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无良长姐 080请公主应允

作者 : 月迷花骨

明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问道:“是小五告诉你的?”

“并不是,”保成有点漫不经心,“是我自个儿查出来的。”见明蓉半晌不说话,又道:“你,不想跟我说说吗?”

“小五没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看那消息吗,怎么和你说,和你说什么?”明蓉扯了扯嘴角。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明蓉蹙眉瞧了他一眼:“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吗?我看不看有什么分别,我知道自个儿不是五叔的孩子那又如何?我的身份能大白天下吗?这事根本就不能让皇阿玛发现一点苗头你会不明白?”

“那你也该和我说一声,最起码,”他停了一停,然后低低一叹,“最起码我就不会总是担忧着咱们往后的孩子会是傻子。”

明蓉一愣,他到底是相信这话的。

“我……”明蓉垂下眼睛,抿了抿嘴,“我不想这件事因为我的疏忽而被发现,所以我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就是恭亲王的孩子,不是别人,这么久了,我已经当真了,旁的事,我真不记得了,我也不能记得。”

她的转向窗外,明亮的光线照亮她白皙的脸以及脸上有些怔忡的神色,那一瞬间的茫然,让她平日明艳的脸显得有些无助。

“不怪你,”保成将她的脸转过来,按进自己怀里,“是我没有察觉。”

停了一会儿才道:“这次我是让十五他们去查那个富达礼,然后才牵扯出来的,你是石文炳的女儿,富达礼的妹妹。”

明蓉蹙起没有,然后抬头看他,“……那我,我额娘,是谁?”

保成抚弄着她的发丝,缓缓道来。

其实这是一个天雷加狗血的故事,或者应该说是一道又一道天雷加一盆又一盆狗血。

晋氏的祖上原本就是追随瓜尔佳氏的,当年入关之时,晋氏也随着入关,只是一代代下来,因为战争的减少以及生活的逐渐安逸,瓜尔佳氏自身也要在八大性中努力地挣扎出头,早就没那精力再去提携晋氏了。

晋氏本身就人丁单薄,加上也没个什么惊才绝艳的子孙,个个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所以也就慢慢地没落了下去,到了晋格宜这一代,不过也只到了七品把总的位置。

偏这个晋格宜还是个的,宠妾灭妻甚嚣尘上,后院的争斗那叫一个硝烟弥漫,也就间接导致了他子嗣的单薄,妻妾虽甚多,到现今也不过只得了三女一子,长女和三女为嫡出,长子和次女为他最宠爱的侧福晋所出。

他对侧福晋宠爱甚深,所以相应的,对长子和次女也非常看重,养的这两个子女性格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而这晋格宜虽然并不宠爱嫡妻,但是又非常好面子,所以在外人面前倒还是会给那嫡妻嫡女几分脸面,只没想到,那庶出的次女却因此十分嫉恨,平日里时常欺凌两个嫡出的姐妹,甚至在那嫡长姐出嫁前一日将其推入水中溺死。

晋格宜竟也并不特别在意,只是退了婚事,然后按礼制埋了便是,那庶出的次女竟然没有受到一点责怪,连一声重话都没有,这也致使她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嫡长女没了,可还有个嫡次女呢。

这个嫡次女的性格绵软,遇事只知道哭,并无主见,也不敢反抗,而她屡次被那庶女下手却还没有死掉,完全依赖于晋格宜的嫡福晋,也就是她额娘。

本身这个嫡福晋的性子也并不强势,但是也有点小本事,不然也不可能保下两个孩子,一次疏忽让她的大女儿没了,也让这位嫡福晋彻底怒了。

可惜这个时候反抗已经迟了,那个侧福晋的势力早已深入晋府各个角落,没多久,嫡福晋便在一次非常严重的“风寒”中去世了,只留下一个软弱的少女任人欺凌。

而那侧福晋倒也没急着把这嫡次女除去,更像是留着给她自个儿的女儿当出气筒或者小猫小狗逗弄着玩,下人们大都是看菜下碟的,对着嫡次女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吃穿用度皆是下品,克扣无度。

