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轻微的呼痛声从陈曦口中溢出,他拂开暮双用力撕扯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饱受凌虐的脸,皱眉喝道,“你发什么疯?”
暮双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口银牙仿佛猝了毒,她没所谓地拍拍手,耸肩叹道,“真是遗憾,原来这张脸是撕不下来的俏佳人情掳冷总裁47章节。”
陈曦俯来,与她视线齐平,暗黑的眸子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专心致志地盯着她。他的视线是一条蛇,从她的瞳孔爬进去,潜入她的心里。他越是沉默安静,越是攫得她的心发冷。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做了如此无耻的事还能体面如斯。
“陈曦,你是非逼得我恨你。”无声对峙了半晌,暮双终是叹了口气,别开脸不再去看他。
陈曦停了停,也不再说什么,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若你不逼我,我也不至于这样。”
浴室门合上前,里面传来一声低叹。似无奈,又似感伤。
“砰!”
又是一声巨响,玻璃杯狠狠砸在墙上,终于四分五裂。
逼你!?我何时逼过你了?暮双简直气得要吐出血来,自从见到陈曦的第一眼起,自己就在不断的退让,每一次都被他逼到死角,逼到避无可避。他已经夺走了她的一切,如今更是连表面上的自由都禁锢了,到头来却跟她来说是她逼的!
好,她今天倒要问个清楚,她到底干了什么,值得被他当成阶下囚一般来对待。
冲到浴室门前,门却被锁住了。盛怒之下,暮双对着门板又踢又踹,往日的温润早已不见踪影。光着的足底不小心被玻璃残渣刺伤,她也毫不在意。她是个疯子,疯子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不惜一切达到目的,这才是疯子该做的事。
剧烈的门响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陈曦才悠悠然拉开了门。他裹着白色浴袍,露出一大块健美的胸肌,发梢滴水,蕴湿了睫毛,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暮双显然没有心思欣赏恶魔的出浴美景。因为浴室的地势要比卧室低一个台阶,她毫不费力地一把揪住陈曦的领口,以强硬的姿态拉近两人距离。
“这样折磨我,你很有成就感是么?”
灯光下,暮双头发凌乱,小脸煞白,一对眼眶红的要滴出血来,眼下的两片乌青尽显疲态。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依觉周身寒气森然。
只可惜上天不公平得有些滑稽,美人就是美人,尽管是如女鬼一般的可怖神态,却依然我见犹怜。没了夜叉的凶狠,倒更像凄然的闺怨之女。
陈曦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似在抚平她的怒气,“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么,干什么要跑来跑去的。”
“凭什么?”
“凭我想,”陈曦向前倾身,把头凑得更近了,“你应该明白,只要我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暮双心里发了狠,咬紧牙根,“就因为在你眼里,我不过是蝼蚁,是玩物,所以你便连我活下去的勇气都要剥夺吗?当真禽兽不如。”
陈曦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捏起暮双的下巴,眼里愤然,“呆在我身边,就是没有活路了?我是少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竟让你活不下去!?”
“闭嘴陈曦!我是你养大的?我需要你给我吃给我穿了?我自己没工作没收入养不活自己?”暮双只觉得气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彻底点燃了沉积的怒火,她涨红着脸吼道,“如果没有你,我会活的比谁都好,我可以谈恋爱,结婚,生小孩,过我想要的生活。可是现在呢,我只能人不人鬼不鬼地被你关在笼子里,连闻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侈!还少吗,你磨我磨得还不够吗?我自认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你可曾有一件事对得起我?”
