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一宣布结束,场外的媒体便蜂涌而入,将他重重包围。
金牌律师赵羽在控方证据确凿的为当事人成功月兑罪,再造不败神话,自然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
闪光灯亮个不停,面对记者七嘴八舌、花样百出的提问,展露笑颜、款款而谈,优雅从容,目光却一直望着贺纾。
贺纾觉察到他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理会,只觉得心冷如冰。简单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庭审大厅。
刚走到法院门口,赵羽已经快步追来,“rain,等一下——”
贺纾没有停步。
赵羽跑到前面拦住他,握住了他的手,“rain……对不起——”
“不必。”贺纾冷言道,转身便走。
赵羽再次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怀里一拉。
贺纾本来已经很不舒服,被这么猛地拉扯,觉得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跌进赵羽怀里。
赵羽急忙抱住他,让他靠着自己。
贺纾拼命挣月兑他的怀抱,后退几步,“你走开,别靠近我——”
赵羽上前,再次抓住他的肩头,“rain,你怎么了?”
贺纾一下惊跳起来,甩开他的手,浑身发颤,满眼是惊恐慌乱之色,“不……不……别碰我……”
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而至,扶着他站定,贺纾抬眸一看,失声叫道,“凡哥——”
李国搂着他轻声安慰,“别怕……有凡哥在呢……”
接着又看着赵羽,眼中怒火隐现,“赵羽,你对他做什么了?
赵羽看到贺纾簌簌发抖地靠在李国凡身上,立即怒不可遏,“李医生,我跟rain的事轮不到你干涉!”
李国凡冷冷地瞥他一眼,“你除了伤害他还会做什么?!”对贺纾说,“rain,别管他,跟我走。”说完,紧紧地搂住贺纾转身便要走。
“哼哼——”赵羽冷笑,“李医生,你好像忘记自己的未婚妻了!”
两人站定,看到远处出现了天蓝的身影。
赵羽幽幽冷笑,对贺纾说:“尤小姐还不知道你的凡哥对你多么情深意厚吧?”
贺纾一下惊觉,连忙离开了李国凡的怀抱,瞪视着赵羽,“你胡说什么……”
赵羽恨恨道,“我说事实,你们这些年瞒着尤天蓝勾搭成奸又算什么?那女人真是可怜,一个是自己未婚夫,一个是自己视为弟弟的人……”
李国凡一下震怒,一步上前揪住赵羽衣领,“住口!你敢再说一遍!”
赵羽冷笑,眼睛却望着贺纾,“我是不是该对尤小姐说一遍?免得她被蒙在鼓里”
贺纾仿佛被利剑刺中,紧紧咬住发白的嘴唇,双眼像破碎的玻璃。
尤天蓝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我到处在找你们呢,”又跟赵羽打招呼,“赵先生也在啊?”
赵羽彬彬有礼道,“尤小姐,原来我们几个以前都在英国生活过。”
天蓝笑笑,“我没有,但rain和国凡早在英国就认识了,没有rain我还不会认识国凡呢。”
赵羽莞尔一笑:“原来如此!”
贺纾忽然插话说:“李医生和天蓝姐下个月就回英国举行婚礼了。”
赵羽满脸堆笑,“是吗?恭喜恭喜!两位真是天作之合。”
贺纾对天蓝和李国凡说:“天蓝姐你刚才不是说要去看婚纱吗?凡哥,你快陪她去吧。”
天蓝却看他惨白的脸色,担心道:“rain,你病了一天了,让凡哥给你看看。”
贺纾无力而坚决地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看医生就行。”
赵羽此时搂住他的肩头,将他拥进怀里,“是啊,我会照顾rain的,两位请放心!”
李国凡冷厉的目光逼向赵羽,正要开口,贺纾急忙又说:“是啊,有sam陪着我就行,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说完,伸手揽住赵羽的腰。
天蓝笑意吟吟地瞧着他,“rain,这可不对啊,居然连你姐都瞒着。”
贺纾垂眸,赫颜而笑。
李国凡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天蓝牵起李国凡的手,向着两人说句再见,便转身离去。
没走出几步,李国凡回头望着贺纾,眼里满是忧虑和不舍。
贺纾淡然而平静地一笑,轻轻挥了挥手。
李国凡似在叹息,终于挽着天蓝离去。
贺纾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觉得连心都被掏空了,整个人无知无觉,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赵羽轻轻他脸上一吻,极其温柔地在他耳边说:“rain,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贺纾抬眸深深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赵羽被瞧得心底发凉,“rain,刚才是我不对,可我迫不得已,只想留住你……”
贺纾忽然笑了,声音很飘忽,眼神已经涣散,“你要留住我?”
赵羽一阵惶恐,“rain,你别这样,我是多么害怕你会跟他走……”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死去的人可以任由你摆布。”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无力地瘫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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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海,深沉无边,帘幕低垂的落地玻璃前,一个高大而孤寂的身影负手而立。
这是一间偌大的卧室,一名医生正床前紧张地忙碌着。
床上的人儿无知无觉地躺着,不管医生怎么抢救,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终于让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轻轻松了口气,走到窗前的男人身后,叫了声:“赵先生。”
赵羽立即回过头,“林安,他还好吗?”。嗓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紧张。
林安医生轻声答道:“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即使黑暗中的幽光使赵羽深蹙的眉头更为明显,“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一场发烧吗?”。
林安不徐不疾地解释:“发烧只是一种病症的体现,原因是病人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者说创伤。”
赵羽静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发抖,“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林安说:“为了让他情绪稳定,我给下了镇静剂,等药效一过就会醒来。不过,赵先生,”林安顿了顿,“请允许我提醒你,病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千万注意,别再刺激了他。”
赵羽一阵窒闷,“我会小心的。”
又对医生说:“林安,你留下来,在这住几天,我怕他有什么紧急情况。”
林安顺从地,“好的,赵先生。”
“暂时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林安一笑,礼貌地点头,正要离开,赵羽叫住他,“你弟弟……他在英国还好吧?”
林安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皱了下眉头,随即波澜不惊地回答:“小悦没什么事,赵先生有心了。”
赵羽有些不安,“毕竟小林也跟了我很久,我不想亏待了他。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开口。”
林安欠欠身,“谢谢赵先生。”
赵羽摆摆手,林安转身离去。
赵羽走到床边,在床头坐了下来,凝视着床上的人儿精致而苍白的面孔,伸出手指,轻轻地勾勒着那优美的轮廓。
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因为高热,失色的凹陷的脸颊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显得特别脆弱无助。
月兑水干裂的唇动了动,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赵羽失声唤道:“rain——”
只是一声无意识的申吟,贺纾依旧昏睡着。
想起医生说过要及时补充水分的嘱咐,赵羽倒了被清水,小心翼翼地将贺纾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轻轻地把水给他灌了下去。
贺纾刚咽了两口便被呛着了,剧烈咳嗽起来。
赵羽忙给他拍背顺气,贺纾终于停止了咳嗽,慢慢张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赵羽心里一阵狂跳,刚才是多么盼望贺纾醒来,但此刻又怕得要命,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贺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