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斯徒登特将军亲率的那1500伞兵可以守住位于梅尔韦德河北岸的奥斯特比克桥头阵地还是非常不易的,这其中的凑巧和侥幸也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
南岸的英军在遭遇突袭、桥梁被毁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反应很神速,因为急行军的情况下往往舟桥器材和工兵部队都不可能跟进展开,在猝然遇袭的情况下要做好紧急强渡的准备起码也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因为舟桥器材的不足,纵然有比德国伞兵强大数十倍的兵力也只能被打成增援缓慢的添油战术。德军在兵贵精不贵多的据险而守之下自然是可以顶住很久。
但是北岸荷兰陆军从背后冲击德军伞兵的阵地形势就完全不同了,虽然这股从鹿特丹守城部队中分出来攻击德国伞兵后背的荷兰军队只有2万人左右的规模,还不到南岸英军大部队的两成,从精锐程度上来说,装备老旧训练不足的荷兰陆军素质和装备也要比英国陆军低上不止一筹,但是荷兰人胜在可以快速展开、全军压上围殴,所以以20000攻1500的情况下,险些给月复背受敌的德国伞兵构成灭顶之灾。
荷兰人是中午12点从鹿特丹完成集结整备出击的,不过因为荷兰军队不如英军那样机械化程度高,作为守城卫戍部队使用的鹿特丹守备师行军车辆自然不是很充足,从鹿特丹到奥斯特比克四十多公里的路程荷兰人硬是靠11路急行军跑了3个多小时才赶到。
荷兰人一赶到现场就立刻投入了对德国伞兵的进攻,在各种随军的牵引轻炮和迫击炮15分钟的短暂火力准备后,上万人的荷兰步兵排着空阔的疏散线列黑压压地冲了上来,饶是德军伞兵几乎人手一挺fg-38伞兵步枪的凶悍火力也顶不住二十倍于几的敌人。不过德国伞兵很运气,荷兰人的攻势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就退去了,在给德军伞兵造成了超过700人的伤亡后,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荷兰人居然退去了,就像潮头过后的余波一下消散无形。
拯救了德国伞兵的是哥雷比-皮尔防线被德军主力在三个小时内攻破的消息。
如前文所述,下午4点,哥雷比-皮尔防线失守。这条消息传到鹿特丹之后,鹿特丹卫戍司令范.德格里夫中将动摇了。他知道如果作为鹿特丹卫戍部队主力的这两万人马和德国伞兵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就算干掉了他们并且迎接了英军先头部队渡河,但是以德军主力的突破速度,他们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赶到现场,届时被半渡而击的英军能否顶住犀利的德军进攻尚未可知,但是有一点却是很明确的——那就是那两万守城主力肯定会被德国人缠住。
到时候自己想要炸毁拦海大堤、淹没奥斯特比克和鹿特丹之间的多德雷赫、斯里德等低洼城镇用海水阻断德军进攻的方案就会成为泡影——如果放的慢了,德军夹杂着被击溃的荷兰军队一起裹挟而来,难道自己炸堤放水把两万将士一起淹死吗?如果放的快了,那两万将士被阻隔在海水对岸任由复仇的德军揪住痛扁无疑也是不合适的。
为了保全鹿特丹,范.德格里夫只能放弃继续猛攻德国伞兵的机会,在下午5点的时候下令前线指挥官把那2万荷兰军队匆匆撤出奥斯特比克战场,赶回鹿特丹据城死守,并且在守军回城、德军未到的时间差里炸毁大堤放水淹没低洼地带。
