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北燕关之后,只怕是还要再设关隘城市。”郑彧指着地图对苏岚说,“看似他们只拿下了北燕关,可是,北燕关以北他们占了的土地,若放在中原,大约是三州之地。咱们必得把他们打回平川之后。”
“如你所说,他们占得地方,似乎还夺去了前往扎鲁赫的一条道路。”苏岚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小路,即使是极其精细的作图,这条小路却依旧隐蔽。郑彧的眼光微微一闪,苏岚的心思竟然放的这般长远。
“阿彧,不远了。”苏岚看穿了郑彧的表情,“过完了年,最多三个月,就又要有人兵临城下。所以这一回,一定要狠狠地打击司徒岩若,否则,两方面受敌,我爷爷来了,也头疼。”
“老爷子害了头疼的毛病?”郑彧并没有听懂苏岚这个头疼,这一问出来,苏岚便一脸的哭笑不得,只得笑着岔开。
江源站在雁门的城头,天色渐暗,李兴的士兵却仍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对峙着,江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身后的张远也是一脸的凝重,随着江源看过去,只觉着周兵人数极多,看不分明。他们离得不远,城上的举动,他们亦是看的见的,可偏生却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奈何不得他们。
“这最可怕的,莫过于,对峙多年的敌人,忽然不再用你习惯的方式对阵。”江源叹了一口气,对张远说。
“报!”有士兵快步地跑上了城楼,奔到江源面前,江源的视力早在黑夜中练得极好,隔了距离便认出了他身上的带有雄鹰徽记的花纹,这是苏家的徽记。
“小人奉二公子之命,送军报给您。”他向江源行礼,又从怀中取出了苏岚亲笔所写的军报。他的言辞向江源证明了,他确实是苏岚的手下。
“二公子。”江源回味着这三个字,薄薄的信纸上苏岚的字写的如行云流水,看似漫不经心,就连他这个不懂书法的人,亦觉着极好。
“江大人亲启,岚闻李行率军雁门,心下担忧,恐斥候消息传递不畅,特派家将持此信示将军。李行其人战法如何,料将军所知甚于岚。然其所率军士约五万,乃二倍于将军,将军务必小心。况李行军中有一初来之小将,此行随司徒岩若同来,名唤谢之仪,为名将谢威之子,其人虽年少,然不可小视,望将军留心。以隐之之见,将军不可以蛮力胜之,当志趣为上。岚日夜盼将军胜迹于云关。”
江源的眉微蹙着,张远接过了苏岚的信件,亦是细细地看着。江源对地上跪着的人道:“回去吧,回禀苏将军,代我谢他,江源定不辱高州之名。”
“这是苏家得到的信吧。”张远看了看手中薄薄的信纸,他知道虽然只有这薄薄的一页,却是寻常人拿不到的,苏岚虽然说得委婉,但是,他们手下的斥候当真是得不到这样的消息,连李行军队的确切人数都很是模糊。
“苏岚这出身真是叫人嫉妒。”江源搓了搓手,城头风声呼啸,他毕竟是年纪有几分大了,“年纪轻轻就掌控着这样的势力,他的手下皆是最好的士兵都赶不上的。”
张远点了点头,又道:“大人可有退敌的良策了?”
“一个字,等。”江源说完了这句话,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张远有些疑惑,却亦是沉默的站在一旁,过了一会才到,“将军的意思是,等他们先动手,只要他们先动手,咱们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好下手。”
江源点了点头,“这个谢之仪我倒是不怕,连他爹也不过是一庸人。只是李行一反常态,恐有文章。不过,只要他一动手,我便能有机会。”
说完江源便哈哈一声大笑,李行栽在他手上多次,无论他耍什么手段,都不足为惧。只是苏岚这次这般的好心,他倒是始料未及。他本以为,若有机会能看自己出丑,苏岚定是乐意的,没想到却不惜暴露自己的实力,来给自己传信。
十二月二十七,即使是枕戈待旦的云关,也充满了新年的喜气,军营中也挂上了云关百姓送来的福字,苏岚照例在各营中慢慢地转着,心中不无紧张地看着各营的准备。
司徒岩若已正式派人下了战书,说来她便想发笑,古人打仗规矩还真是多,提前下了战书,约定明日鸡鸣时分,三通鼓之后开战。
走出了军营,苏岚向着云关稀疏的百姓住宅走去,云关的守将,已是年近半百的老将程元跟在她的身边,一路上见到几个百姓,都跟他热切地打着招呼,他也没有江源那多年名将的倨傲,极是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