刚见面,起名字这种事情,额,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吧……但多情并未反对。

“叫什么好呢?有了!就叫你沉夜吧!怎么样?”

“沉夜?真是好名字。”承笑,竟是极少的赞同着,沉入夜色,隐于黑暗,适合他这样的人,作为杀手的准则。

多情无话,却是用手暗暗比划着这两个字,笑容不见,他知道,他的伪装已尽然识破。

虽是没有得到回答,但风浅和承都知道答案:“我们正在游历各处,看你也蛮闲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正好给我们当导游,别忘了,你可是喝了我的酒了,这人情可不能不还的!”风浅说的煞有其事,眼睛却飘向沉夜腰间……注意,是看剑,真的只是在看剑!

承:……一杯酒=人情?!

“好!”沉夜拿过酒瓶自斟一杯,“那我可要再接着喝!”

“既是朋友,当然无妨。”承也斟满一杯。

那当然,又不是你掏的钱!风浅瞪着承。

承:没办法,钱不都在你那儿吗?

风浅:是么……

“干!”风浅亦是倒满一杯,酒杯相邀,听着酒杯相撞的声音,心里那叫一个滴血啊,我的钱……不过,有美人,也有好剑!等等……刚刚说是朋友……朋友的东西偷应该不太好吧……不能偷的话……咱还可以借不是嘛!恩,对,咱可以借,不过,好想有一把自己的武器……还是继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吧……咦!看他样子就知道很有钱,既然是朋友,恩,以后的钱一定就是他付!非常好!风浅瞬间容光焕发,盯着沉夜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块超大号的移动式闪闪发光的大元宝。

沉夜:……这个,我可不可以更改刚才说过的话?

……

细柳湖畔,因是入冬不久,寒意还并未在池水上凝结成霜,依旧潋潋,晴好的日头逐渐偏斜,将天幕染得橘红,人道景美,似是良久伫立在河边的三人更美,只是……

“都听明白了吗?”。

四下寂静……

“唉,那我就再说一遍,首先,我们启用a计划,就是大狗和沉夜你们飘在流婉窗边装鬼,然后恰在此时,我来个英雄救美,两记飞刀飞出,打退你们这些采花恶劣之徒,成功抱得美人归,如果她没被吓到,还沉着冷静睿智,甚至会那么点功夫,那我们就启动b方案……”

“打住!为什么是我们两个装,你去英雄救美?”承眉一掀。

“难道说你们都想见识一下京城第一名妓流婉,都是想一亲芳泽的之徒?”

“……这……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因为我啊!你们那个站出来说比我更的我绝对不和他抢!”

承:……

沉夜:……

“你看!我就知道大家都没有异议!”风浅得意的叉腰。

“好吧,那请问我们要怎么不小心被你打退呢?”

“这个,我往你们身上扔点暗器啊什么的,你们装作被我打到就是了……”

“据我所知你貌似不会武功吧。”承毫不在意某女杀人的眼光,继续表示抗议。

“所以需要你们稍稍配合嘛!”

“哦,那我觉得还是你先扔,然后我们看着撞上去比较好。”

“你你你……死大狗,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看我可以有幸见识到如此美人自己心里郁结!没想到啊,你竟是个道貌岸然、吃里爬外、人模狗样……”

及时打断某女狗嘴里……哦,是树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废话:“我只是很认真地再与你探讨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沉夜,你说是不是?”

沉夜微微笑。

“你看你看,沉夜多好,他就一点也不反对,大狗,你要好好学习,这才是真君子!”

“往前看,水少了很多。”

“啊?没有啊,不是和之前一样吗?大狗你难道高烧不下吗?”。

“明明少了,显然都进你脑子了。”承晃离河岸,省的出现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靡无数少女的美男子被某生物痛下杀手踹进刺骨寒水淹死于此的惨案。

沉夜继续微微笑。

“你……”风浅开始发抖,绝对不是冷的,但忽然面露灿烂笑容:“沉夜,你最好了!是吧?”然后开始装可怜。

沉夜笑容瞬间僵硬。

“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你看,我一个女孩子家的,经常受狗欺负,多危险啊,一定得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对吧?”

沉夜全身肌肉绷紧,刚刚怎么就没觉得这天气冷呢?

“所以?”

“所以,你一定会教我武功的!”

承:……原来如此。

沉夜:……我怎么觉得上了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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