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03
姑射仙子握住无锋剑,轻轻一抖手腕,剑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三尺长的无锋剑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
盯着剑锋上的“神农”、“空桑”,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剑锋上,沿着剑锋滑落到草地。
拓拔野看她落泪,心中莫名一痛,但又不知道姑射仙子为何落泪,不免焦急。
这个时候子逸传音道:“这位姐姐应该是姑射仙子。”
听到子逸传音,拓拔野暗骂自己愚蠢,他听多了子逸将的大荒秘闻,对于姑射仙子与空桑仙子的关系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方才内心强烈波动之下,没有想起来罢了,这会儿经子逸一提醒,便也了然了。
姑射仙子低声道:“人有情,剑无锋。这柄剑原是我族七大神器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龙潭之底。”
拓拔野见她睹剑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说道:“既然这把剑原是仙女姐姐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可以吗,子逸大哥?”
子逸道:“当然,这无锋剑本就是木族神器,给仙子姐姐却是再好不过了。”
姑射仙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两位公子的美意,不过这柄剑在潭底两百年,被你们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剑有缘。”
她左手一展,无锋剑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拓拔野腰间绿竹剑鞘。
姑射仙子妙目凝视拓拔野,道:“只是此剑本族族神器,不能落入他族手中。两位公子公子可是金族中人?”
她瞧着子逸的眼眸已经其体貌特征和金族人一般无二,是以有这样的猜测。
事实上金族人居于西方,很多族人的长相和其余四族有着极大的差别,以子逸前世的话来说,金族人绝大多数都是混血儿,所以瞳孔颜色会呈现出蓝色,面部棱角更分明一些,骨架也大一些,所以子逸虽然只比拓拔野大两岁,但个子却要高上一个头。
拓拔野茫然道:“哪族?我从小漂泊不定,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哪族人。”
子逸却是道:“在下四海为家,与小野乃是萍水相逢,虽然亲如兄弟,却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族人?”
子逸又扯谎了,他的真正身份连拓拔野都没告诉,实在是以金族的立场来说不适合参与这场纷争。
姑射仙子点头道:“既然如此,两位公子就将此剑收好,不要轻易出示。倘若有人见着,两位公子便说自己是木族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子逸点头表示明白。
而拓拔野见姑射仙子关心他,心中快乐得如同要爆炸一般,更是吃吃应诺。
姑射仙子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笛,问拓拔野道:“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首刹那芳华曲?”
姑射仙子发问,拓拔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与子逸如何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龙潭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姑射仙子听。
姑射仙子听得神农百草毒发,在龙牙岩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神农临终高歌刹那芳华曲时,应是想起神帝与空桑仙子两百多年的苦恋,心中悲切,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悲伤过后,姑射仙子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两位公子到玉屏山乃是为了寻访青帝了?”
子逸虽然明知青帝灵感仰现在已经化为孤魂野鬼,但这个时候还是要问道:“不知仙子可知青帝陛下现在在何处?”
姑射仙子叹息道:“近年来青帝神龙首尾,萍踪不定,我也寻他不着。”
子逸早就知道结果,只显露一丝失望状。
拓拔野心中却是真的极是失望,正要说话,姑射仙子又道:“不知两位公子是否介意将神帝血书借我一看?”
神农离世前所给的东西全部在子逸身上,所以拓拔野朝子逸望去。
见到拓拔野的目光,姑射仙子也明了两人中应是子逸做主。
子逸也不犹豫,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血书,递给姑射仙子。
姑射仙子隔空取到,双手展开。
拓拔野瞧着她的脸容,心中颇为好奇,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姑射仙子微微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她将血书折好,隔空递还给子逸,道:“两位公子,纵使这血书交与青帝,恐怕他也不会随你去蜃楼城。”
子逸沉默不语,拓拔野却是奇道:“这是为何?”一问之下,又觉得唐突的佳人,不免有些焦急。
姑射仙子不以为意,道:“此中复杂,不一而表。两位公子去了蜃楼城自然知道。”
子逸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拓拔野心中却是大为着急,突然咳嗽道:“那么,不知仙女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蜃楼城呢?”
