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引 第三章 歉然深处藏玉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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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源儿迈向小鲤鱼的住所,抬头看到“坤然殿”三个大字,与之相对的住所只是由木头修盖的三间宽敞大气的屋子而已,倒是比自己的“源梦轩”大一点,但是起这么气势的名字,源儿不屑地摇摇头,亦感叹这条小鲤鱼的无限胆量。

看到源儿进来,鲤鱼妖命手下都都出去。

源儿立在他面前,毫不客气地问,“我有话问你。”

鲤鱼妖坐在宝座上,懒懒地吐出“问吧”二字。

“第一,你叫什么名字;第二,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树妖的阴谋;第三,我们怎样联手对付树妖。”

“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他侧靠在宝座上,冷酷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看着他那副玩世不恭又桀骜不驯的样子,源儿就好想将他的鱼鳞都剔掉,好好教训他一番,看他还怎么得意,想罢,内心愉悦地很不服气地指着他,“你个小鲤鱼,架子还真大,你很厉害吗?”。

鲤鱼妖完全惊住了,向来他都是被身边的虾兵蟹将捧到天上的主子,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质疑,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却也只是慢慢将目光移到源儿身上,“你说呢?”

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他的目光比先前的漠然冷傲多了一分戾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只要他再凶狠一些,源儿定会招架不住,不死也是重伤了。

源儿掐着腰,只是为了不泄气势,故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好啊,其实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也知道了。”

鲤鱼妖好奇地看着源儿。

“你不觉得你很像一种状态鱼吗?你总是摆着一副菜板脸,又黑黑的,像极了一只烤焦的鱼,所以呢,本公主以为你一定就是史上最难得一见的,活着的,烤焦鱼。”

那语气一顿一扬,重点突出,听的他满脸涨的通红,对她的评价不知所云。

源儿看着他变红的脸,憋不住地乐道,“哈哈,你看你看,真的像极了,现在是红烧鲤鱼了。”

鲤鱼妖见她笑的那么没心没肺,心里面也跟着乐起来,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开玩笑,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一如既往地压着声音,说道,“真没见过世面,这点事也值得你笑个不停?”

源儿收起了笑,小声嘀咕着,“还真是冰块,都不会笑的,看来,当条鱼实在是不好玩。”

片刻间,源儿挺起胸膛,微抬下颚,提高自己的气势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了吗?”。

他很不明白源儿为何如此勇敢,抬眼看着她,冷静而好奇地问道,“你不害怕树妖吗?”。

“为何要怕?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他应该怕我才是。”

“你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观念都是那么的可笑。自古以来都是强食弱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全凭实力取胜,你所说的正义邪恶只是可笑的道德标准而已,根本决定不了什么。”

“是吗?但是统治三界的力量绝对是正直公正的,旁门左道也只是小家子,出来胡闹一阵子罢了。更何况,我敢打赌,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如愿。”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你就这么肯定?”

“我也许打不过他,但是他若想赢我,也必定要吃点苦头的。”见其疑惑地看着自己,源儿冲他笑一下,“信不信由你。”

与小鲤鱼斗嘴也好,争执也罢,源儿总是不甘示弱输给他,小胜他的时候,心里会噗噗地笑着。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满意的笑意,源儿猜不透他在笑什么,顷刻,她提声道,“小鲤鱼,我不想再住那个破屋子了,你这里还有没舒服一点的屋子啊?”

他明明比她大几百岁,却被她没大没小的称呼为“小鲤鱼”,心中着实不痛快,黑着脸道,“没有。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出去吧。”打发了源儿,便闭上眼睛静坐起来。

源儿眉头微蹙,鼓着包子嘴,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哼!算你狠!”

源儿睡不着,趴在床上,左手托着香腮,右手搁在枕头上,四指无聊地弹动着,想着小鲤鱼,自语着,“这个小鲤鱼,就是一条烤焦了的臭鱼,烤焦鱼,跟他还真是配啊~~~”想着,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今日与他的对峙算是她小赢一次,是报先前他捆绑她一日并害的她摔倒在地之仇,想着他这个抹灭不掉的新绰号,心中很是得意。

换了一只手拄起香腮,源儿细细地回忆着与小鲤鱼相识的过程,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了,只剩下一起教训树妖的痛快之感了。但在教训树妖之前,她还有一事没有完成,那便是想法子先教训一下小鲤鱼。

对于他此前将她捆绑一事,源儿仍旧耿耿于怀,寻思着什么办法能还回这笔账。悠悠自语道,“这个小鲤鱼,好像没有什么软肋,要想报仇,还真是无从下手,”源儿微微咬唇,停顿下来,突然眼睛一亮,“他总是摆着一副冰块脸,我得帮他找到暖身的法子。”说罢,眼睛灵秀一眯,开心地笑着,钻进被窝里睡去。

夜深了,林夕坐在姐姐小水的闺房里。今晚她想和姐姐一起睡,小水帮她摘下饰物。

“最近玩的很开心吧?”小水温柔地问着。

“嗯,源儿她会好多游戏的,有她在的地方,就永远都不会安静,不会缺乏笑声。而且,她也挺好相处的,姐姐瓶子里插的花就是她送的。”

小水心中一惊,傍晚时,她看到洞外躺着一束梨花,不知道是谁送的,只是随手插在玉瓶中,却不曾想到,她们只是相见一次,源儿便以诚相待,还特意采摘了梨花送与她,真真是让她意外。

“姐姐,你不要总闷在洞里,出去和我们一起玩吧。”

“大王最近在忙着想着如何对付树妖,我实在没有心情尽心去玩。”

