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唤的是若曦。那个于他而言不一样的女子。真是一个痴情人啊。只是为何即使在昏睡的状况下,他都不能释放自己的感情呢?究竟他和那个叫若曦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感情纠葛?
“水,水……”
我不再多想,也不愿再想。
我叫来春桃服侍。自己张罗煎药事宜。
等药煎好了陈上来时,他也醒了。
我把药端给春桃,自己退出来。
不一会儿,听到碗摔在地上的破碎声,还有春桃的求饶声。
究竟怎么了?
我凑近帘子仔细听:这什么药?这么苦。告诉他们,我不喝什么药。你也退下吧。
然后是寂静无声。
过一会儿,春桃退出来,满脸惊惧。碟子里托着的是收拾的药碗碎片。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晚上的药我来送吧。别担心,没事的。”春桃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话虽如此说,我自己心里却很没底。
随后我就去了伙房。将那些药一直煎到粘稠状,再用纱布层层过滤,将所得药粉晒干,碾碎,装好。再向伙夫讨要了一点糖,熬成糖稀,用模具做成很小的球壳,然后在上面勾出小孔,灌入药粉,最后用糖稀封好。等到晚上上药时,我就用盘子盛着这些糖球走进营帐。我忐忑轻声说:“将军,该进药了。”他倒是头也不抬一下,就说:“撤下去,不是早就说不吃了吗?”。我耐着性子柔声说:“将军,此番这药,一点不苦,反而很甜呢!”他抬头,看见是我,微微一诧。看见我举过头顶的碟子,说:“呈上来。”我小心翼翼地缓步向前,把碟子放在案上。他说:“这是什么?”“回将军,此物名唤胶囊。用糖衣包裹药粉,服用时需要就着水迅速吞下。这样病人就不用为很苦的药而苦恼了。”他一脸狐疑,犹豫着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我急忙递上水,他喝了一口咽下。我惴惴不安地等待他的反应,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不做声,我的额头沁出了细汗。
“哈哈,胶囊,果然是个好主意。这是你想到的?”
我急忙摇头:”这是奴才家乡的土法子,小时候吃不下药时我娘就让我吃的这个。”我心里暗自庆幸原来胶囊这样制作真的可以。可是这不免勾起了我小时候的记忆。想起很小时候妈妈喂我吃药的场景,可如今,我们被分隔在不同的时空,姐姐昏迷,如今我又失踪,妈一定急疯了吧。不禁眼圈有点红。
“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急忙解释:“回将军,刚刚看将军吃药让我想起小时候娘亲喂我吃药的场景,不禁想念家乡。一时情不自禁。”
他看着我,有些发怔,可是没说什么,有继续低头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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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将军的伤终于基本痊愈了。而这时,我们迎来了葛尔丹最猛烈的一次进攻,看来是预谋已久的。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料到,他们刚刚出兵没多久,就中了我们的埋伏。将军还是每天晚上很晚睡,可是我知道胜利之势已是很明显。
只是,令葛尔丹没有想到,也令我万分惊讶的是,这胜利的背后,居然有着这样的阴谋。
在得胜的庆功会上,我看到了萧恪。他依旧穿着那身青白色的衣衫,只是却没有了那个月夜给我的铅华尽洗的感觉。
“这次胜仗最大的功臣就是我们的萧副将。此事大家都不知道。萧副将其实是假意要投靠敌方,实则为我们刺探军情。具体细节一言难尽,总之此次大举歼灭敌军,萧副将功不可没。”我远远地看着他们,看着那边觥筹交错,看着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渐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今晚所有的将士都情绪高涨,唯有我,心里有莫名的惆怅。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发现在这里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了,不知道究竟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
独自一人走到一处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从怀里掏出那支黑玉笛子。呵,这真是一支造孽的笛子,它可以吹出平湖秋月这样安宁的音乐,却也可以轻易地埋葬几万个人的性命。到底,我看人还是太浅显了,到底,我还是太轻信于人了。
我长叹一声,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刨了一个坑准备把它埋了。何必将这人的赠物如此珍之重之?
“好好的笛子,为何要埋了它?是它得罪了你还是它的主人得罪你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萧恪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他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能把我的心思看穿似的。因为心里有气,我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他:“怎么,这笛子害的我担惊受怕,又舍不得丢又怕被人发现月兑不了干系,哼,看来倒是被人耍了。大功臣,你倒是忍辱负重,为何要带上我一起受这折磨?”
许是觉得我说的在理,他倒没有生气。只是把视线移到躺在土坑里的那支笛子上。他走近那个土坑,小心地拾起那支笛子,又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擦去上面粘的灰土,似是对着笛子,又似对着我说:“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我有些心慌,急忙道:“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就是,给我也没有什么用处。”转身准备回营帐。
突然一只手摁住了我的肩膀。“是叫烟儿吧?”
滞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嗯了一声。
许是知道这样子让我极度不舒服,他松开了手。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呵,看我,这问题问的,您是副将,想打听一个小喽啰的姓名易如反掌吧!如今笛子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寂寂空庭心已暮,但化飞鸢戏云烟。”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木然。他也并不着急,似乎早知道我会这样,不急不慢地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块锦帕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