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音站在那里脸红得不自然:“啊,你好!我,我想……请问,你就是包医生吧?”
“是是,我就是,呵呵……你来咨询?”
点头又摇头,支吾了一阵说:“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委托我来……我给你打过电话的,我叫可音。”
“哦呵呵,可音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这还没开业你就打过电话,我以为你会是我诊所的第一批咨询者呢!结果你没来……替朋友咨询吗?欢迎欢迎!请坐请坐!”包爷热情让座,然后拿了一个纸杯去饮水机旁倒水。
严克己在旁边却早已震惊:天啊!这女孩长得太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可音,心脏猛然收紧又扑通跳动,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可音在一旁坐下,猛然察觉到被人盯视,心里愠怒,就冲包医生喊:“包医生,你这里还有别人要咨询吗?”
包爷倒了水过来忙答:“没有……”回头看了一眼严克己就立刻明白了,“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诊所的高级顾问,大名鼎鼎从美国来的严博士。”
可音还愠怒:博士这么失礼?!白长一张人皮!
“你好!”博士有些慌乱,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包爷赶紧拉他到一边:“喂喂,狼见了羊啊?”
“她,她……”还盯着可音,眼都不眨的神情的确让人误会。
包爷赶紧一拽哥们儿:“她什么她!没见过美女啊?”
“咳!你没发现她长得像谁?”
“像谁就往人肉里盯呀,别那么色好不好,当心人家打110报警把你当流氓抓!”
“什么呀,没看见她长得像年轻时的柳爱武?”
“啊?!”一惊,再看看嘴张得闭不拢,“我的妈呀!是像哈!”
“她会不会是柳的女儿……你该认识啊!”他很着急地说。
“我哪认识,我也没守在剧团啊……”满脸堆笑走过去问,“可音小姐,贵姓啊?”
“我姓虞。哦,看过电影霸王别姬吧?就是那个虞姬虞美人的虞,可以的可,音乐的音,虞可音,就叫我可音好了!”至少隐瞒了姓,这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轻易不会涉足的地方,原因是有心理疾病实在是件少光彩又丢脸的事,所以面对医生也不能说实话。
她姓“虞”而不姓“于”?她应该姓于才对啊,可她竟然姓“虞”!她长得太像柳爱武了,让他觉得她甚至不应该姓“于”而应该姓“柳”!严克己失望之余又希望:会不会是她故意隐瞒呢?正想问问清楚,没想到被包爷暗中阻止。
包爷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去问长得像的人不但冒昧、冒失、没礼貌,结果还不是白问白费劲还自讨没趣?”包爷说完接着跟可音吹牛了:“呵呵呵虞小姐呀,有关心理方面本人是专家呀,我可以解答任何事,处理任何问题,那么,你的朋友想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就请千万别客气,直说啊!”
这么直率,可音倒真不知从何说起了。
包爷笑着鼓励:“别不好意思啦,在医生面前不用隐瞒,什么都可以说的哦。”
“那,那我就说了?”
“说吧。”
“我来,是想质问那个被的女孩的事……”还是问了上次打电话想质问的事,既然问了,就什么都不在乎,并且用了‘质问’这个词。不过怎么又后悔了?有些不安,这不是她今天想问的啊!所以不在乎之后在乎了,胆怯地溜了包医生一眼。
没想到包医生听了哈哈大笑了:“好啊好啊,这证明你也是看了我那个轰动的电视节目才来找我的吧?来找我的人多了,大多数是支持,反对的是少数,少数人会质问我,那么你想对我质问什么呢?”
“我觉得你分析得不对。”
“不对在哪呢?!”包爷收住了笑容,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这个……”怯场了。
“这还要说吗?那我来告诉你……”严克己高声出来挡横了。
严克己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叫虞可音的女孩,站在她那边,就因为她长得像柳爱武?总之,他也质问包爷了,质问得振振有词:
“我问你,假如你被人打了,杀了,你会爱这个打你杀你的人吗?假如有人抢劫你的财物,烧你家的房子,你会爱这个抢劫你财物又烧你家房子的人吗?假如……”
“问题是没假如啊,那个女孩就是爱上了那个她的人,所以生下他的孩子……”
可音不客气打断:“生了他的孩子就爱他吗?”
