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识愁滋味,嗡嗡地震了起来,将纠纠从思绪里抽离。
“喂?”
“纠纠姐,你在哪儿呢?怎么今天都不到医院里来看我?”这委屈的声音,除了戚稚飏还能有谁。
“姐姐不是有事儿吗,再说我去看了你也不见你好得快点啊。”纠纠笑道。
“你别不信,要是你能天天陪着我的话,我的康复速度一定提升好几倍!”戚稚飏煞有介事地说道。
“傻瓜!”纠纠嗔道,“你好好听你哥和医生的话就行了。对了,我下个周末要和朋友去一趟乡下,不能去看你了。”
“你和哪个朋友去,我认识吗?”。戚稚飏问道。
“我的朋友你干嘛都得认识!”纠纠说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过来给我。”
“纠纠姐,你嫌我烦吗?”。戚稚飏幽幽地说道,语气竟有些受伤。
“哪能啊,哈哈。”纠纠随口应道,“那就先这样了。我们快熄灯了,你也早点睡啊。”
这样纠纠倒是因为自己已经把周末的计划告诉了戚稚飏而安心了,却不知因为她这几句简单的话,戚稚飏整夜都无法入睡。
只是奈何,纠纠对此一无所知,也永不会知。
周末洛云奕来宿舍直接接走了纠纠。
洛云奕告诉纠纠,女乃女乃已经先去了,只等她也到达了。写这些话用的正是纠纠送给他的笔记本,而且那笔记本的外壳还被他用塑料的书皮细心地包过了,如此便不易被磨损。
纠纠很高兴,这就说明这个礼物她没有送错。
车子从闹市驶到郊区,渐渐驶入了小村落里。一路上风景甚好,十足的乡村味道,就连扑面而来的风也带着泥土气息,让纠纠恍惚觉得自己现在要去的地方是自己想念已久的家乡,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天蔚蓝,云雪白,而田间地头虽不见有连绵的青翠,但枯黄的颜色配上这天光却是别有一番初冬的安谧,既不像三伏天的炙热,又没有早春时节的料峭萧索。
洛云奕见纠纠看着窗外,侧脸微微带笑,神情自在又快活,就知道她的心里想必也是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愉快的。
纠纠虽然喜欢沿途的风景,但看得久了也有些困倦,不多时便在座位上睡着了。
等她醒的时候,目的地也到了。
纠纠像是被放生的云雀,欢快地下了车,好奇地东张西望。
眼前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此时有些掉了漆的红色大铁门被人给推开了,推门的那人笑道:“等你们好久了,终于到啦!”。
这个有着嘹亮的嗓门的中年农妇热情地把纠纠拉进了院子里,“纠纠是吧?大婶可是早就听说你了,你李女乃女乃天天跟我夸你呢!”接着又爽直地介绍了自家的情况。
纠纠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李女乃女乃的侄儿媳妇。
进了大门,关在偏房里的狗听见有陌生人来了,汪汪地吠了起来,没威吓到“陌生人”纠纠,倒是把在院子一角散步啄食的鸡们给吓得上蹿下跳,乱作一团。
“赶了这么会儿路,你们一定饿了。”大婶说道,“我这做饭的时间掐的正好,饭菜都还热乎着呢,我们就先吃饭吧。”
纠纠他们便随大婶到了厨房。朴实的农家,小方桌,小矮凳,菜色也是简单的。
但是纠纠这顿饭却吃得很香,这些菜和家乡的风味有所不同,可是吃进嘴里的感觉却是相同的——略有些单调的调味,略有些粗糙的刀工,可是却是新鲜的、纯净的,仿佛能给你额外的力量。
“这孩子,胃口真好,不错不错。”大婶笑眯眯地夸奖纠纠,“一看就是打得糙吃得苦的!”
纠纠冲她微微一笑,温良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整天,纠纠就有事情做了,农家的活计,即使没有做过,纠纠也是学习片刻后就能信手拈来,加之人勤快,手脚又利索,大婶对她是赞不绝口,几乎都想给纠纠说门亲事把她留在这村子里了!
“你看你这整的,我家纠纠是来你家玩儿来了,还是来你家干苦力来了?”李女乃女乃把大婶拉住,不满地问她。
“小丫头特别勤快,又还能干。看她挺高兴的,我也不忍心叫她别干活啊。”大婶委屈的紧。
“行了行了,今天呀,便宜你了。明天我要带着小丫头上外边玩儿去!”李女乃女乃摆摆手,得意地说道。
一旁看书的洛云奕听着两个年纪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岁的人像孩子似的拌着嘴,再看着纠纠端着一簸箕玉米粒一小把一小把地抓出来撒在地上喂鸡,悠闲得很。
纠纠见鸡们吃得欢,脸上挂着“家和万事兴”的傻笑,可爱极了。
洛云奕就凝望着她的身影,书里的内容也看不进去了,索性放下书走到了纠纠身边,也从那簸箕里抓了满满一大把玉米粒撒在脚边。
贪多的小鸡们就呼啦啦涌到了洛云奕跟前,把纠纠“晾”在了一旁。
“好啊,你们这些‘见利忘义’的小东西!”纠纠气道,往自己脚边撒了更多的玉米粒。
不过这些鸡似乎吃得差不多饱了,或者说是洛云奕的个人魅力比较大?反正它们是理也不理纠纠脚下的玉米。
“嘿,还不理我是不是?”纠纠蹲来把洛云奕脚边的玉米粒一粒一粒的捡起来放回簸箕里,“不给你们吃了……”一边捡,嘴里还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看着难得这么稚气的纠纠,洛云奕也难得露出了整齐的牙齿,想了想从衣兜掏出了手机来,把一脸气愤的蹲着捡拾玉米粒的纠纠留在了手机的相册里。
“哎,这俩孩子这么看着还真是配啊。”大婶嗑着瓜子感慨道。
“可不是。”李女乃女乃也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说实话,我知道和一个不能说话的人生活会有很多困难,但是我啊,我这辈子我就想最后这么自私一回。”
大婶的脸上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郁,可怜的孩子,要是能说话的话……哎,哪里有这么多“要是”呢。
纠纠把洛云奕脚边的玉米粒捡的干干净净,这下她如愿了,没食吃的鸡又围到了她跟前。
“哈哈,这样就对了嘛。”纠纠伸手去模了模其中一只白色母鸡的脊背,笑得纯真。
洛云奕也蹲下来,笑着也去模那小母鸡的脊背,谁知不识好歹的小母鸡竟然飞快地在他手背上啄了一下——呃,这样的不给面子。
更不给面子的纠纠笑得快要前仰后合,“还是手里有吃的东西的才是上帝啊。”
既然这些小东西这么给她长脸,纠纠更是得厚待它们,玉米粒一把又一把的洒在地上。
“给这么多,一会儿它们吃剩了你又得一粒一粒地捡起来。”洛云奕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递给纠纠。
“嘿嘿,也是。”纠纠娇憨地笑了笑,“在家里,每次我妈妈让我喂鸡,院子里就会到处是碎白菜和玉米,因为我每次都会给多。”
洛云奕依然带着微笑安静地听着,只是看纠纠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想念的神情,有些心疼地抬手模了模她的发顶。
“云奕哥,咱们明天能出门去,在这附近看看吗?”。纠纠忽然又仰起脸期待地望着洛云奕,脸颊粉红粉红的。
洛云奕的手掌几乎碰上她的右边脸颊,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抚到她的脸,一定会是温暖的、柔软的触感。
洛云奕收回手,笑着点点头。
纠纠就立马喜笑颜开了,忘却了思家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