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映明拿着湿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宁馨儿站在病床边跟躺在床上的林强大眼瞪小眼。忙大步走过去将毛巾递给宁馨儿,欢喜的对林强道:“你醒了。”
宁馨儿发出第一声惨叫时林强就醒了,当他看清楚惨叫声是蜷缩在沙发上的宁馨儿发出来时,就要下床去看个究竟,刚想动金映明巳冲进来奔过去去安抚宁馨儿。
于是他按兵不动,静静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将房内的环境看个清楚,最后目光落到金映明身上,认出就是他跟在宁馨儿身边,说要送自己去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私家医院。
看看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林强知道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个私家医院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明显是个贵族医院。这个小子肯定不是一般人,看他跟宁馨儿亲密的举止,应该跟宁馨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不知道林强在评估自己,金映明关心的询问,“你感觉怎么样?医生将你伤口重新缝合过了,因为你伤口被感染,所以割去了伤口边的一此腐肉。医生说麻药过后会有一些痛,如果忍不住可以找护士要止痛药。”
林强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便察看了自己伤处,发现巳得到妥当医治,心里大安。听到金映明说得热情,他性情虽冷漠,却知好歹重情义,只是不善言辞,待金映明滔滔不绝说完,方简单的说了二个字,“谢谢。”
声音沙哑低沉,金映明听得清楚,摆手笑道:“不必谢我,是宁馨儿要救你,我只是帮她而己,要谢你就谢她。”
这是实话,他虽不介意没事管管闲事,但象林强这样素不相识又有前科,背景复杂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宁馨儿,他不会带林强来德仁堂。
林强心里明白,看向宁馨儿,宁馨儿眼里没有掩饰的厌恶让他涌到嘴边的“谢谢”缩了回来。不敢跟那双亮晶晶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窘迫的移开视线。
宁馨儿瞪着林强不说话,金映明认为是因为自己在场她不方便说,知趣的避开,轻咳二声道:“刚刚的粥被我扔到门边了,我重新去拿,你们有事慢慢聊……那个宁馨儿,林强伤得不轻精神不好,你有事好好说。”
后面一句话是他走到门边补充的,宁馨儿瞪着林强的目光象要吞了他,他真怕自己离开房间宁馨儿就会对林强拳打脚踢,忍不住提了一句。
宁馨儿恍若未闻,连眼风也不扫一下,他只好祈求林强自求多福,模模鼻子走出去。
金映明关门出去,房间只留下宁馨儿跟林强二人。宁馨儿仍一言不发,二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恶狠狠瞪着林强。
林强被她瞪得心里发毛,不得己开口,“请问,天,天真还好吗?”。
天真,居然有脸提天真!宁馨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她被骗受孕,又被人抛弃,你说好不好?”
“没有,我没有抛弃天真,真的,我只是想去赚笔钱让她好过些。宁馨儿,请求相信我。”痛苦的解释,林强祈求的仰望着宁馨儿。
不提钱还罢,一提钱宁馨儿更怒不可遏,返身从书包里取出那笔钱扔向林强怒道:“钱!这就是你去赚的肮脏钱,你竟拿这样的钱给天真用?”
那包钱金映明只是简单的用手帕包了一下,被她这么用力一甩,手帕滑落,旧报纸散开,里面的钱漫天飞舞,跌落在林强的脸上,身上,病床边。
宁馨儿愤怒的声音随之在空中飞舞,“分赃不均被人追杀。林强,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天真,她天天都在哭,怀了孕吃不下饭还马不停蹄四处找你,你有没有想过她?”
这话深深触动林强心弦,一滴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别过脸,他用手背去揩,却忘了手上吊着盐水,这一动扯动吊针,吊针从手背滑落,一绺血从手背涌出。
虽然痛恨林强,但他手上的血仍让宁馨儿吓了一跳,一边按铃叫护士一边急道:“你怎么样,让我看看?”
凑上前去抓林强的手,却被林强反手抓住。紧紧的抓住宁馨儿的手,林强痛苦的,急切的解释,“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让天真受伤害,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珍爱的人,她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我宁愿死,也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请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迫切而真挚,眼神痛苦而绝望,宁馨儿虽然很讨厌他,这一刻也为之震憾,忘了要甩开他的手,怔怔的望着他。
“怎么回事?”护士走进来,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吓了一跳。她的惊呼惊醒了宁馨儿,宁馨儿急切的道:“护士姐姐,请你快来看看他的手!”