林夕搂住小水的纤腰,“姐姐不要担心,大王那么厉害,对付那个千年树妖,没问题的。如果我们斗不过那个怪物,我们还可以练‘攻心魔攻’呀。”

“绝对不可以练,无论怎样都不可以,你记住了吗?”。小水严肃嘱咐道。

“哦,姐姐不允许的事,我绝不做就是了。这样满意了吧?”林夕撒娇道。林夕哄姐姐的功夫向来高,小水安心地和妹妹就寝了。

次日,源儿趴在坤然殿的窗户外,手中握着菱镜,将阳光通过镜子,射入殿内,鲤鱼妖觉得殿内越待越热,额头开始冒汗,不停地拭汗。

见此景,源儿开心的不行:看你每天摆着个冰块脸,一定是比较冷,让你热乎热乎,最好变成一只真正的烤焦鱼。

大功告成,源儿正开心着要离开,身后响起严肃的声音,“站住!”

“完了,被发现了。”源儿暗语道,迟迟地转过身来,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胸膛,顺手将菱镜藏在身后,轻轻笑道:“有事吗?”。

“你玩的很开心啊?这么整我?”

“我哪敢啊。”源儿讪讪而笑。

“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源儿心中得意地自语着:现在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哈。”一转身,高兴地笑出了花,开心的跑去了。

倾雪被朱槿教训之后,心里虽然委屈,但深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心里明白只因自己做的不好,才会受到教训,这样的事,以后决不能再发生,她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改变自己,总之一定要摆月兑这个不称职的护花女童的帽子,做个争气的护花女童。

倾雪开始认真钻研各类花草,从花卉芳草的形体特征、生长环境、花期、药用价值、培育方法与细节,以及相关诗词歌赋等等,无不开始了详细学习。

几日下来,她废寝忘食,娴香阁里的书籍,都翻阅遍了,打算到源梦轩中查找几本相关书目。

找到三本关于百花的介绍与诗集,她开心地捧着书要出源梦轩,看到金漱已进入院中,心中顿然紧张起来,慌忙关上厅堂大门。

倾雪没了主意,慌乱地踱起步来。

将源儿放出山一事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且不说这违背若耶山的规矩与入门仪式时立下的誓言就能让她关入密室思过,何况此时她连源儿的行踪半分也掌握不得,这是罪上加罪,即便是转化为鸟禽赎罪也抵不过这身罪孽。她并非逃月兑自己的责任,只是她更愿意以生命去守护她的公主。

倾雪心里发慌地考虑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殿门发出“嘎”的一声响,随之,金漱掀帘而入,“妹妹,你休息呢?”

“是。”倾雪将自己藏到源儿的床上,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子下面,紧张的不敢多说话。

如今欺骗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救命恩人,金漱太子。

“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你整日怎么都躲在殿内,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着金漱的脚步声步步靠近,倾雪清丽的嗓音却发不出声音,微微攥紧拳头,声音娇小柔弱且带有一丝沙哑之音,“没有,就是有些乏了,想睡会。”

“我才不信你的话呢,哪有你乏的时候啊。”金漱掀起被子。

正在此时,倾雪以易容术之力将自己扮成了源儿。

“哥哥,有话改日再说,可好?今日真的是有些不舒服。”倾雪拽着被角,不敢抬眼看金漱,脸颊泛红,声音微颤。

“哪里不舒服啊?”金漱关心地模着她的额头,被倾雪立即推开。

金漱觉得眼前这个妹妹很是古怪,因为源儿从不会有这样害怕的眼神,从不会说“乏”,更不会推开他。

“你根本就不是源儿。你到底是谁?”金漱质问道。

倾雪娇柔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并不是因为金漱有多严厉,多震愤,她有多害怕,只是在她的内心中,她无法接受欺骗他这件事,她从未想过她会骗他什么,总是找机会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如今,一切却以她的欺骗伪装开始。

半晌,倾雪慢慢抬眼,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愧疚之情,那是一种祈求被理解的情态。那双眼睛流光转动,如剥了皮的葡萄般晶莹美丽,金漱顿了一下,这双温柔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来不及回忆,充满力量的手掌已推向她。

倾雪法力本就弱,不是金漱的对手,更不敢冒犯他,被金漱一掌击中月复部后,趴在地上,变回自己。

“太子饶命,倾雪无心冒犯,实在没有办法~~~~”倾雪害怕地跪在地上乞求着。

金漱很是惊讶,“倾雪,怎么是你?快起来回话。源儿呢?”

“奴婢不敢说,都是奴婢不好,不该与公主胡闹的,更不该对太子隐瞒。”倾雪甚是紧张,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别紧张,你慢慢说,源儿去哪儿了?”

“公主她~~~她~~~不在山上。”倾雪终于道出事实,心里没有先前那么压抑难耐,顷刻之余,她慢慢抬眼看向金漱,等待着他的发落。

金漱向来了解源儿的心思,“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源儿有心做的事,即使有困难,也绝不会罢手。起来吧。”

“谢太子。”倾雪站起来,感到月复部隐隐痛着,却不敢在金漱面前显露。

“对不起,刚才出手有些重,你没事吧?”

“不碍事,谢太子不责罚。”

“源儿下山的事,可有他人知道?”

“没有。倾雪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敢告知他人。”倾雪立即肯定地回复。

“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不但你会受到很重的处罚,被花妖界知道了,源儿就凶多吉少了,”金漱眉目间流露出对源儿的担忧,“你既不是有心隐瞒,也非心存他念,就不怪罪你了,此事我帮你瞒着,以后绝对不可再发生这种事。”

倾雪感激金漱的宽恕,“是,谢太子不责罚”,心里也期盼源儿能早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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