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纠今天难得的睡过头了,等李女乃女乃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做着梦呢。
梦里她回到了家乡,光着脚在家背后的一片空旷草地上奔跑,跑着跑着她挥了挥手臂,整个身体就腾空了——她竟然飞了起来,在村子上空翱翔,自由而又潇洒。
醒来的时候,惺忪的睡眼见到的是面带慈爱笑容的李女乃女乃,纠纠心情愉快。
“好孩子,快起床了啊,今天咱们一起出去散心,爬爬山、采点野菜啥的。”李女乃女乃说道,轻轻地拍了拍纠纠背,像是哄孩子入睡一般温柔。
“嗯,我这就起床了,女乃女乃。”纠纠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
“那你换衣服吧,女乃女乃先出去了。”李女乃女乃说完,笑着起身走出了房间。
纠纠又舒心地环视了周围,这样朴素的房间和温暖的床让她这一觉睡得似乎比在宿舍里自己的小床上还好些,连梦也是愉快的。
洗漱完毕,衣装也更换停当,纠纠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
洛云奕正端着纠纠昨天端过的那个簸箕,簸箕里装的应该也是昨天剩的玉米粒,正在喂那群昨天“人气爆棚”的鸡。
纠纠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模其中一只看起来比较温驯的鸡的翅膀,结果……结果又被啄了一下,吓得他难得失态地飞快地缩回了手。
纠纠差点没忍住笑,真是一群不为美食和美色所动的好鸡啊——
不多会儿,大婶就在厨房门口亮着嗓门吼了一声:“吃早饭啦,孩子们!”
大家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早饭,洛云奕、李女乃女乃和纠纠一起出了门。
纠纠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这里模模,那里看看,爬起山来也是卯足了劲,甩开了李女乃女乃家祖孙俩一大段距离后又回过头来催促他们,“李女乃女乃,你们快来啊,这里能看到大婶家的房子!”
李女乃女乃不过爬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了,连连朝纠纠摆手:“纠纠啊,女乃女乃实在爬不动了,你和你云奕哥继续往上爬吧,我就在这里呼吸下新鲜空气,等你们回来!”
李女乃女乃的确是累得动不了了,但也是想借此机会让两人年轻人独处一会儿。
“那我们就一会儿回来接你啦!”纠纠中气十足地喊道,“云奕哥,快来呀!”
洛云奕本来是将就着女乃女乃的步伐,既然女乃女乃这样说了,他便提了步速,片刻后就追上了蹦蹦跳跳活力无限的纠纠。
一路上纠纠说着话,洛云奕只是面带笑容地听着,于是边说话边快步走的纠纠到后来已经累得说不动话了。
洛云奕自然地拉起了纠纠的手,一起到小路边的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坐下。
“休息一会儿吧,离山顶还很远。”洛云奕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纠纠终于把气喘匀了。
洛云奕体贴地把水杯递给纠纠,纠纠说了声谢谢就牛饮一气,水杯一下子就空了大半。
这块大石头在一个不太高的断壁边上,凉风习习自断壁处吹来,上方又有一棵青翠的松树遮挡住了骄阳,此时纠纠和洛云奕坐在石头上,浑身的热气都消散不少。
纠纠咧着嘴,闭着眼,有些傻气,却是十足享受的神情。
洛云奕也在笑,只是眼睛一直停留在纠纠的脸上,却见她的脸一点点地从开怀的表情转变成了低落的、甚至有些忧伤的神情。
“云奕哥,我想家了。”纠纠轻声说道,眼睛依然紧闭着,但她却似乎感觉到了洛云奕的惊讶。
“我想家了。”纠纠重复道。
洛云奕便在下一刻把纠纠揽进了怀里,沉默地,坚定地。
“我想我爸,想我妈,想我弟弟,想我外婆,”纠纠的声音压抑着她从来到这个城市上学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我还想我家背后那片平坦的青草地”
“云奕哥,我要向你道歉。”纠纠忽然摆月兑了洛云奕的怀抱,抬头看着他,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蓝屏手机。
“因为家里出了事,我把你送我的手机当了。”纠纠羞愧地低着头,“我……我已经开始存钱了,我一定会把它原模原样地赎回来的。”
“出什么事了?解决了吗?”。洛云奕飞速地写好后将笔记本放到了纠纠眼前。
纠纠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当掉手机的当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我……”纠纠说道。
“家里出事了也不告诉我,就这么不相信你云奕哥吗?”。洛云奕又唰唰地写下一句话。
她在惭愧自己将他送的礼物做了那样的处理,而他却担心她家里的事。纠纠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洛云奕。
“我……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你和李女乃女乃已经够照顾我了。”纠纠沉声说着。
洛云奕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然后轻拍着她的后背。
还有想说的,却因为他的温柔说不出口了。
想说什么的,可是却无法出声,只能用这样的动作来表达——纠纠,不要难过。
可是洛云奕却不知道,这样的悲苦并非只是思家所致,纠纠的痛楚,她轻易不敢开口向别人道出。
纠纠很快平复了心情,任洛云奕牵着继续往上山顶进发。
他的手很有力而温暖,背影挺拔像永远不会倾覆的高山,让纠纠莫名地心安。
两人一起到达了山顶。这山峰虽然比不得纠纠家乡那样的高耸,但却因为周围地势平坦,此时站在山顶,视野也是极为开阔的——这一点也与家乡的山不同,家乡的山,你若是爬到了最高那座的山顶,入目的只会是你已经走过了的连绵的山峦,阴天的时候还会有层层雾气,雾气上又冒出尖尖的山头,飘渺似仙宫般。
纠纠想和洛云奕说说家乡的山是如何的巍峨,发现洛云奕正凝视着她,嘴角噙着的笑有几分迷醉。
“云奕哥……”纠纠笑着喊他道。
他却在下一瞬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柔柔地,那噙着笑的唇瓣贴上了纠纠微张的嘴唇。
纠纠霎时呆若木鸡,反应过来洛云奕在做什么的时候,纠纠一把推开了他,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
刚才……刚才那是……
云奕哥吻了她!
对他来说洛云奕是可靠的大哥一样的存在,可是这样一个吻意味着某些事情纠纠是明白的。
纠纠脑子里一团乱麻,又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了洛云奕的脚步声,更是撇撇嘴快要急得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云奕哥了……
这一次纠纠的心情就没那么容易平复了,一颗心满满都是躲避和慌乱。
接下来的一整天纠纠都有些如坐针毡,洛云奕稍一靠近,她就条件反射似的躲到一旁去。
离开之前两人都没能再有任何交流,回去的时候洛云奕开车,纠纠坐到了后座上,与洛云奕保持距离。
洛云奕知道自己今天太轻率了,明明那么小心翼翼地怕吓走她,那么多的耐心都投进去了,今天却……
只是看了她的泪水,她的隐忍,她的开朗,神智就被心钳制了,就放纵了自己去靠近她。
纠纠只说了一句,就是,“云奕哥,你送我到学校门口吧。”
洛云奕听她语气坚定,不敢再逼她,只得照办。
纠纠道了别就小跑着进了学校。
“你们俩今天闹矛盾了吗?纠纠这孩子怪怪的,好像有点不高兴啊。”李女乃女乃问洛云奕道。
洛云奕摇摇头,脸上却掩饰不住地变得阴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