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一个臃肿的女子身影拼命地奔跑。
步伐颠簸、体温微暖、怀抱柔软,一颗“砰砰!”剧烈跳动的心房。黄鹂怀抱里的辛唯雾湿润了眼眶。
“啊!”黄鹂发出短促的尖叫,摔倒了。狼狈地伸出双手像瞎子一样在地上模索,慌慌张张把同样摔在地上的辛唯雾揽回怀里。
月轮悄悄钻出重重乌云,清冷阴凉的光华挥洒人间。黄鹂看见怀里的雾姑娘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几道刮擦的血痕。站起身来,发现扭伤了右脚踝,一时的冲动和勇气顿时烟消云散,恐惧和茫然占据了黄鹂的大脑。忍不住蹲下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泪滴打在辛唯雾的脸颊、额头,和辛唯雾流的泪水汇合在一起,滑落至嘴唇渗进口中,好涩!好苦!
“贱人!休坏我大事!”徐妈妈的声音远远传来。
黄鹂回头看见山坡不远处出现了数十人的身影,为首的正是徐妈妈和郑管事。
“速速将她交过来!”徐妈妈喝道,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吃人的畜牲!”黄鹂抱着辛唯雾站起身,倔强地骂道,“交给你们,她活着有如案上鱼!笼中雀!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辛唯雾完全感受到了黄鹂的心意,一腔绝决之情沸腾于她的胸中,费力睁开一线眼帘,嚅动嘴唇断断续续地说:“此生我命不由我,但求来世化鱼入水,展翅入云。”
细微的声音进入黄鹂的耳中,化成两行滚烫的泪水,她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将脸贴近辛唯雾的脸,引刃两人颈间。
徐妈妈、郑管事大惊失色,怒喝:“住手,休坏大事!”
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束淡青色的光芒从天而降,一名白发老道士踩着一柄宽阔的巨剑落在众人面前,食指对着黄鹂的方向顺手一点。
“铛”辛唯雾听到金属碰击地面的声音,随即失去了重心,摔在地上,一把温热的液体喷溅于自已的脸上、身上。
“仙师!”众人纷纷匍匐于地,口中连呼:“仙师、仙师、恕罪!”
老道士身着一袭蟹青色对襟道袍,发须皆白,不怒自威。
他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辛唯雾,身后的巨剑化为一柄小剑,“嗖”地一声,轻轻巧巧地窜入他腰间别着的一个棕色皮囊。
眼前的女童虽然形同木偶,但意识能任意流动,白发老道士略微估量了片刻,在腰间皮囊处作出虚抓的手势,一只普通白瓷细颈小瓶出现在他手中。
倒出一粒浅黄色的小药丸,往辛唯雾嘴巴一弹,射入了她的口中。
辛唯雾感觉象一颗冰珠入了口,旋即溶化成一股冰水,冒着清凉爽快的水汽滑入月复中,渗进五脏六腑。顿感轻松愉悦,解了所有上的疼痛和不适。
身随心动,辛唯雾睁开眼睛,站起来,看到黄鹂的肢体身首异处地散在血泊里,心头巨大的痛楚如潮水般袭卷而至。
来不及伤悲,白发老道士一挥手臂,衣袖扫过腰间皮囊,召出剑形飞行法器,拎住辛唯雾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提起,抛到飞行法器上。飞行法器载着她上升数尺后止住,悬浮半空中。
徐妈妈和郑管事垂手贴腰,恭恭敬敬地对白发老道士说道:“仙师将去焉?可有吩咐交待于我等?”
白发老道士很是随意地扔出几样物件:“传音符交给靖国长公主,对她说机缘已尽,灭顶之灾时方可用此符。”
说完,腾空踏上巨剑,化成一束淡青色的光芒,激驰而去。
徐妈妈和郑管事捡起那些物件,是一张传音符、两个小药瓶和几锭硕大的金块。
俩人对金子毫无兴趣,扔给院丁、侍卫和婆子们,众人轰然争成一团,没有注意到徐妈妈和郑管事各自捧着一只小药瓶,一副喜极而涕的激动模样。
白发老道士踏着巨剑速度极快地飞行,斜刺入天空,越飞越高。
穿透一层厚厚的云海后不再上升,在云海之上全力极速前行。
辛唯雾缩在巨剑的后端,被呼啦啦的气流不断地冲撞,身体不由自主剧烈地左摇右摆。
这飞行法器虽然做成剑的形状,但边沿又厚又钝,并不锋利。辛唯雾苍白着脸,双手死扣着巨剑的边沿,几次差点掉下去。
她所穿衣物甚是单薄,哪里受得住高空高速行驶时大风吹刮和极寒的温度,苦苦坚持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无声地跌出巨剑,僵硬得像块冰棍坠入云海。
以为自已命丧于此,仅下坠了一分钟不到,白发老道士踏着巨剑驶至她的下方,辛唯雾重重地摔在剑面,闷哼一声晕了。
“普通人真是脆弱……又不能放进珍兽袋……”白发老道士扎扎实实伤了一会脑筋。
停在空中想了半晌,别无它法的修仙界人士掏出一粒药丸塞入辛唯雾口中,驱动飞行法器,向下方一座凡间城镇匀速驶去。
药丸入肚,浑身暖乎乎的,辛唯雾恢复了神志。可这白发老道士一顿瞎折腾,先是在某商铺购得一只大木箱,雕龙描凤的,煞是豪华,将女童扔进去,关上盖子。飞行后,老道士的意识偶然扫过木盒,不得了喽,这女童差点背过气窒息而死。连忙把她拎出来。
再回到凡间小镇,跟几个店老板数番说叨比划,终于寻得一个带盖儿的藤制大箩筐,颇有小别院放花边饼锦制箩筐的派头,在里面放几床棉被。辛唯雾钻进去,扯一床棉被盖在身上,呵,总算舒服了……
白发老道士把盖子关上扣好,负手立于巨剑前端,在滚滚云海之上乘着呼啦啦的狂风全速向修仙界方向行驶而去。
一连飞行了好几日,路途中少不了停下到人间小镇,让辛唯雾打尖和大小解。甚是麻烦!
“仙师,我……我……”小脑瓜顶开盖子一条缝,辛唯雾想说出恭,话没来得及说完。白发老道士即侧压重心,旋转巨剑朝下方的凡间城镇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