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08
他前面不远处,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正站在河边和一个渔夫像是在说着什么,猎户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名农夫的肩膀,喘着气急切地问道:“老孙,郑大人,郑大人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他,我有急事禀报!”他的神情带着慌张,像是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情要处理似的,这一路小跑像是也累得不轻,话说的都结结巴巴了。
那几名农夫打扮的都转过头来看着他,看他这副急切的样子,被他怕了肩膀的那名叫做老孙的农夫略带欢喜的说道:“常兄,别这么急,你先歇息一下,看你这么着急;这么说,事情已经按计划进行着了?是不是很顺利?没什么差错吧?”一连串的问题月兑口而出。
那名渔夫此时也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常,事情顺利吗?咱们准备了这么久,才到了这一步,一定不要出差错啊!”其他几位也是紧张的望着那名叫做老常的猎户,都是一副急切的模样,期盼的望着他。
老常此时摆了摆手,摇头说道:“各位就不要问这么多了,这可是军事机密,等我禀告了郑大人,几位自然也就知道了,何必问这么多呢?实在不行,等我一会回来,肯定把消息告诉大伙,这总行了吧?”一副紧守着秘密不肯开口的样子,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想来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坏消息。
他这么说,那几位农夫脸色都有点不满,不过也知道这是规矩,没办法,只好让他等会回来再说了,再说看他的脸色,也不像是有什么坏消息的模样,也就让那名叫做老孙的农夫带着他去找那位郑大人了。
两人先是乘坐那名渔夫的小船过了河岸,到了河岸的另一边,旁边的杨柳树上还拴着几匹马,老孙熟门熟路的把其中两匹马解开来了,这时,一名矮廋的中年那人跳了出来,拿起马鞭“啪”地一声,打了一个鞭花;对着老孙吹须瞪眼的说道:“孙猴子,你又偷我的马骑,报备了吗?你小子想挨我的鞭子抽了是不是?”
孙猴子无奈的看着他,哀叹一声,嘴里说道:“朱大叔,咱们又不是在南京,用得着这么讲规矩吗?再说,我这会是的确有要事,这位是那边岗哨的常兄,他又要事要去禀报郑大人,你这么拦着,要让郑大人得知了,恐怕没你好受的。”
这名朱大叔看样子是个马倌,专门在这里看马的,他闻言,眯着小眼睛围着那名叫做老常的猎户转了一圈,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去把,去把,我看你们能整出个什么花样来,老朱我是老了,跑不动了,由着你们整吧!”
孙猴子赔笑着说道:“朱大叔不老,不老;还正值壮年,怎么能叫老了,再说几位爷也指望着朱大叔多给他们掌掌眼呢!朱大叔放心,这事办完,荣华富贵都会到手的,到时朱大叔认祖归宗的事也很容易就能办下来,到时我可要仰仗朱大叔了。”
一边说着,他把马牵了过来,和那名姓常的骑上了马,向西奔去,等他们走远,这位朱大叔突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兔崽子们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吗?有什么可隐瞒的!认祖归宗,我呸!我又不傻,这时候认祖归宗不是找死吗?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呢?”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身子一闪,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孙猴子带着姓常的骑马并排着走,老常此时沉默无语,等走了一小会,看不到刚才那颗杨柳树了,他才向旁边的孙猴子问道:“我说老孙,那老头是什么人?怎么敢那么嚣张,看他的样子和差事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啊!话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见着有这号人物啊!”
这被他称呼为老孙的这名男子,绰号孙猴子,因为他长得尖嘴猴腮,身形又是极廋,所以就得了个这么一个雅号,孙猴子此时左右看看,轻声说道:“这事吗,我给你说说,你千万别说出去,这是知道的人不多;这老头啊,算是个宗室,不过他祖上没有多大本事,渐渐地就被排挤了,到他上一辈,连牌位都给请出了宗庙,这老头上一辈,父亲兄弟三个,也都没什么本事,就他父亲娶了个老婆,这父辈几个死得早,家里就剩他一个。”
“要说这人走霉运,那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缝;这不到他这一代,这老头还算是有些骨气,也有些偏门左道的本事,不过他家里死的就剩他一个,在他那县里,算是有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号,所以也就没有女儿肯嫁给他,后来这老头还努力考了一个秀才,这回,倒是有说亲的来了,可是他考上秀才没过一个月,他那科的主考官连带副考官在坐船喝花酒的时候,被河盗杀了一个不剩,你说他倒霉不倒霉!”