按照常理来算,范.德格里夫将军的判断还是比较精准的,按照荷兰军队去的时候单程3个小时的脚程来算,如果不考虑回程时因为体力消耗导致的行军速度下降的话,那么5点撤出8点就可以回到鹿特丹的安全地带。而德军主力也确实是在晚上8点赶到奥斯特比克的,如果荷兰人可以在这个时间点炸堤淹城,或者再拖延一点,等德军进入鹿特丹南郊的多德雷赫、斯里德等低洼城镇再炸堤的话,鹿特丹无疑会成为牢不可破的坚城,而德军也有可能遭遇重大损失。
可惜,这只是一个常理的“如果”,但是事实是,历史往往不按照常理出牌,事实也容不得“如果”。在后来的史书上,这一天被称为荷兰军事史上最悲惨的一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
早在1935年初的时候,墨索里尼因为不听话,试图在奥地利问题上挑衅希特勒,结果被维勒安教训干掉后,德国就收回了南北蒂罗尔和的里雅斯特地区,也接收了意大利人在意北平原东北部和威尼斯以东沿海地带的一切工业和资源力量,甚至还有阿涅利家族旗下的菲亚特集团和奥托.梅拉拉军火公司的各种明暗合作。
在的里雅斯特的海军基地里,维勒安接收到过一份意大利人留下来的小遗产,那只是意大利人在那些地区遗留下来的众多遗产中微不足道的一小份,但是却引起了维勒安的注意,后来更是引起了海军新贵邓尼茨将军的重视。
那是一支由当地的、奥匈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蒂罗尔日耳曼人小队,这些人原本属于意大利海军,但是在的里雅斯特回归德意志之后,这些日耳曼裔士兵没有和其他驻扎在当地的意大利海军一样撤退到南部的塔兰托港,而是选择了留在这片土地上保卫自己的祖国。
他们不是一般的水兵,而是意大利海军的精锐——蛙人部队。
当时的德国海军还没有人注意到过这些鬼鬼祟祟的偷渡水鬼有什么价值,但是维勒安在发现这笔财富的时候却是灵光一闪,而后来当邓尼茨将军在维勒安整编的勃兰登堡部队中发现这只小分队时,其心情更是可以以大喜过望来形容。
如果说意呆军队就是一个笑话,一说起意呆军队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通心粉、意面和先进的军粮保鲜技术的话,那么意呆海军的蛙人部队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异数。
可以这么说,这支常年不过百人的小部队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取得的辉煌战绩超过了意呆正规海军舰队的数倍——在二十余年来,这些蛙人炸沉了5艘战列舰和数十艘其他轻重战舰和万吨货轮,而意大利海军水面舰队在同样的时间里一艘战列舰都没有击沉过。
从一战时候奥匈帝国被抓住痛扁的“联合力量级”战列舰到二战时期英国人屡屡中招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意大利蛙人部队的赫赫战功遍布了东到亚历山大港、西到直布罗陀,南到阿尔及尔,北到的里雅斯特和伊斯坦布尔的广大海域,地中海沿岸的大部分敌军港口中都有过被意大利蛙人炸沉的重型战舰的影子。
于是很顺理成章地,这支只有十几人的蛙人小队被维勒安好生招待笼络起来,随后编入了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并且从勃兰登堡部队和奥宁堡部队中抽调精熟水性的士兵在这些蛙人前辈的指导下进行水下特战的魔鬼训练——比如把几个蛙人捆在一起丢进波涛汹涌的海里,让他们自己挣月兑束缚互相援助怒海逃生,又比如给他们的腿上捆上像基督山伯爵被海葬时那样的大铅锤后让他们拖着铅锤完成各种水下战术动作和危险排除作业。
后来,因为陆军出身的勃兰登堡部队和档卫军出身的奥宁堡部队中要挑出足够多的水性精熟的士兵实在是不容易,到1937年为止,维勒安只好放松了一下手头的掌控,把邓尼茨将军拉进来一起干,在得到了潜艇部队的人力资源援助后,蛙人部队的发展进入了突飞猛进的阶段。
…………
