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脉即通,内劲算得上小有火候了,周无忧便开始修炼手少阳三焦经。
手少阳三焦经自额角丝竹空起,沿手臂而下,经天井、阳池等要穴,直下指间关冲,共计十七处穴道。
自打贯通督脉后,周无忧见识到了自己练功的神速,此刻更是信心满满,拟在三个月内连通督脉和手少阳三焦经。届时气走臂间,内力随发,施展太极拳应敌,当有奇效。
运使内劲到达百会后,温养百会片刻,配以呼吸之法,缓缓引导向下。此时内劲囤积在百会之内,周无忧感觉头顶一股热流徘徊不前,试探着自前额向下,却又逡巡不进,很快缩了回来。
他也不心急,知道冲关极其不易,于是耐心等候。百会是人身大穴,若是因焦躁而生出意外,轻则脑瘫,重则毙命,半点马虎不得。
收功闭目养神之后,便不再炼下去了。他走出洞府,在山林间随意散步,看看树枝上蹦跶的松鼠和来回跳跃的鸟雀,逗逗溪水中追逐嬉戏的游鱼,自得林间之乐,融入山居之闲。
第二日继续耐心修行,先在百会处温养了半日内劲,再次引导内劲向前,忽然感觉额前与百会交接处一震,内径由一股分散成数股,继而成数十股,便如水过石壁一般,缓缓流过前额,然后汇聚到额角眼睑处的丝竹空。
这关一通,之后便是顺利成章之事,周无忧一阵喜悦,一鼓作气引导内劲向下,当天便由丝竹空而通耳和髎。
似他这般连续通关冲穴的速度,若是传到江湖上去,非要吓死无数青年俊杰、羞煞各路成名英雄。这般修炼之快,超出常人何止十倍,一切皆因他道心初成、且身配玉简之故。
原本打算三个月练成手少阳三焦经,谁知刚过一月,内劲居然贯通阳池,直下关冲,这常人数年方可建功的手少阳三焦经,居然练成了。
周无忧欣喜之余,再接再厉,又是一月时光,内劲贯通尾指处的少泽穴,将手太阳小肠经也练成。
此刻周无忧行功一次,已从原来的一炷香时分增加到半个时辰,那火热的内力又自增大一圈。这两个月来,腰不痛、肩不累,睡眠极佳,虽是在山中生活,却从无感冒发烧之状,精神状态极好。
两经练成,周无忧打起太极来有若神助,内劲自丹田而发,顷刻间贯通双臂,拳招缓慢中带有极大的韧力,打出后劲道十足。周无忧有一次练拳兴起,随手拍在一株手腕粗的小树上,那小树直接从树干中掌处断裂为两段,当即令周无忧喜不自胜。这掌力,若是在当年东龙山下的田庄中,也可稳稳压过护院武师中内功最好的江三爷了!
移山脚下五里的狗上村是一处不起眼的小村子,村里村外只有三十来户人家、百余口人。村中青壮早已被官府征走,为朝廷运送辎重粮饷,听说要远去山东,这一走,便是半年不曾归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毫无半点音讯传来。村中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就连已过花甲的几位老人,都不得不重新拾起榔头,到田地陇头辛苦耕耘。
那些幼童也在村老的带领下,到塘里抓些小鱼,在山下采摘野果,以期能得温饱。
村里大家伙都很艰难,唯有田老汉和老伴两口子过得还不错,虽说平日也和大家一样上地里拾掇秧苗,但晚上却悄悄跟家里吃着白面馒头,喝着浓浓的肉汤。
田老汉两口子原先有两个精装的儿子,这年头家里有了好的劳力,日子便会好过几分。仗着两个儿子踏实能干,田老汉家在村子里过得一直十分滋润,每日两餐饱饭不提,节时甚至能吃上大块的肥肉。
只是这日子自打年初起便一天不如一天了,两个儿子都被官府征调服役,家中只剩老两口,仗着以前的积蓄,又堪堪熬了半年,眼见日子越发难过,却老天开眼,居然来了个后生。这少年后生半夜里悄悄来到家中,拿出实打实的宝钞付账,只换些家中粗陋的用品,且还不计较价钱。
据田老汉想来,这后生恐怕便是惯偷,也不知哪里偷来的宝钞!
若是放到从前,田老汉兴许就报了官府,可眼下……有钱不赚便是傻子!
于是田老汉结结实实挣了一笔,带上老伴,到十五里外的镇子上着实吃了顿好的。
这下子田老汉留了心眼,重新采买了好多米粮、油盐等物,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果然,半个月后,这少年后生又来了,还是要那些东西,还是给的宝钞!自此后,田老汉家便成了那少年后生的“销赃”点,老汉虽然害怕哪天这少年失了风将自己抖露出来,可侥幸的心理一直占了上风,且顾眼下才是正经!
这日夜里,田老汉在家中慢慢等着那少年后生,一袋黍米、一罐猪油、一捆黄瓜外加几根大葱。就这些东西,那少年后生便舍得花一贯宝钞。算下来,也就这一两日便要来了。
忽听房外有人敲门,田老汉忙起身去开门,刚将门闩放下,那门猛然就被推开,转眼涌进来三条大汉。这三人腰套棉甲,手拿横刀,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战靴,用刀逼住田老汉和老伴,转身把门又闩上了。
田老汉心里一凉,坏了,这是遇到溃兵了。
溃兵的事田老汉听镇上里正说过,这帮家伙违反朝廷律法,临阵月兑逃,自知被抓住便是死路一条,是以往往无恶不作、异常凶顽。里正很严肃的告诫大伙儿,夜晚之时无事千万不要外出,也不得随意开门,否则家破人亡便是下场。里正的告诫言犹在耳,田老汉望着灯下泛着蓝光的横刀,心如死灰。
那三个溃兵涌进房来,低声喝道:“你这老头,千万不许声张,否则老子们给你来个一刀两断!”
田老汉颤着手答应了,那三个溃兵又喝道:“快去做饭!爷们饿了!”便将田老汉的老伴赶下厨房去了。
田老汉懵懵懂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陪在屋中看那三个溃兵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少时分,屋外又传来敲门声,只是这次却很轻,“嘟嘟嘟”三声一过,隔上片刻,又是三声。田老汉一听,知道那少年后生来了。
那三个溃兵立时站了起来,手拿横刀靠向门后,示意田老汉去开门。
周无忧心不在焉的等在田老汉门前,想着自家功法,盘算着日子。这次需多购置一些米粮,每隔半月便下山一次,着实有些奔波了。
见房门一开,便要迈步入内。却忽听屋里田老汉的叫声响了起来:“少年,快跑,家里来了溃兵!”
田老汉也不知道自家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莫名其妙喊了出来,喊完后才想起来,自己和老伴还在人家手上,看着那溃兵提着的横刀,突然腿肚子就软了。
周无忧听得田老汉示警,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却见两条大汉从屋中追了出来。他想了想,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那两人。
那两个溃兵追上几步,一前一后封住去路,其中一个低声道:“小子,跟我们进屋!再跑砍死你!”
要说周无忧现下的脚力,这两名溃兵如何跟得上他。只是他突然想起田老伯在屋中示警的一嗓子,若是自己跑了,那田老伯却怎么办?可不能让人家为了救自己反送了命!周无忧没有那么多正气凛然的侠义做派,却也绝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周无忧不动声色,随那连个溃兵进了屋中,再一看,一共就三人,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周无忧心下顿时淡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