有一日,这嫡次女被饿的狠了,悄悄去那大厨房偷些东西吃,谁知碰见了厨房管事的儿子,那男子也是见着她可怜,便好言安抚并且送了许多吃食给她。

常年处于黑暗寒冷中的人一旦碰见阳光温暖,那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然后想去靠近,更加靠近。

于是这嫡次女便开始时常偷偷到大厨房附近去,只为了瞧那男子一眼。

只是她这么频繁的动作,即便是再小心,就能瞒得了多久,很快就被那庶女发现了。

那庶女首先将她带到那管事儿子跟前,问他愿不愿意娶她,那管事儿子为了避免一家人家差事丢了,自然按照庶女的意思说不愿意,还将那嫡次女从里到外给嫌弃了一遍。

本来以为抓住点温暖的软弱之人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开始郁郁寡欢。

那庶女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说她那么急着找男人就成全她,然后令人将她扔到乞丐窝里。

只是幸运而又不幸的是,被路过的石文炳给救了。

这石文炳救她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嫡次女长的特别像一个人,那就是石文炳的原配。

石文炳也是个重情的,他很是喜爱他的嫡福晋,只是嫡福晋生产他的嫡长子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虽然后来他又娶了继福晋,但是心底一直对着嫡福晋念念不忘,然后某一天,经过平民区的石文炳在无意间的一瞥之下,发现了那张和妻子有八分像的脸,石文炳想也不想就把那张脸的主人给据为己有了。

然后了解到她的身份之后,就直接在府外置办了住处将她当外室养了起来。

其实这嫡次女和石文炳还是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的,而且还挺近。

石文炳的原配和晋格宜的嫡福晋是堂姐妹的关系,只不过石文炳的原配是嫡长子最小的嫡女,而晋格宜的嫡福晋是庶子的庶女--这也是为什么晋格宜在外人跟前还要给嫡福晋面子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嫡福晋的原因,这么好面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放段去喜欢一个家世比自己高的女人?

也就是说,这嫡次女其实认真算起来是石文炳侄女儿。

所以说基因是很神秘很强大的东西。

其实晋格宜对这个突然消失的嫡女一点也不在意,加上那庶女的特意抹黑,晋格宜对她更加厌恶。

等到她多日没再出现之后,这庶女也好奇了,便四处找她,结果查到,麻雀飞上枝头了,这可就把那嫡女给气死了,成日里想方设法地想要置那嫡次女于死地。

只是石文炳的地方那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

这石文炳其实也没怎么把这嫡次女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想念原配的时候有个近在眼前的寄托而已,但是石文炳毕竟不是闲人啊,整日忙着往上爬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经常去顾着一个小姑娘啊。

能给个住处养着你已经够意思了。

所以很久才会去一趟。

但是那庶女一直在努力啊,只是还没待她努力出结果,她进宫参加小选了,然后被留下当宫女,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孝庄随手拨给了常宁当通房。

然后这庶女开始找到了奋斗目标,慢慢地从通房开始努力地往上爬,因为她的手段狠辣,以及常宁的刻意纵容,很快她便开始逐渐上位了。

她一边上位一边又开始去找那个嫡次女,这次遇到的阻力并不大,因为她打着恭亲王府的旗号跟那些奴才接触,说是暗自来接济自己姐妹的,那些奴才一听如此,一是不敢得罪人,毕竟是跟皇家拉上关系的人嘛,二是既然是姐妹,那接济一下也没什么,所以渐渐也就放松了。

就在庶女准备找机会像那嫡次女下手的时候,那嫡次女有了身孕。

于是这庶女脑子一转,她到恭亲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还没怀上身子,那怎么行呢,所以她就动起了抢人孩子的心思。

于是,那个孩子被成功地抢过来了,而对那个嫡次女的说法是,产下的是死胎,已经埋了。

明蓉听到这里有些愣愣的,“她那么容易就能把孩子给弄出来还带进王府?怎么可能呢?”

