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空,空寂的林间亮起一丝暗淡的烟火。
“风姑娘。”紫木伸手递过水袋。
麻木地摇摇头,疲惫地卷成一团。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只想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静静地。
毒发早在两个时辰前就结束了,但是,还是好痛,隐藏在心里的痛。那时,她以为她会那样死去,突然间死去也变得好像不那么可怕了。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安心,以前在眼中被深深恐惧着的死亡,如今竟会成为一种寄托,成为解月兑她痛苦的最终归途。她明明都已经放弃了自己决定迎接下西环那致命的一击了,为什么他却突然到来?
冰冷的夜风吹来,挑起她满额青丝,风满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但双眼任旧空洞地看着那堆燃烧的火焰。紫木抱剑坐在火边假寐,疲惫了一天的千里棕马此时也响起了平静的呼吸声。
是的,这就是夜,薄凉而宁静。
可是,这真的宁静吗?
不远处是那袭熟悉的带着如夜般薄凉气息的紫色身影。只见他负手而立,迎风而存,紫玉冠下的墨发像流动的流苏,张扬而又和谐地飞舞在肩后。月华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修长英宁的眉,还有那喷薄着冰冷气息的高挺鼻梁,一张薄唇紧抿,眉间是亘古不变的寒气。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仅暗淡到与墨色融合,就连整个身体散发出的气息也都与夜出奇地相似。
远处传来一阵破空的蝉鸣。男子漂亮的眉角微皱,眼中迸射出冰冽的光,似寒刃般足以拒人千里之外。
但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人!
紫木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握紧了怀中的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王爷。
定好的计划突然提前四个月的代价,他想王爷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了,但却为何还要执意救她?想到此处,紫木用余光瞥了眼旁边那个冷得蜷缩成一团仿佛要用手臂给自己筑上一个避风外壳的女人。
会是因为她吗?
但急促而来的风声容不得他再深入思考。提起剑,几步飞掠到皇甫朔夜身边。
“王爷。”
皇甫朔夜只是微点了点头,闭上眼,好似风雨欲来均在天外的自然淡定。
风来了,来得那么急促,那么强烈。
风满月也察觉到了,但她已经不想再去管了。放任它自然,哪怕她明知道放下防备的可怕后果,她也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了,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在等,她已经做好了承受那可怕后果的准备,而她也只有那样做才足以解月兑。
她是想死吗?
紫木回过头刚好看见那并未有半点迎敌觉悟的风满月,心中有些薄怒,王爷好不容易才救了她,她却只想一心求死!
但他哪里知道她分明从未开口求过皇甫朔夜救她,而这求死的强烈,又有谁能强迫她去反抗些什么。
蝉鸣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从天而降的血红花瓣,像是神秘仙境一般,成缀的花瓣款款而下、飞舞空间,构成一幅美妙的画。悠长的琴声响起,鲜红花瓣之间延伸出数不清的轻纱红缎,接着红艳的身影自红纱上踏来,迎临着花瓣,无声地靠近,画面唯美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
紫木突然神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的神经异常敏锐。
相比紫木的警惕,皇甫朔夜倒显得不在意得多。好看的双眼任旧闭着,上颚微抬,迎向白泠的月,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不受半点影响,哪怕对方已一步步迫近。
风满月从手臂中抬起头,迷蒙的看着眼前那过于浮华的红花瓣。平静的心湖有了波动,但这丝波动在下一刻那抹称不上熟悉却的确不陌生的红色妖艳身影出现后竟变成了巨擘狂澜,猛烈地碰撞着身体各处,全身器官都叫嚣了起来,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双目中布满了杀意的火苗,仿佛只要风一动,便可燎原!
太诡异了!
那浓烈到似乎要毁灭一切的杀意传遍整个森林。紫木惊讶地回头,就连闭着眼的皇甫朔夜也不禁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但很快便又冰冷如初了。
“阿月,好久不见。”红腥妖艳的身影自那万纱流动的花瓣雨中闪现出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慵懒媚态,凤倾低沉地扬起肆媚的笑。
而正是那一张状似无害的美人笑活生生剥起了风满月的神经,让她不顾一切冲向前。形如夜之风,敏锐地抽出腰上的软剑,直指向对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