林强手上的伤微不足道,护士连医生也不用叫,简单的用药绵花替他擦了擦道:“还好盐水也快吊完了,没什么事,有事要好好谈,男生要学会爱护女生,你看小姑娘的手。”
林强的手劲很大,宁馨儿手腕被勒出一道深深的青色於痕,衬着她雪白粉女敕的肌肤,看起来分外吓人。
自己竟将宁馨儿伤成这样,林强又内疚又追悔,请教护士道:“她的手怎么样了?我没伤着她吧?”
“虽没什么事,可伤成这样会痛。有什么事好好说,男人发脾气耍横欺负女生最没出息。”
散落一地的钱,宁馨儿手上的伤,让护士认为林强在欺负人,沉着脸数落了他几句方离开。
“对不起。”林强无话可辩,垂下头向宁馨儿道歉。
“这些钱真的是贼赃?”经过护士这一打岔,宁馨儿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略略迟疑,林强低声解释:“我本来是跟几个人合伙做一笔生意想赚点钱,没想到生意做成那几个人却想吞了我这一份,我一怒之下就抢了这笔钱逃出来。”
虽然在林强没说之前宁馨儿有八成把握肯定这钱是贼赃,从他嘴里得到证实仍不由自己倒吸口凉气,想了想又问,“你受了刀伤,就是被那些人追杀的,他们不会放过你对不对?”
这问题至关重要,她眼睛瞬也不瞬盯着林强。
对着这双清澈不沾尘垢的眼睛,林强说不出谎,艰难的点了点头,涩声道:“那些人都不是善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们不会放过林强,天真却执拗要找到林强,宁馨儿以手揉额,呻呤道:“那天真怎么办?你做这些事之前有没有想过天真?”
如果没有想过天真自己怎么会去拼命。这句话林强说不出口,站起身将散落一地的钱全捡回来,整理好递给宁馨儿,恳切的道:“我知道你嫌这些钱脏,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天真做的,我现在暂时不能去见天真,麻烦你,把这些钱带给她。”
钱钱钱,看到林强这么在意钱宁馨儿又愤怒又伤心,打开他的手怒道:“天真要的不是钱,她真的是你最爱的人,那你应该知道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天真想见自己,自己何尝不想见天真。林强苦笑,沉重的道:“我不能去见天真,那些人在找我,如果我去见天真,会给她带来危险。”
“把钱还给他们,再向他们求请认错不行吗?”。试图找出解决办法,宁馨儿期盼的看着林强。
林强低头不语,宁馨儿以为他舍不得这些钱或者低不下头,不悦的道:“林强,钱没了可以再赚,何况这些根本是来历不明的钱,天真不会喜欢用。她现在天天哭,整个人都快奔溃。你若真的爱她,就将这些钱跟你的面子都扔掉。”
宁馨儿是天真最好的朋友,她既然说天真快奔溃,林强可以想像天真的惨状,心如刀割,眼泪忍不住滑落,半响方道:“我惹的那帮人是真正混黑社会的,他们不会放过我,就算我还了钱去下跪也不行。”
还了钱下跪认错都不行,宁馨儿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但瞧林强的模样又不象说谎。一时没了主意,愣在那里。
为了留给二人足够长的谈话时间,金映明在外面悠悠闲闲用过晚钣,再在德仁堂逛了一圈,估计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方拎着二份饭菜回到病房。
刚推开门,便觉察到房间里有股浓浓的低气压。宁馨儿林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上,相视无语。
察觉气氛不对,金映明正想退出,宁馨儿的视线却投了过来。没奈何他只得模模鼻子走进去故作轻松的笑道:“饿了吧,粥我拿来了,你快点吃。”
宁馨儿那有心情喝粥,看也不看一口拒绝:“谢谢你,先放下吧,我等会再吃。”
等多久也解决不了问题,林强不想让她陪着自己难受,下床走到宁馨儿面前恳求道:“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宁馨儿,麻烦你把这钱给天真。”
“你能解决吗?”。宁馨儿反问,眼里的不信一望而知。
“能。”林强毫不迟疑的回答,眼里闪过凌历,“你帮我照顾好天真,告诉她我很快回来。”
他说得有信心,宁馨儿不信,能解决他会带着伤躺到一间破屋里?咬咬牙,她下了决心凝声道:“告诉我那群人的名字。”
“不行!”林强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变了脸色,断然否决,“那群人不是你能惹的,我不能将你扯进去。”
“我也不想扯进来,如果只有你,我管你去死。但天真我不能不管,告诉我那些人是谁!”