保成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光是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随便就把一个婴儿带进王府,这里头五叔也出了一把力。”

“什么?”明蓉这回真的是被惊到了,“他居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事实上,除了你额娘被石文炳救走是巧合外,之后差不多哪里都有点安排好的影子。”

“比如晋氏当初小选的时候,原本她根本就不可能留在宫里的,她那嚣张的性格在第一轮就差不多把其他同样参选的人都得罪光了,这样的人要是没人护着能被选中?

然后晋氏本身就是一心想飞上枝头的,五叔就安排人唆使她去御花园的某处,接着他陪着乌库玛么‘无意’间经过那里,假装对她挺有兴趣,这种事情多安排几次,五叔就顺理成章地向乌库玛么讨了人,将她带回了王府。”

“五叔……居然有这么喜欢她?”明蓉回想起那年上元节和永绶说的话,再次感觉到常宁对晋氏的宠爱,“难怪要帮她把孩子弄进王府。”

保成笑了起来,“这你就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五叔恨不得让她死呢。”

“啊?”明蓉实在有点糊涂了。

保成见她有些迷糊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你不知道,其实五叔喜欢晋格宜的嫡长女,而且是非常喜欢,喜欢到不顾自己亲王的身份半夜偷入人家小姐的闺房。”

“……”明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姑娘叫晋惠儿,五叔与她私会,流露出想要娶她的意思,然而这姑娘本身还有点意动,却在知道五叔身份之后断然拒绝了,并恳请五叔,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让她嫁个平凡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五叔最后答应了,暗地里选了许久,才选了一个老实本分、小富即安的人家上门去提亲,谁知这一切都教那晋氏给破坏了。”

保成低低地叹着:“五叔当真是恨那晋氏啊,恨到都舍不得她轻易地死掉。”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那他怎么还帮着那晋氏把……把孩子带入王府?”

“他本也是好意,你若是还留在那里,即使小的时候养在外头,长大了还是要回去的,到时你的身份就太低了,连个庶女都能压死你,五叔本就看着那晋惠儿的面子上对你额娘暗地里多有照顾,后来晋氏动手,他也就顺水推舟将你带到王府,有他看顾一二,你也必定能平安成长,谁知恰好皇阿玛就将你抱进宫里去了。”

“可是五叔看那晋氏的眼神……”明蓉还是不敢相信。

保成轻轻一笑,“你自小就教我,越是不喜的人便要对他笑得越发灿烂,这会子倒想不通了?”

明蓉怔怔地想了会儿,然后低叹一声,靠近保成的怀里,“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知道罢了,你不必想太多。”保成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五叔待她的手段多着呢,估计那晋氏如今不全疯也已经是半疯了。”

“晋氏不是还有两个女儿?”

“你以为五叔会碰那晋氏?”保成凤眼微微一挑,无端地露出邪肆的感觉来。

明蓉呆了一下,然后恍然,“难怪晋氏一直都没生下阿哥来。”

保成把玩着她头上垂下的流苏,淡淡一笑,“便是如此了。”

明蓉低叹一声,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大宅院里妻妾相争,居然也能连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只是当初皇阿玛把我抱紧宫里的时候,五叔怎么就不说出真相,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怕是五叔当初想着不过是个格格,不会出多么大的事儿吧,而若是当时将那真相摆出来,动作就大了,五叔大概也是不太想让皇阿玛忌惮他,如今他专宠那晋氏,未尝没有让皇阿玛放下戒心的意思,只是,却是让咱们为难了……”

明蓉往他怀里凑了凑,环住他的腰,“也不能这么说吧,若是他不把我送进宫,那咱们大概也不会认识了,就是碰面了,估计也不过喊声‘太子殿下’。”

保成轻笑一声,“你说的对。”停了一下,又听他放轻了语气,“你要去见见你额娘吗?”

明蓉怔了一下,半晌才问:“她……他过的好吗?”

“若说多么富贵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五叔的暗中照顾,过的也还算舒心。”

明蓉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那,那就算了吧,既然她过的好,大概也是不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我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呢……”

保成安抚地抚着她的背,低头在她耳边轻吻,“我让人混了进去照看着,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及时知晓。”

“谢谢你保成。”

保成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明蓉停了一停,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想着去查这个了?”

