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正陪着弘历,胤禛拿着一份折子走了进来。
“怎么现在过来了,平时这时候你不是都在书房看公文的么?”我把弘历交给刘嬷嬷,问胤禛。
“你先看看这个吧”,胤禛把折子给了我。
“都写了些什么,还非要我看”,我一脸不解的问胤禛。
“老八他们做的好事,江南乡试出现舞弊现象,老九竟然让他的门人在学子中煽风点火,这些学子竟然把考场匾额上的‘贡院’两字涂改为‘卖完’,并在街上贴出一副对联:‘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浑身是胆。’”
我看胤禛很生气,忙让刘嬷嬷把弘历抱了出去,打开折子看到上面清楚记录了钦差审案的经过。
当日张鹏翮当场试了中举的几位学子的学识,发现这些人不但识字不多,甚至连最简单的《三字经》都背不清楚。
张鹏翮大怒,中举的这些学子供认曾向赵晋行贿二十万两银子,向王曰俞、方名行贿十万两银子。
“暗堂查到些什么?”合上折子我问胤禛。
“赵晋的心月复家人轩三曾向噶礼送去了二十万两银子,而吴泌、程光奎共向噶礼行贿三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太子的荷包”,胤禛紧握着拳头。
我知道胤禛最恨贪官污吏,“皇上现在知道这些消息没有?”
“暗堂送出消息的同时,张伯行写了奏折发往京城,噶礼算到张伯行会参劾他所以也上了奏折想来应该是参劾张伯行的”,胤禛很气愤。
“众所周知噶礼是太子的人,帮太子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张伯行却有天下第一清官的美誉,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有计较的”,我安慰胤禛。
“话是这么说,可张伯行此人刚直不阿,曾扬言不会和贪官同流合污,所以朝堂上对他的评价并不高,这次我怕……”,胤禛面露忧色。
“我看这个张大人的性子和你倒有几分相似,想来你对他也有几分欣赏,依我看皇上还不至于要了张大人的性命,最多是受点苦而已,我们还是再看看吧”,我伸手握住胤禛的手。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乌喇那拉氏的丫鬟走了进来:“王爷,耿格格要生了。”
“福晋呢?”胤禛并没有站起身。
“福晋已经过去了,接生婆已经进产房了”,丫鬟回答道。
“爷知道了,你先过去吧,告诉福晋爷就不过去了,有事让人在回爷”,丫鬟听胤禛这么说退了出去。
“真的不去?”我问。
“耿氏生孩子爷过去又帮不上忙,还不如在这陪陪你和弘历”,胤禛看着我。
见胤禛这么说,我也不再开口,过了几个时辰乌喇那拉氏亲自来告诉胤禛,耿氏生了个小阿哥。
宫里得知雍王府又添了个小阿哥,赏赐了很多东西,康熙赐名弘昼,可我却没有在胤禛脸上看到当初他见到弘历时的笑容。
不久,康熙传旨解除噶礼的官职,派侍郎赫寿和张鹏翮共同审查噶礼受贿之事。
过了几天胤禛让苏培盛叫我去书房,等我到了那里,发现十六阿哥胤禄和十七阿哥胤礼都在。
“你们怎么都在,出什么事了?”我问胤禛。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噶礼在会审时当场反咬张伯行一口,列举了张伯行七条罪状,皇阿玛已经下旨解除张伯行的官职,交由张鹏翮、赫寿一并查处”,胤禛说道。
“四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帮张大人吧,这样的清官朝堂上可不多啊”,胤禄看着胤禛。
“玉儿,先看看这个吧,刚从扬州传回来的”,胤禛递给我一份折子。
“这些扬州百姓还真是不简单啊,竟然在知道张大人被解职后罢市抗议,哭声震动了整个扬州城”,胤禄很敬佩这样的清官。
“的确是这样,小四嫂,扬州百姓在张大人会审那天都拥到了会馆,因为知道张大人清廉不贪,不会接受礼物,便用水果蔬菜相送,可张大人依然不肯接受,可百姓围着都不肯走,最后万不得已张大人才收下了一把青菜”,胤礼赞同的说。
“是啊,这样的官员在整个大清都是很少见的”,胤禄点了点头。
“现在朝廷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官员,看看支持老八他们的那些官员还有太子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些贪官污吏只知道上下其手,整个国库都快被他们掏空了,现在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要皇阿玛把张大人革职治罪,而噶礼却免议,公道何在?”胤禛愤愤不平。
