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东低着头,一语不发。守瑾嘟着嘴巴,只想快点打发人走,见他闷葫芦,也就不管姜太太,抢着回道:“他都说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你们的孙子,他可是从州城来的。”
李夫人像垂死的火见了油,呼啦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原本死气沉沉,现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守瑾推开,再次扑到复东面前。
“承祜,女乃女乃就知道你是承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连爷爷女乃女乃都不肯认。”
复东终于抬起头来:“我……我……”
复东看看祖母,再看祖父,连记忆里总是一脸严肃的祖父,此时对他也慈祥温和,他提着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
“我离家出走一年多,怕你们责怪我。”
“什么,你离家出走?”
李老爷当即晴转多云,李夫人难得的呵斥他:“你小些声音,别吓着孩子。”
李老爷也难得配合着偃旗息鼓,只询问他:“你离家出走一年多,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复东摇摇头,握着李夫人的手,心里明白,却不愿说出口。
李夫人心痛道:“你不说我也清楚,当初送你走,我就该想到,可为着你的将来,又不能不狠得下心,跟着我们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可你这傻孩子,州城过不下去,为什么不回柳镇,这一年多,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熬的。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被人欺负。”
大雾的早晨,复东与守瑾告别,同李老爷李太太,雇车回柳镇。
马蹄得得,车轮滚滚,守瑾遥望着渐渐隐入白雾中的马车,分感落寞。
早知他这样快便会离开,想来当初便不该带他回家。
守瑾死气沉沉几日,最后索性不去学堂,逃课到小石桥下呆坐着。
石洞外下起星星雨丝,激起圈圈涟漪。
守瑾百无聊赖,托着小巴坐在石头上恨骂复东。骂着骂着起了怪念头,起身拍拍衣服,扔开手里的青草回家去。
姜太太以为她是从学堂回来的,也没追问,只喊她洗手吃饭。守瑾坐在桌边,胡乱吃了一点,突然放下筷子:“我想吃糖炒栗子。”
姜太太道:“有饭吃还不知足,吃什么糖炒栗子。”
守瑾耍赖:“我不管,我就要吃糖炒栗子。”
“吃饭。”
“不吃。”守瑾执拗。
“真不吃?”
“给我吃糖炒栗子我就吃饭。”
姜太太没辙:“好好好,一会儿就给你去买。”
守瑾伸手:“给我钱,我自己去。”
姜太太只得掏出一张钱给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若不是看你这几天这副模样,我才懒得给你买。快去快回,不许在外面疯玩。”
守瑾出了门,东街西街一转,又在茶馆找到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