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狼。可是当我看到那一团莹莹绿光时,我还是清醒地意识到那就是狼。
刚刚起的一点倦意立马烟消云散,只有一身的冷汗。我看着身旁的人,还在昏迷,而那团莹莹的绿光,却离我们藏身的这片灌木丛愈发近了。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紧紧抱住身旁的这个人。我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真主保佑安拉保佑,心脏好像挂在一根颤颤巍巍的细线上,随时都会坠落。我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冷不防地一声脆响。我再也不敢动弹,移动视线,我看到了自己的那支黑玉笛子掉下来落在了身旁的石头上。还好是在我身上滑下去,所以没有摔碎。我挪动自己的手去捡拾那支笛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拿起笛子,壮着胆子吹起那首平湖秋月。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则新闻说轻音乐可以使动物安宁。我静静吹着,看前方,那绿光倒的确没动静了。我继续吹下去,身旁的人还是没有醒过来。我就这样轻轻吹着,时而看着不远处的莹莹绿光,时而看着眼前这张脸——在这恐惧的夜里,唯一的慰藉。
到后半夜,狼终于走了。我估计它们也该倦了。看着那点绿光渐渐消失,我才舒了一口气。吹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有些累了。安静的旋律放松了我绷紧的神经,任我努力撑着眼皮也支撑不住了。狼走了,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抱着身边的这个人,头搭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天微微亮时,我被一阵马蹄声惊醒。透过灌木的缝隙看去,是两个对方那边的士兵。幸而他们没怎么留意这儿。很快就走了。我侧头看十四阿哥,他还没有醒来。看来伤势还是挺严重的。我在心里祈祷,希望我们这边的人赶紧来搜救我们。不然老在这里呆着迟早会被发现的。
正在担心着,担心的事就发生了。刚刚离开的那两个士兵竟又折返回来。一个说:“我刚刚好像看到这儿有血迹。”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而那两双眼睛,也瞪大着往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中的剑,可是却终因紧张而不停颤抖。
眼看两人就要过来。我捏紧了手中的剑。
两声惨叫打破了这近乎凝固的气氛。前面的两道身影应声倒下。我低头看,自己手心满是汗水,而手里的剑却还在原处。
这时,身旁传来一声申吟。十四阿哥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而他的左手上,握着的那把剑,剑上还有鲜血滴落。显然他是刚刚发现了这一状况拼劲了力气使出了一剑。
而这一剑,让他肩上的伤口又开裂。我看着都觉的疼。他微闭着眼睛,额头上汗珠滚滚。我急忙拿袖子给他擦汗。可是他很快又昏过去了。
看着他肩头包扎的地方那鲜红的面积在不断扩大,我有些惊慌失措。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起来刚刚那两个士兵骑了马。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十四阿哥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搀着他慢慢往出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上马。可是在马上他很快就要掉下来。我无奈,只好月兑下自己的外衣,坐在他前面,把我和他的腰绑在一起。确认比较稳定之后,我夹紧马肚子,以逃命的速度向着军营骑去。
天亮之后骑起来方便很多,很快我就到了安全区域,看到我们的帐篷,我们的旗帜。正打算冲回去,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势必会引起怀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再被发现那支笛子,让大家以为我也是奸细,那可就百口莫变了。我回头看了看他,他应该自始至终都没看清楚我长什么样子。这样想着,我解开了外衣做成的绳子,自己下马,把他摆正,让他趴在马背上,然后一拍马背,让马朝着军营跑去。我看到军营那边一阵骚动,才放下心来,绕着道从另一边偷偷溜回去。
正好军营有些混乱,趁着这个当儿,我溜回了自己的营帐。累了一晚上,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躺在榻子上,我很快就睡熟了。
正睡得香甜,就被春桃叫醒。“你怎么还在睡呀?出大事了。将军中埋伏受伤了。大家都急疯了,你倒好,还在这儿睡觉。”
伤的那么重吗?我以为只要回来,太医们一定能治好这些伤的。
可是看到进进出出的太医。他们脸上挂满愁容。
因为怕影响军心,也怕敌方安插了探子在京城,将军受伤的消息被严密封锁。除了我,春桃,军医,没有人可以进入营帐。
夜深了,军医给将军换了副药,嘱咐我和春桃留下来好生伺候,一有情况赶紧向他汇报,说罢就转身离开,一脸思虑深重。
时到三更,我看春桃实在是熬不住了,轻声说:“你去歇息着吧,这里有我看护便好。有什么事我就叫你。”春桃看了看榻上沉睡的将军,又见我执意要她睡,也不再推拒,只说,那就辛苦你了,烟儿哥。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他。
我终于可以凑到榻前,凝视着他的脸。往日那双英气逼人的双瞳此时紧闭着,一张脸略微有些苍白。我怕那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去。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如此靠近他,我才敢如此注视他。
“若…,若。”一声轻唤。
我大喜过望,看见他的额头微微渗出细汗。而同时,我的手被他紧紧抓住,那么紧,不肯松开。我有一刹那的心神恍惚,想一切静止在这一刻,可是理智让我抽离了我的手。我急忙出帐传唤军医。
那几个满脸皱纹的老军医此时也是满脸喜色。一顿号脉。最后得出结论:“将军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危险期已过,只需多加调养,不消几日,便可痊愈。”然后讨论一番,写出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药方给我,说:“交代下去,按这个药方煎药,每日两次。切记,不然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
我急忙应承太医。
转头看他微微开合的双唇,我终于舒展了眉头。
只是那个若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