“皇上都已经过问此事了,难道张鹏翮和赫寿还想包庇噶礼?”我问胤禛。
“小四嫂你有所不知,噶礼是张鹏翮儿子的上司,他当然会偏袒噶礼,而侍郎赫寿是满人,他也不想得罪噶礼和噶礼背后的太子,所以他们要想保住噶礼,就一定要除掉张大人这个心头之患”,胤禄分析给我听。
“张大人受审结束回来路过扬州时,竟有数万的百姓聚集江岸护送张大人,如此清官张鹏翮和赫寿竟然向皇阿玛复奏,说噶礼参劾张大人办案不力属实,而张大人参劾噶礼受贿五十万两银子全是虚假,因此噶礼无罪,而张大人却诬奏督臣应当革职”,胤礼说道。
“皇上那里有旨意下来了么?”我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们也在等宫里的消息”,胤禄回答道。
“爷,宫里来人了”,苏培盛在门外说道。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胤禛认出是魏珠身边的人,“见过雍亲王、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钮祜禄侧福晋,魏公公让奴才来和王爷说下,良妃娘娘薨,八阿哥已经在储秀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震惊。
“皇阿玛去过储秀宫没有?”胤禛问道。
“皇上并没有下旨说要去储秀宫,只是让内务府好生办里良妃娘娘的身后事”,小太监说。
“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宫吧”,胤禛示意苏培盛送小太监出去,苏培盛给了小太监一锭银子,小太监在接了银子后,往苏培盛手里塞了一个纸团。
“玉儿,你去和乌喇那拉氏说一声,我和十六弟、十七弟要去宫里看看”,我正准备出去,苏培盛走了进来。
“爷,这是来人刚才临走前塞给奴才的”,苏培盛把纸团交给了胤禛。
胤禛将纸团摊平,看到上面写着命尚书穆和伦、张廷枢前往江南复审。
“看来皇阿玛也认为此案是非不清,怀疑是张鹏翮、赫寿掩盖矛盾,不肯明断所以又下旨派钦差去江南”,胤禄看后说道。
“十六哥说得有道理,希望这次可以查清楚事情真相,还张大人一个清白”,胤礼点了点头。
“但愿吧,我们还是先进宫吧,玉儿,你去乌喇那拉氏那里”,看着胤禛四人离开,我去了福晋屋子。
乌喇那拉氏听到良妃的事也很吃惊,“之前进宫给额娘请安时,就听闻良妃娘娘一直卧床不起,没想到却……。”
“是啊,只是不知道八阿哥能不能承受”,良妃离逝,我能想像得出胤禩的悲痛。
“希望八弟能想开些”,乌喇那拉氏叹着气。
两个人正说着,竹走了进来,给乌喇那拉氏请过安后,竹说到,“主子,王爷让人接您去宫里。”
“人呢?”乌喇那拉氏问道。
“是乾清宫的公公,人在外面说是很急”,竹说道。
乌喇那拉氏让人进来回话,我发现来人正是之前给胤禛报信的小太监。
“给福晋、侧福晋请安”,小太监打了个千。
“怎么是你来报信?苏培盛呢?”乌喇那拉氏不解的看着这人。
“魏公公让奴才在储秀宫帮忙,雍王爷知道侧福晋之前见过奴才的,所以让奴才来接侧福晋,王爷身边离不了苏公公,八贝勒因为悲痛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所以众位爷这会儿都陪着八爷,雍王爷让奴才和福晋说让侧福晋马上进宫,说事情很急”,小太监说得头头是道。
乌喇那拉氏见我冲她点了点头,说:“妹妹你快点进宫吧,想来王爷是有什么事非要你办的,弘历我帮你照顾着,你放心。”
我跟着来人出了府,看到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小太监轻声说:“侧福晋,王爷让奴才和您说,不管接下来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说话,等见了八爷就知道了。”
我觉得事情很奇怪可还是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刚要进去,却看到马车里已经有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我吃惊地问。
“这是八贝勒府的马车,你先换上这身衣服,四哥他们不想皇阿玛知道你进了宫,所以只能委屈侧福晋做我的丫鬟,我会带你进宫去”,八福晋把衣服递给了我。