“我原本并没有查这个,不过是因为皇阿玛给你指婚,我便去查了那富达礼罢了。”

“好悬没能嫁他,竟是我的亲哥哥,”明蓉笑了笑,“都查到了什么?”

保成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只能嫁我,以后莫要再胡说了。”

明蓉痒的只管伸手去推他。

保成这才松开,然后道:“你若是想听,我便与你说说。”

“那富达礼是石文炳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只是因为难产,那原配去了,所以石文炳对这嫡长子很是不喜,认为他克母……”

明蓉明显感觉到保成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绷紧,心里一动,然后侧脸在他耳边蹭了蹭,又在他耳廓上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怕是因此那石文炳待他非常不好吧,其实他也真是蠢,他若是真的喜欢那原配,又怎么能疏忽原配用命换来的孩子呢?那原配必定是爱极了孩子,一心想让孩子好好活下来,孩子其实母亲生命的延续,可是那石文炳却完全辜负了那原配的一番信任和情意,好在那富达礼应该还是个好的,知道要发奋进取,让天上的母亲放心。”

保成轻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对,好在那富达礼还知道进取,知道不能辜负那用一条命换他生存的额娘。”

“保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明蓉轻轻地说着。

保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明显地轻快了些,继续道:“我便又去查了富达礼的额娘,接着又顺理成章地查到石文炳的外室,查到这里的时候,我本来也不甚在意,只是十五向我禀报,你曾经让他们查过这个女人,我也就有些好奇,所以小五她们才会将这些告诉我。”

“我知道你怕这些有一日大白天下,可是我就是生气,你怎么都不与我说一下,你心底真的有我吗?”说道此处,某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

明蓉连忙点头:“自然有你,全都是你,我真的是忘了才没和你说。”

“那你瞒着我给小四递信的事也是忘了才没和我说的吗?”瞬间变身为咬牙切齿,虽然那句“全都是你”让他心情飞扬,可是账还是要算的。

明蓉身子一僵,这人开始事后算账了,“那个,也不过就一两次罢了……”

“一、两次?”保成声音里似乎带着咬牙的声音,“一次不够,居然还两次?”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就两次,没有第三次吗?嗯?”

“那个……”明蓉瞄了他一脸,然后心虚地低头。

保成脸黑了,“你给我说,到底有几次?!”

“大概……可能……也许……有七……六……五次吧……”

“到底几次?!”

“七次……”

保成一言不发地将她放到榻上,然后起身就往外走去。

明蓉急忙追过去,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腰,“你听我说嘛保成,我只是问问他的身体、学习之类的,其他什么都没说,你,你相信我,要不我把小四的信拿来给你瞧好不好?你,你别生我的气……”

保成背着她,脸上神色柔和了下来,眼中浮起了一丝愉悦,却仍然什么都没说,低头掰着某女环着他的手。

明蓉急了,然后死死地扣着他的腰身,都要哭了,“保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往后真的不给小四递信了好不好,而且这次也是他先递信来给我,问我身子好不好的,我,我只是觉得不回也不好,毕竟是自己弟弟嘛,你要是不愿意,我往后真的不给他递信了,真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保成停了一停,松开了手,然后冷冷道:“往后真的不给他递信了?”

“真的真的。”明蓉连连点头。

“你若是再犯当如何?”

明蓉歪头想了想,“若是再犯你就不理我。”

保成咬牙,你这是罚你自个儿还是罚我?!

“若是你再犯一次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好好,那你先别生气了。”

保成背着她唇角一勾,声音仍是冷的,“想我不生气也行,先再说说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的,今儿个索性一块儿说了,不然待下次我再发现了……”

语意未尽。

明蓉开始苦苦思索自己还有什么事儿瞒着他的,过了半晌,才道:“这回真没了。”

保成轻哼一声:“若是真没了还要你想了这么久?”