根本配不上天真,根本不能照顾天真,偏要去招惹天真,还让她怀孕。越想越恼,宁馨儿强忍以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一跃而起手指戳到林强的鼻尖。
再说下去就会发展成动手。金映明对宁馨儿火爆的脾气有所了解,见机不对赶紧插到二人中间抢先道:“有话好好说,林强你身上还有伤,快回床上去。”
这话是在提醒宁馨儿林强是伤者,不能随便动手揍。
后退一步,跌坐到沙发上,宁馨儿小巧的胸脯急速起伏,显出她心情的激动。
林强也后退一步,坐到床上,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深深吸口气,缓缓道:“这笔钱,是我跟几个人,在酒吧卖摇头丸赚的。”
这些宁馨儿儿巳知道,面不改色的听他说。见她没有吃惊的样子,林强倒有些吃惊,停了停继续道。
“那些人,是真正的黑道中人,必要时,杀人放火都做得出。宁馨儿,我知道你认识一些所谓的大哥,但那些大哥,其实也只是打打闹闹玩而己,跟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唐少华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宁馨儿的脸色随着林强的话越来越苍白,她明白林强话里的意思,这些人确实不是自己能惹的,林强这件事自己管不了,但天真怎么办?她怀着孕,一门心思想着要找到林强,自己该怎么对她说?
一滴泪水从她腮边滑落,跟着更多。她阻止了不,别过脸用手狠狠拭泪。
林强没想到她突然会哭,惊得忘了说下去。
宁馨儿爱哭,金映明巳很多次看到她流泪。这一次,让他恻然,忍不住安慰:“你别难过,这件事不一定解决不了,我来想想法子。”
林强不了解金映明,见他轻易就解决了自己疗伤的问题,说不定真有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望向他的双眼不自觉带了期盼。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这样一直没希望的躲着,他很惦记天真。
宁馨儿知道金映明家里虽然有钱,却是正正经经的人家,不会认识那些混黑社会的人,当他说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擦干泪回过头感激的道:“谢谢你,不过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别再掺合进去了,让你外婆知道会担心的。”
金映明最初说自己有法子确实是一时冲动,说过之后却越想越可能,笑道:“宁馨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三叔?”
金映明突兀一句,宁馨儿一怔,随即点头,他三叔送了她那么名贵的一套衣服,她想忘记也难。
“我三叔生意做的很大,他不直一次跟我吹诩他黑白二道都罩得住。林强所说的那些在找他的人,虽然很难缠,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小弟,说不定我三叔认识他们的老大,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金映明说得眉飞色舞,宁馨儿听得眼睛都亮一亮,随即又黯下去,“有可能吗?你三叔那么巧刚好认识那些人的老大?”
在她的记忆里,金映明的三叔是个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绅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卖摇头丸的黑社会?越想越不可能。
“试试没坏处,好过你们坐困愁城。”金映明表现得很乐观,催着林强强讲那群人的背景。
林强虽然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但金映明的乐观影响了他,反正巳没别的法子,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过在他开口之前要求宁馨儿到房间外面去。
居然赶她出去,宁馨儿挑眉。金映明明白林强的用意,林强怕事情没解决而宁馨儿知道了那群人的来历会自己去想法子。依他对宁馨儿的了解很有这个可能。赞成林强的意见好说歹说将宁馨儿哄出了门。
宁馨儿出了门林强仍不放心,要金映明站在门边确定宁馨儿没有偷听才开口。
金映明可有可无走到门边,真的看到宁馨儿贴着门边竖着耳朵一付偷听的模样,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