“那她为什么生下他的孩子?”
“因为……”
“说不出理由吧?我认为有一点最关键。”
可音和严克己不约而同:“哪点?”
“这点是女孩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就是她说的理由。她说觉得既然已经被他那样,那她自然就是他的人了。”
“哇!”可音受不了了,大叫“这什么逻辑啊?!那要是国家被人侵占了,国家也自然爱侵占她的人了?”
“哪能那么比呀!要我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定义可比一个国家的民族大义难定义得多。爱,复杂得没法定义,博士说对不对?你是过来人了……这个这个……这就是她被迫爱上他的原因嘛。”
“被迫也叫爱吗?”严克己愤然了,完全不理会包爷揭短似的威逼利诱。这回已不是要护着谁,完全是出于本能要出手的义愤了。
“当然不能,这么说吧,被迫在这里成为了一个开始,她这个相当于先结婚后谈恋爱,属于被迫转为自愿。这是可能的,否则我们父母辈的结合也就说不通喽。”
“那是你说的,父母辈即使不自愿,也是一种接受,这女孩完全是被迫的,被伤害的,而你把被迫和伤害称为开始再转为自愿,请问能有人自愿受伤害吗?这是真正的自愿吗?”严克己已经在嘲讽了。
“她就是自愿啊……咳,不管你如何不信,如何不平,她就是爱上她的人了,这是事实,当然我也震惊,其实也不赞成……”
“当然不能赞成,这也太愚昧,太荒唐了!”
“这世界上愚昧荒唐的事儿太多了,你严克己不承认也得承认嘛!”
“你呀你,你既然说的是愚昧荒唐的事那就根本不真实,既然不真实就更谈不上自愿!我说包爷啊包爷,你别自以为包揽天下了行不行?你就是包揽了天下,有一种东西你也包揽不了。”
“什么东西?”
严克己指脑袋:“这里啊!这里来自于心灵!你应该更开放一些,这里是不应该被任何人引导或控制的,不能被挟持、被宰割、被替代,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好医生,你就是对这里一种粗暴的侵犯和践踏,那无异于身体的被!”
“又来了,你不能照搬美国的那一套,我说的是咱们中国农村一个女孩的案例,区别太大。”
“每一个人的自尊是没有区别的,假如她默认接受了这种侵犯和蹂躏,那就是意味着的合法化,我不相信一个被强迫意志,被粗暴的人心里真的会接受罪犯,并真的爱他。”
“……”
“好哦!”可音兴奋地鼓起掌来。她没想到这个严博士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她开始打消了对他的不满,并且刮目相看了,“博士说得对,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包医生的分析肯定不对的!”
包爷又不服气了:“到现在我没有听到太多相反的意见,你们俩绝对的是标新立异,是少数,少数。”
“少数人手里有真理啊!”可音说,“我们不盲目从众!”
严克己伸出大拇指:“有个性!据我了解,很久以来想做自己几乎是一句口号和空话了,而我今天从可音小姐身上看到希望了!”
“当心!坚持个性之后会失去众性保护的!”包爷提醒,“这里头包括上司的提拔,亲人的理解,同事的认同啊等等。还远不止这些,你也许会被异类化,因遭到排斥而孤立,从此与失意为伍,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哦。”
“那也宁可保持个性。”严克己说。
“个性过强也是讨人嫌的刺头,该修理的对象了。不是有句话吗?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大多数人只能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以失去自我来保全一个迎合众人的自己。哇!怎么我也成你俩的同盟了?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结盟的?”包爷愤然慨叹又忽然发现。
严克己与可音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你的论调太可气!”可音说。
“所以你自己都不知不觉起来反驳自己啦!”
“好了好了,两对一欺负人不好玩,我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就更愚蠢……喂,可音小姐,你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反驳我的吧?来来,进入正题,是你,还是你代你的朋友来咨询呢?”
“我……我当然是代朋友来咨询啦,是这样……”可音在愣了一下之后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