话还未说完,暮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被勒紧喉管的窒息感迫得她不得不松开抓着陈曦的手而弯下腰去俏佳人情掳冷总裁章节。十几年来,她鲜有情绪波动这样强烈的时候,她的怒气已经积累到了一个顶点,终于如爆发的火山,喷薄而出。没有想到,这场怒火的母体——她自己,反而首先承受不住了。
陈曦承认自己确实有一瞬间的震惊,他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暮双,像一匹月兑了缰的野马。弱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在他脚边不停抖动着,陈曦弯下腰,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没想到她是真的气惨了自己,陈曦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想闹成这样,不过是想把暮双留在自己身边而已,当然,手段激烈了一点。他这样高傲的人,哪里懂女人的心思,又哪里真正的追过女人。就是当年曹宁萱的劈腿,他虽有不舍,还是潇洒分手,十几年来也没再复合过。他对一个女人如何,从来都不是由对方的身份决定的。
他以为暮双和以前那些女人一样,离开了也不会有感觉,甚至过段时间就会忘了她们的容貌。可这次他显然失策了,暮双跟他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经历的事件太多,太大程度的融入了他的生活里,以致于他不习惯内心某一块突然性的缺失。
他不习惯手机里没有了交流美食的短信,不习惯在拍下了名贵项链时突然想起送的人已经不在,更不习惯因为知道了暮双的离开而不定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回忆碎片。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麻烦,虽算不上棘手,却如同床垫下的一粒豌豆,硌得人很不舒服。
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这是暮双捅的窟窿,就该由暮双补上。
“来,去床上坐着。”陈曦抱起被情绪反噬的暮双,光脚走进卧室。刚一抬脚踩在地毯上,脚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顾不得疼痛,他几个大步把暮双放到床上,这才看到刚才暮双站过的地方已经被一滩血染得触目惊心。
陈曦大吃一惊,赶紧搬起暮双的脚底,娇女敕的脚丫子已经被划烂
了,几道口子纵横交错,有的浅有的深,无一部沾满干涸的血迹。陈曦拧紧眉,“脚被划成这个样子还有力气发疯,不知道痛吗。”
“疯子怎么知道痛呢。”暮双抚着胸口喘气,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眼里却空空如也。
陈曦叫人拿来医药箱,把她的脚架到床边,跪坐在地上为她清理伤口。他把台灯拖到床沿照着,专注地用镊子一点一点挑出玻璃残渣,好在碎片比较大,没有那种挑不出的玻璃星子。挑好了后,拿碘酒把伤口消了毒,又上了厚厚的伤药,这才拿纱布和绷带裹好。
似乎跟他在一起后,这丫头就一直在受伤。陈曦看着五个晶莹剔透的小趾头,忍不住在她的足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暮双躺在床上,任由陈曦摆弄着她的伤口。这种明面上的小事他每次都做得极为细致,哪怕是用镊子夹玻璃渣,他也有本事把痛感降到最低。自己正是垮在他的这份柔情上,现在却也无甚好感了,还不都是他害的。
可是感觉到脚背上那个轻轻浅浅的吻,心里还是没由来一颤。暮双坐起来,眼神冰冷地望着陈曦,“你做什么。”
陈曦朝她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剔掉卡在自己脚底的玻璃渣,也没处理,就拿起电话吩咐下人过来清理场面。
暮双指着他的脚,“为什么不处理?”
陈曦无所谓地摆摆手,“小事,一会儿就好了。”
“用不着装可怜,没人会同情你。”暮双丢下一句话,独自缩进被子里去了。
陈曦扒开被子,“你一天没吃饭?”
“要你管。”
“怎么跟只刺猬似的,”陈曦哄她,“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上来,不然就炖锅小米粥,连糖都不给你放。”暮双喝粥爱放糖,跟南方人一个习惯。
“都说了不吃了,”暮双不耐烦道,“这么婆婆妈妈作秀给谁看。”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她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什么话难听拣什么话说。最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村野泼妇,彻底对她丧失热忱。
陈曦把她拖起来,“不就是关了你两天吗,至于生这么大气?”
“不就是关了两天,你说得倒轻松。”暮双哂笑,猛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两天?”
“嗯,”陈曦模模鼻子,承认道,“第一天你睡过去了。”
靠,他还真诚实!
暮双已经气无可气,只想一巴掌呼死陈曦。
陈曦从背后搂着她,“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乖乖吃饭吧。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哄女人,磕磕巴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像样的话来。暮双也算是他第一个费尽心思的女人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手足无措。这个丫头在自己心里还是占了点分量的,他也乐得把她放手心里捧着。当然,要以他的原则。
“你给我说清楚,为何要囚禁我。”暮双挣开他,转过身在他对面坐好。陈曦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每一步都有他的考量,如今不明不白把她圈禁于此,也许出了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因为我想。”陈曦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我想你待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每天一下班就能看到你在等我,我只是想回到那种生活而已。可惜,你太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