明蓉刚想大喊冤枉,只听门外传来小五的声音:“主子,张廷玉张公子持拜帖求见。”

保成一听,身子一僵,然后用力挣开明蓉的手臂,回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保成!”明蓉无语地看着他出门,然后仰头内牛,什么情况啊,这个张廷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存心的吧。

还有保成这个混蛋,大男人一个心眼比针孔还小,尼玛姑娘我都这么放段了,居然还这么拽,哼,不理我就不理我,姑娘是靠你理我才长大的吗?(不是吗?)

还有,那张廷玉又不是我让他来的,瞪我干神马?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这次你要是不主动点,姑娘我就不要你了。

明蓉咬牙切齿了一番,然后打定主意去见张廷玉。

谁知还没出门,就见黑着脸的保成去而复返,“快去见张廷玉!”

明蓉一愣,这人不正常啦,居然还会主动让我去见张廷玉?不是让我不要再见他的吗?

不过这样更好,明蓉下巴一扬,“不必你说,我本来就准备去了。”说完便快步往花厅走去。

留下黑脸保成暗自咬牙。

“小玉今儿个怎么想起到姐姐这里了?”明蓉见着花厅内翩然而立的少年,气质儒雅温和、书卷气甚为浓郁,实在令人眼前一亮。

“奴才张廷玉叩见公主。”

明蓉上前去将他扶起来,然后就感觉到扶着他的那只手被某种灼热的东西在炙烤着,明蓉眼睛一转,唇边笑意越发浓郁,语气亲呢地对张廷玉道:“许久不见,小玉都长这么大了,只是也越发和姐姐疏远了起来。”

“奴才不敢。”

“行啦,”明蓉摆摆手,“都让你不必多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最是不耐这些规矩,你若仍是如此,我可还怎么与你说话?”

“如此小玉失礼了。”

“如此甚好,有什么失礼的。”明蓉笑眯眯的,“坐下喝茶。”

小玉道了一声谢,然后抿了口茶,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小玉先开了口,“公主近两年过的可好?”

“挺好,”明蓉笑着点点头,“小玉呢?只是时常听着小玉又做什么什么诗,说了什么言论,旁的倒全然不知呢。”

“不过是同窗谬赞而已。”

明蓉笑意不变,“姐姐自是知道小玉的才学,小玉不必谦虚。”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明蓉才又开口问道:“小玉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下面的小玉面上仍是和煦微笑,只是握着茶盏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起来,“不过是许久没见公主,前来拜访罢了。”

“哦?”明蓉一笑,“如此倒是姐姐的不对,劳小玉挂心了。”

“公主说笑了。”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明蓉实在有些郁闷,接着找话题。

“小玉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张夫人可给小玉定下亲事了?”

低下小玉的手指再次收紧了些,耳根浮上绯色,神色也开始有些局促:“回公主,并没有。”

明蓉抿唇而笑,“张夫人倒也不着急,不过也是,小玉如此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怕是早几年张府的门槛就已经被踏平了才是。”

小玉扯扯嘴角附和而笑,然后攥了攥手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慢慢地站了起来,朝明蓉一礼,“公主请容小玉说几句,小玉今日来,是为了,”他咬了咬牙,然后用力道:“为了求娶公主,请公主应允。”

什么?!

明蓉惊愕了,手上的杯盏差点都没拿稳,求娶?!

某女咽了咽口水,“那个……小玉啊……你刚才说的姐姐就当从来没听到过,你……”

小玉单膝跪了下来,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小玉今日来就是为了求娶公主,请公主应允!”

明蓉蹙眉站了起来,“小玉,话不能乱说,今日也是在姐姐这里,你说了姐姐就当没听见,往后凡是出口的话,最好三思而出。”

小玉仍是跪着,垂下头,重复着他的话,“请公主应允。”

明蓉眉头皱的越发厉害,“小玉,姐姐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你如今这动作,你倒是给姐姐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你难道没听说姐姐克夫吗?何况姐姐也不信,凭张英大人的地位,不知道姐姐无法生育的事情,你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求娶姐姐,还是在故意揭了姐姐的伤疤?”