老常此时惊讶不已,这哪是倒霉啊!这就是个灾星啊!他急切地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他知道这事必有下文,急切的追问着。
孙猴子还是低声说道:“这老头到此,他的名声算是完全传开了,本来他还准备去考举人呢!结果他一进府城,就被那科的主考官派人请到了城里一家客栈,给看管了起来;这还不算完,这客栈他住进去没几天,那客栈的老板就一个不小心,在杀猪时,被猪给踩死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意笑着说道:“结果这主考官算是赞叹自己的英明,这科也就不让他考了,这老头当时还年轻,他无奈之下,就回家耕读,可是乡邻没有愿意和他来往的,连租他家的地也都不愿意,没办法,他可是个读书人,还是宗室子弟,总不能自己种地吧!他就上衙门找当时的县令要做个差事;他这个决定,可把那个县令给吓坏了,百般哀求,还承诺每月供给他吃喝花销,这老头才算是满意了。”
“后来他去府城开了一家学堂,在府城认识他的人很少,所以学堂也开得比较顺利,就这样,这老头开学堂有了名声之后,甚至被南京吏部举贤,进了国子监,做了教授,也不知怎么地,这老头攀上了潞王爷,后来还升到了学正。”
“他这回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算是监军吧!不过,咱们郑大人好像也听说过他的名声,这不,就让他离得远远的;咱们可比不上潞王爷他们,有祖宗贵气护身,咱们这肉身凡胎的,要是一不小心,跟他牵连上了,那可就倒霉了;别说了,郑大人就在前边。”他们两人正说着话,孙猴子就看到前方站着的几个人,连忙止住了话头,对老常说道。
老常不用他提醒,也看到了那名郑大人,这名郑大人身材硕长,身形看着孔武有力,此时他站在岸边,在身边人的衬托下,那真是犹如鹤立鸡群一般,醒目得很。
老常赶紧下马,快步跑上前去,到了那名郑大人身边,单膝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启禀大人,我方才已经看到赵先生出城了,特来禀报。”此时,他神色严肃,说完之后,身体丝毫不动,静静的等着那名郑大人的吩咐。
这名郑大人此时背着双手站着,他看着眼前的河面,好像沉醉了进去,丝毫没有听到这老常禀报的消息似的,就那样静静的站着;老常好像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着急,还是静静的跪着,没有丝毫把消息再说一遍的意愿。
这时,一阵秋风吹来,不远处的柳树树叶随风摆动了起来,哗啦哗啦的,一不小心,有一片树叶被吹落到了河里,河面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像是被这波纹给打扰了心情似的,这名郑大人开口说话了,他说了一句:“退下吧。”就没有了下文。
老常丝毫不以为意,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就回到了孙猴子那里,二话不说,他就又和孙猴子骑马赶回去了,周围的几名像是侍卫的人也没有弄出半点声音,像是木偶一样,静静的站着,守卫着,对这一幕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异样。
郑大人此时还是看着河面,不过却渐渐有了反应,他的身体渐渐颤抖着,像是有什么巨大的苦痛在折磨着他,他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幅度越来越大,突然,他出声了,他发出了“呵呵呵呵呵呵……”的声响,像是在笑着,不断的笑着,逐渐的,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虽然看着欢快,但是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悲凉,像是在嘲笑着什么,又像是在惋惜着什么;渐渐地他收住了声音,不在笑了,却又用悲凉的语气说道:“一代英才就要殉落了,却要落到我的手中,这是大明的悲哀,也是我的不辛啊!”说着,他伸出双手,在眼前仔细的看着,一遍一遍的看着。
他唱起了诗:盖世英雄骄巨鹿,
妇仁寡断悔鸿门。
霸王营中虞姬泣,
乌江岸畔霸图空。
接着他又说道:“虽然我有种种不愿,但是李大人啊!我也只能也霸王相许,我相信你如果不死,将又是一个在世霸王,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杀你,如此不辛之事,呜呼哀哉!”听着他的声音以及这话中的意思,一副悲叹的模样,像是他跟李岩有着什么深厚的感情一样。
说完这些,他转过头来了,有位旁边守卫的侍卫正好站在他的对面,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他看见了这位郑大人一脸狰狞的模样,像是一头野狼要吞吃什么猎物时的表情,这个侍卫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也知道这位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过刚刚才听着这位大人那样情真意切的悲叹,让他不由自主的向着好的一面想去,这时却突然看到一副狰狞的面孔,那是不得不打心眼里感到害怕,心里悲叹着,暗自骂道:这位真不是人,内外不一做到他这个地步算是登峰造极了,怪不得能得了一个“铁索横江”的名号,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他这两面三刀的本性。