姑射仙子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能。”
拓拔野此番心中失望,远比听得青帝不在为甚。
正当他搜肠刮肚,彷徨无计之时,突然听见天湖对岸,远远传来洪亮的声音:“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
姑射仙子微微皱眉道:“朝阳谷的人来了,咱们避上一避。”
子逸转头看了看拓拔野,发现他一脸心花怒放的神色,不有得感觉有些好笑:这小子肯定是在为姑射仙子一句“咱们”高兴呢。
姑射仙子衣袂飘飞,行云流水,刹那间已经到七八丈外。
一旁子逸卷起一股气流,拉着拓拔野随着姑射仙子一路飞去,白龙鹿紧随不舍。
姑射仙子带着子逸两人弯了几弯,进了那三进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来。
姑射仙子淡淡道:“他们不会进到此处。咱们就在这站上一会儿吧。”
然后姑射仙子将两人往西侧的竹丛间轻轻一推,自己却飘到东侧的竹下,再不言语。
瞧着拓拔野垂头丧气的样子,子逸不由得传音揶揄道:“小野,怎么?我看你看到姑射仙子后眼睛都直了,你可要注意了,姑射仙子可不喜欢你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被子逸那么一说,拓拔野不由得脸红,子逸以为他会嘴犟不承认,哪知拓拔野竟传音道:“子逸大哥,我也不知为何,看到仙子姐姐后便神思不属,好像,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仙子姐姐似的。”
子逸没想到拓拔野竟然会这样回答,一时有些语滞,随后传音道:“也许你们前世真的认识也不一定。”
听到这句话,拓拔野的情绪明显又高涨了,不过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所以两人便止住了传音。
子逸和拓拔野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
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
子逸和拓拔野两人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十四郎与科沙度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
青帝灵感仰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
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谚。
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应诺,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因为这样,子逸才会绕路而行,因为即便是绕路,他也有把握赶在一行人之前到达青帝的居所。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
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
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了一夜。
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子逸却在一旁想着接下去会发生何事,他前世看《搜神记》、《蛮荒记》的还在上初中,而他死时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算起来已经将近有十年了。
虽然这一世他在有了意识之后为了减少疏漏将大致情节记了下来,但很多细节已经模糊,所以他最近养成了回忆情节的习惯。
当然,他是用英语记的,因为虽然前世的简体字和大荒文字相差很大,但还是可以推测出大概意思的,这样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谁知道众人会如何想他?
子逸在想着心事,其他两人却也一样,拓拔野自然是在为今后可能无法再见姑射仙子而悲痛欲绝。
而姑射仙子也在为自己今天遇上拓拔野之后的神思不属而诧异。
三人正各自胡思乱想,忽听见远处半山腰上又隐隐传来兵器交加与呼喝之声,拓拔野和姑射仙子都是微微一惊,子逸却是知道应当是段狂人来了。
院门外的十四郎与科沙度也是脸上变色。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玉屏山上擅动干戈?
十四郎“啊”的一声,想起山下自己布兵把守,倘若有人已经到了山腰,自然是一路杀将上来的。
自己手下在玉屏山下动手倒也罢了,但到了山腰还在叮叮当当斗个不休,打搅了青帝的清梦,那不是死路一条么?脸色顿时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但是眼下自己已经恭立门外,倘若再跑开去看个究竟,只怕青帝更为不喜,心中进退两难。
拓拔野望着姑射仙子,传音问道:“来人是谁?可是青帝吗?”姑射仙子微微摇头。
那刀兵之声越来越响,突然有人喊道:“操*他女乃女乃的,木族圣地,什么成了水妖的地盘了。”声音粗豪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