“小玉并没有这个意思!”小玉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小玉是真心求娶公主,小玉从小就爱慕公主,只是小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待明白了以后,姐姐已经开始躲避着小玉了。”

“小玉并不在意姐姐伤了身子的事,家中兄弟甚多,延续血脉大有其人,并不缺了小玉一个,小玉大可以不要孩子,若是公主怕老来寂寞无所依,那边从族中过继一个也无妨。”

他抿了抿唇,然后又道:“至于克夫的说法,小玉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小玉知道,都是太子殿下所做……”

“张廷玉!”明蓉怒不可遏地打断他的话,“你身为一品大员之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吗?”

“公主,”小玉跪了下来,俯将额头磕在地上,“即便是今日公主要了小玉的命,这些话小玉也要说,不要和殿下再这么下去了,即便你如今有了克夫之名无法嫁人,那你仍然无法和他走到一起,他永远都是你的弟弟,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世俗礼法所不容的!

而且他还是大清的储君,未来的皇上,他往后必定会有庞大的后宫,就算是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那也不能抹灭他有其他女人的事实!就算他不必用后宫去牵制前朝,他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他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你一个!

何况,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情吗?真的不是因为依赖而产生的亲情吗?好,就算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情,可是他还要兼顾他的江山,他的权利,他还有多少精力去照顾你?!”

“而他做不到的这一切,我都可以做到,我只娶你一个,什么通房小妾全都没有,我会好好照顾你、爱护你,给你安稳的生活,没有争斗,没有伤痛,只有静好岁月,白首不离。请公主,允我与你一同老去。”

明蓉呆呆地退后几步,然后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涩意,半晌,才慢慢道:“小玉,你回去吧。”

“公主!请公主应允!”

“回去吧,小玉。”

小玉抿了抿唇,“请公主三思。”

等了一会,明蓉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起身,仿佛在期望着明蓉能够在下一刻开口,然后却一刻又一刻地失望。

“小玉告退。”

一步步退出花厅来,门口立刻就有奴才上前:“张公子,殿下请您前往一叙。”

小玉动了动唇,然后扯出一个笑意,“烦请在前带路。”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背身而立的保成慢慢转了过来,看向他的双眸中尽是一望无际的浓黑,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神情,语气亦是平静如常,“起吧。”

“谢殿下。”

保成垂眸注视着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衡臣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小玉紧了紧手指,然后弯身拱手:“回殿下,奴才几日前来只为求娶公主。”

保成轻轻一笑:“张廷玉,你胆子倒真是不小。”

“奴才不敢。”

“不敢?”保成轻笑一声,“你还有什么不敢,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皇家的公主,你肚子一人前来求娶大清尊贵的长公主,如此行径,实在胆大包天,你还有什么不敢?”

不待他回话,保成又平平静静地继续说着,“不仅如此,你又何德何能,能够求娶公主?既无功名又无官职,你不过有个身处一品高位的阿玛,可是官位再高,那也是你的阿玛的,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那你凭什么来求娶公主?嗯?”

“还有,这次孤再饶你一次,事不过三,下次再在公主跟前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孤便不会再放过你了,你记住了!”保成逼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勾唇一笑,背手往外走。

“殿下!”小玉直起身子叫住他,“殿下,若是你真的为了公主好,就应该好好想想奴才的那些话才是,你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不放开,为什么要让她那么痛苦?”

“你看到她痛苦了?”保成回过头来,凤目微挑,“你告诉孤,你从哪里看到她痛苦了?”

“就算现在看不到,往后也一定会有的!你可是储君!”

保成一笑,“你还知道孤是储君?!孤以为你忘了,你当记得,你没有任何资格和孤说这样的话,你若是有了功名,这可以叫劝谏,你若是有了官职,那这可以叫做上疏,可是你眼下都没有,一介平民,你能和孤说话,都是孤给你的赏赐,你当好好记着自个儿的身份,可明白?”

“来人,送张公子回去,就和张大人说,”保成停了一停,看了一眼张廷玉,“就说长公主十分感谢张公子的看望,只是男女有别,日后还是多多注意为好,另外备礼一并送上。”

没再看面色有些发白的小玉,保成转身,脚步不疾不徐,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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