这位郑大人也看到了这名侍卫那副害怕吃惊的模样,他也丝毫不以为意,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每个跟着他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着害怕的情绪,他岂会因为这区区原因,就改变他的本性,反而他还极为享受这种被人恐惧的情绪。
他狰狞的看了周围一圈,放声喝道:“杨荣,快来见我。”这声音和他的表情一点也不相配,声音平和洪亮,像是一个极为正义凛然的将军的呼喊声。
“杨荣……”这声音扩散了出去,甚至连远远的那颗杨柳树身旁的朱姓中年男子也听见了,他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朝声音处平淡的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祸害早晚会遭殃,不知道还能逍遥阁多少日子?”这时,“得、得”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他皱眉望去,发现是刚才那两名骑马走的人,冷哼一声,也不和这两个人照面,就转身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猴子和老常此时也听见了那声呼喊,老常突然说道:“郑大人恐怕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他都叫他的干儿子了,想必会快就会动手,到时,孙猴子,你可要注意安全,不要跑得太靠前了,那李大人也不是好惹的,郑大人就算是再有把握,做再多准备,恐怕也要折损不少人手,到时,你千万要小心。”
孙猴子此时也沉默了,他黯然说道:“谁让我们是吃这碗饭的呢?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就这么拼了,到时,只有靠运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甘心啊!常哥,如果我有事了,我那老娘还有妹子就要靠你照顾了。”他一脸悲壮的看着老常,交代着后事。
老常也是一脸凝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和孙猴子不一样,他是情报人员,可以不参加战斗,所以对自己倒不是太过担心,毕竟就算是落到李岩得手中,他也有自信逃得性命,但是孙猴子就不一样了,他是力士,是要战斗在第一线的,这场战斗注定是艰难的很,孙猴子能否逃得性命,他也丝毫不看好。
张嘴想着要安慰着什么,此时一阵风沙扑面而来,原来是一队骑兵朝他们冲了过来,虽然看他们还挡在路中间,可是这队人马却没有丝毫减速的心思,还一声声“驾”“驾”的快马加鞭冲了过来,丝毫不担心被他们两个给绊着了。
老常赶紧一拉马缰绳,让到了一旁,还对正伤感着的孙猴子喝道:“快让开,快马过来了。”孙猴子抬头一看,前方正有一团风沙夹杂着人马照他正方向冲撞过来,他赶紧惊慌的把马拨到了一旁,略带愤怒的看着这一行人马。
这队人马看这个情势是停不下来的,他要是避让不及,被这么一行马队给正面撞上,恐怕小命一下子就要没了,虽然他也骑着马,可是他骑的只是一匹普通的驮马而已,哪像这一圈人骑得都是高头大马,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被这马给撞上,连人带马恐怕都要给踩死了。
这一行人丝毫没有在意孙猴子的愤怒,领头的骑士直接骑马从孙猴子面前冲过,这一行人冲过,只听“呸”地一声,不知谁吐了一口吐沫,直接飘到了孙猴子的脸上。
这一下羞辱把孙猴子给气的直发抖,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的这一行人马,这一行人领头的就是杨荣,他可是那位“铁索横江”的干儿子,正是嚣张跋扈得很,岂会怕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力士”。
等这行人马跑得不见踪影,孙猴子才恶狠狠的说道:“这群杀才,早晚要被人给杀了,说不定等会就要被李大人给全部宰了,让你们到地狱去跟阎王爷嚣张去。”他恶毒的诅咒着,丝毫没有想到,这些人是他一会的战友。
要是这群人都被人杀了的话,恐怕他也不能幸免;恶狠狠的骂着,骂完,伸出柚子把脸上那唾液给狠狠的抹掉了,心里面抱着极大的怨恨,他突然转头对老常说道:“常哥,我看今天这事有点悬,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那李大人何等的威名,岂会被这个计策给骗了,虽说那名“湘狐”信誓旦旦的,可是我感觉他和李大人那是差的远的,岂会把李大人给骗了,就是和姓郑的联手我也不看好,常哥,你说呢?”
老常闻言,皱了皱眉头,骑在马上,他看着眼前的河流,此时虽然是秋汛的时间,可是不知怎么地,河水的水平位丝毫没有上升,反而还像是下降了一小段,他想着孙猴子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孙兄弟,这事我也说不好,不过,姓郑的还有几十个此地僧院的高手助阵,我想还是姓郑的胜面大,这里可是不少人守着的,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孙猴子,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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