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液体流动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清脆入耳。
文艺不由得睁开眼睛。
远处,一条小河缓缓向她淌来,河水清澈见底。
文艺正想着这河水从哪儿里来之时,只一眨眼,那河水,忽地就到了近前;再一眨眼,那河水竟变成了红色鲜艳的,血一样的红色;里面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子血腥味。
文艺惊的蹬、蹬、蹬倒退三步,体内翻江倒海的倒腾着。谁知,她退,那河水就跟进;再退,那河水再跟进。
转过身,狂奔起来,不停地跑啊跑,跑了很久。文艺气喘吁吁的停下,正要松口气之时,那水流动的声音又传来,而且,声势比之前还要大。
文艺一惊,抬头。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血水,瞬间就没到文艺的脚踝,然后是小腿、大腿、腰际、脖颈
文艺大喊着“救命!救命!”眸光又瞥见远处,水面上漂来———一具具尸体!!!心神胆颤,更是用力的喊着“救命啊——”
此时,可真应了出一句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片刻间,文艺便被那血水淹没……
“啊!救,救命,救命……”
“文艺,醒醒。文艺,醒醒”
栈芗轻轻晃了晃文艺的身子,满面担忧的在她耳边说。
那天,向央中枪倒地之后,文艺就晕了过去。好在,栈弋茳心不算太黑,给她请了医生。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刺激过大,才会昏倒。
栈芗心里有一丝丝的内疚,她也没想到,她哥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枪。这两天来,文艺从昏倒没多久,嘴里就一直呼救,身上冷汗也是直冒不断,真是被吓到了吧。
三天一到,匀莨拖着盖诗浚就来了栈弋茳这儿,本来是很想看看文艺会有什么办法搞定栈弋茳,结果,她自己先倒下了。
受不了匀莨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要求,现在,三人站在文艺的旁边。匀莨两人,已经从栈芗那里了解了发生的事。
匀莨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栈弋茳挑眉
反而是盖诗浚,出人预料的开口了“被吓得不轻嘛。茳,人都这样了,就算得罪了你,这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吧,不如就饶了她吧”
匀莨一脸的探索意味,笑谑的说“欸~~~浚,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盖诗浚直接无视。栈芗说“哥,你就饶了文艺吧。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正说着,文艺悠悠转醒,大脑还陷在恐惧中。
她,还活着?
眼皮慢慢张开,视线一点点清晰。冷不丁,对上栈弋茳无波无澜的眼睛,全身刷得僵直,眼珠子都不敢动。
她仿佛又看见他拿着枪,一枪打出去;然后,血水朝她奔涌来,上面还漂浮着——尸体。
脑海里的恐惧像电影一样,把梦里的画面一遍遍回放。文艺全身抖动,瞪大了眼睛,就连嘴唇都在发抖。
意识到她在怕自己,栈弋茳满意的勾了勾唇,开口说“人妖,今天开始,我们互无瓜葛,两清了。”
比起修理她本人,他更愿意从精神上折磨、击垮她。如今看来,结果,出人意料的好。的确,如盖诗浚所说,他的气已经消了。那就这样,放了她,为这件事画上个句号。
他的话让文艺清醒了一点点,定睛扫了扫四周,没有血水,也没有尸体。心稍稍定了定,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表示明白,文艺下了床,要离开。
栈弋茳有势力,她没有。她没办法替向央报仇,也惹不起他,所以,她接受这个现实。她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只要能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今生,都再别让她遇见他。
突然这么听话,最意外的,当属栈弋茳,同时,也很满意她的表现。冲着她说“他在隔壁房间。”
文艺在原地有五秒钟没动
栈芗怕她不清楚,补充说“那天,我哥没打中向央的要害,他已经被抢救过来了。”
这霎那,文艺心脏的位置,突然出现些感觉,有什么开始在那儿兜兜转转不停;有一点儿胀,有点儿疼,还有点,安心。
不知道是怎么到隔壁的,当看到向央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时,文艺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哇’的就号啕大哭出声。
向央有些措手不及,虚弱的说“别哭啊,文艺,别哭。”
好久,文艺才止住哭声。眼眶红红的,凝视着向央,郑重的说,声音里还带点哭腔“对不起”
向央说“不怪你”
中弹的那一秒,他震惊,他不解,他愤怒,但更多的,是怕。不是怕死!他有很多事想做,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他怕什么都还来不及,自己就这么没了。还有,那个最让他放不下的
向央望着文艺,那天,他中弹倒地,她眸中清晰的痛苦,让他觉得辛酸。他还没有让她变得开心呢,怎么舍得离开……
虽然还没有人,来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向央也猜到他应该是被波及的。被文艺波及,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窃喜;留下,本就是希望可以保护她。他怎会怪她!如果有的选择,他相信她一定不希望自己受伤的
短短的三个字,再次让文艺潸然泪下。向央安慰她。
就这么暴露出她脆弱的一面,是栈弋茳始料不及的。诡谲地,心里竟生出一丝丝歉疚来。
还不等他有所察觉,心里那一丝丝的歉疚使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无比恶劣“还能爬起来吧,不能不要勉强,弄脏了我的地方,处理起来很麻烦。”
匀莨充分发挥了他好事者的精神,说“向央刚从死神手上逛了一圈回来,不宜随便移动,他那虚弱样,怕是站都站不住。为了向央好,文艺,你们最好在这住下,让他养伤。他这伤养不好,可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应该,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哦~~~”
文艺在向央的安抚下,情绪稳定了不少。听到后遗症三个字,眼眶又是一阵泛红。
向央的虚弱她看在眼里,即使讨厌栈弋茳讨厌的要死,即使多么多么希望能现在就远离栈弋茳远远的;她没办法,不顾及向央的身体状况。可是,她有多讨厌栈弋茳,栈弋茳就有多讨厌她。她要住下,他肯吗?
如果有可能,向央绝对不会想选择留下,可惜,没有可能。匀莨的话句句切中要点,如果他真的留下后遗症,文艺大概,会内疚一辈子吧
向央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轻轻的说“谢匀少的建议,建议很好,只是,这需要栈少的意思,不知栈少是否”
匀莨嘻嘻哈哈的说“安拉~~~,茳和文艺有矛盾也是他俩人的事,虽然你掺和了一脚,也算是个局外人。茳没那么血腥的,你这个无辜就安心的在这养伤,茳一定会治好你的。对吧,茳?”最后,不忘征询下栈弋茳的意见。只是,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怪。
栈弋茳斜眼看他,匀莨笑的一脸无害。栈弋茳反而觉得头疼,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主,这回,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他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向央也确实如匀莨所说一般,就未反驳他的话,栈弋茳淡淡的扔下句‘伤好了再走,这期间的费用我出’就离开了。
栈芗几人跟着,也鱼贯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文艺跟向央心安理得的住下了下来。
栈芗找过文艺几次,想跟她好好谈谈,每次,文艺都是冷着脸子,拒绝跟她交谈。
至于发生过的事,文艺跟向央详谈过一次,当向央表示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时,文艺哭了。
任谁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都不可能会若无其事。
向央没想到栈弋茳这么不拿人命当回事儿,他曾一度暗骂自己窝囊,可是他却只能选择息事宁人,他不想再跟栈弋茳有任何瓜葛,更不想让文艺再受伤害,他现在就想快快养好伤,然后跟文艺一起远离栈弋茳。
只是——在他选择留下养伤,一些事便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