换好衣服,我坐到了八福晋的对面,看到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闭上眼,马车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八福晋,到宫门口了。”
“知道了”,我睁开眼先下了马车,等八福晋从马车上走下来后,我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遇到一些宫女、太监,我跟着八福晋有惊无险的到了储秀宫。
早有太监等在宫门外,看到八福晋后引着我们向偏殿走去。
带路的太监一直低着头始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倒是好奇的四处乱瞄,发现储秀宫陈设极其简单,这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几个宫女、太监,不知道是良妃不喜有太多人伺候还是这会儿人都被遣走了。
这两年来八阿哥被康熙摒弃,想来身为八阿哥生母的良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八福晋带着我走进了偏殿,胤禛看到我忙走了过来,“没有被人认出来吧?”
“四哥放心,没有人认出小四嫂”,八福晋说。
“你叫我进宫为了什么?”我把胤禛拉到一旁。
“我和十三弟他们过来时,太监们准备把良母妃入殓,可八弟抱着良母妃不肯撒手,最后还是九弟把老八打晕后,太监们才把良母妃入殓,这会儿八弟还在里面躺着,人还没有醒过来”,胤禛看了九阿哥一眼。
“那你让八福晋接我进宫做什么?你真的以为宫里的事能瞒的住皇上么?”我生气的问。
“我也知道危险,可十弟求我接你进宫,让你好好劝劝老八,我也知道不行,连老十六也说不可以,这事让皇阿玛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可九弟都快给我下跪了,这个时候我总不能为了这些让别人觉得我在幸灾乐祸,让皇阿玛知道了一定认为我不顾手足之情”,胤禛辩解道。
“可也应该让八福晋去劝,十阿哥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劝八爷?”我问。
“你也知道八弟妹和良母妃的关系一直不好,何况良母妃病重这段时间八弟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你让她去劝这不是让八弟更难受么?”胤禛小声说道。
我为难的看着胤禛,“可我……。”
“我也知道于理不合,可现在还不是和八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胤禛抓着我的手。
“那你等等陪我一起进去?”我问。
“你自己进去,我和九弟等在这里,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府”,胤禛说。
我点了点头,“十六阿哥他们不是和你一起进宫的么,现在人呢?”
“我们得知太子知道良母妃的事往这里赶来,九弟怕老八言语上冲撞了太子,所以让老十带着十四弟他们在半路拦着太子,说是一起去向皇阿玛请安,现在估计在乾清宫”,胤禛说。
我想他们也是怕康熙会突然过来,“那我先进去了。”
胤禛点了点头,我看了在场的其他人,九阿哥冲我点了下头,我转身走进了内室。
屋里弥漫着熏衣草的香味,“八爷”我推了推躺在床上的八阿哥。
八阿哥“恩”了一声,撑着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后颈,“谁刚才下手那么重?”
“除了九爷还有谁那么大胆敢打晕你”,我倒了一杯茶给八阿哥。
“怎么是你?”八阿哥此时才看清楚递茶给他的人。
“还不是因为十阿哥担心你,所以求了胤禛接我进宫的”,我扶着八阿哥靠在床上。
“回去吧,这会儿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有些失态,让四哥他们担心了”,八阿哥看着我。
八爷,别嘴硬了,你该知道你现在即使说自己没事,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出去的,都还没有办好王爷交代的差事,我可不敢出去”,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