晚6点,马斯河北岸,位于马斯河入海口东北东15公里处的鹿特丹南部卫星城、巴伦德雷赫特。一处海堤巡检控制站内,几十个荷兰卫兵正在紧张的巡查检修,确保大堤引爆装置的安全性,根据鹿特丹卫戍司令范.德格里夫将军的指令,几个小时之内他们就要炸毁这处围海大堤了,届时实际海拔为负的马斯河入海口南北岸陆地都会被汹涌的海水倒灌而入,超过800平方公里的土地都会成为一片汪洋泽国,在鹿特丹和进攻德军之间形成一条最窄处10几公里、最宽处将近30公里的隔离带,鹿特丹地区也将暂时成为了孤悬北海的小岛。
“本城和多德雷赫、斯里德等地方的居民已经疏散完毕了么?不管肯不肯走的,就算用石头砸晕绑走,也要把所有我们看到的平民都驱赶到鹿特丹城里,还有半个小时我们撤退回来的部队也会经过这里了,我们要维持好附近道路的通畅性。大家明白了么。”
监测站的站长范巴斯滕对着属下的卫兵和工程师们叮嘱道,唯恐出什么漏子,大家七七八八地交代了一番情况后,范巴斯滕站长对大家的准备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那我们去把我们自己逃生的快艇准备好吧,一旦炸堤后我们就要上船逃跑了,范德瓦尔斯你带一小队人再去镇子里巡逻一圈,开上几辆卡车,一旦看到残留的不肯走的就打晕丢到车上,到时候你们跟着大部队的人一起陆路先走好了。”
“是!队长,我们一定不会让一个荷兰人被枉死溺毙的。”范德瓦尔斯领命带着一小队人开着几辆卡车出去巡视了。
不过他们无法看到的是,在天色刚刚变暗的时候,2艘特殊改造过的德国21型潜艇驶入了马斯河河口,随后从艇首那个比普通鱼雷管粗大数倍的特制鱼雷管里陆续放出了数条更加微小的迷你“猪罗艇”,随后一群背着囊气囊和水肺的德国蛙人也从鱼雷管里轻盈地游了出来。
“猪罗艇”是意大利海军蛙人部队的一项伟大发明,其实就是一枚加大版的蛙人操控鱼雷,可以以最大12节的水下航速自行推进,由一个带大气囊的艇体和1枚装1吨tnt/黑索金混合**的雷头构成,在艇壳外部有人员握持和控制方向的握把,方便蛙人跟随鱼雷一起前进,每发“猪罗艇”最多可以搭载4个蛙人。
6点40,16名德国蛙人和4枚装载着1吨雷头的“猪罗艇”到达了预定位置,这里就是荷兰人预先埋设炸堤装药的地方,德国蛙人在堤岸底部寻找了几个被水流冲刷的凹坑,然后把4发1吨装药的雷头埋设进去,然后自己继续开着已经被拆除了雷头开始快速上浮的艇体向着数百米外的控制站驶去……
“什么东西?难道是鲸鱼么?怎么会游到这里来?”一直在控制室里来回踱步不安地等待司令大人最终命令电话的范巴斯滕似乎撇到了窗外河面上闪过了一丝反光,像是一条油光水滑的鲸鱼的背脊,但是很快就一闪而没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走出去看一看,但是一想又害怕错过重要的电话,还是忍住了这种事必躬亲的**。
“克鲁伊夫,你带几个人去海堤上巡视一下,我总觉得怎么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个被称作克鲁伊夫的士官拿上步枪带着几个人应声出去了。
范巴斯滕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是那种焦虑却怎么都挥之不去,“难道是因为我将要亲手葬送数十万荷兰人几辈子创造的财富而不安么?一定是这样吧。”
“噗通~噗通噗通~”几声轻微的响动从远处的堤坝方向传来,像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怎么搞的?不会是克鲁伊夫这小子今晚偷偷喝酒了掉海里了?”范巴斯滕不由焦躁起来,带着剩下的人跟了出去。
但是他们才绕过围墙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景象,这也是他们一生看到的最后一幅景象。
克鲁伊夫等几个人的尸首在海水里沉浮不定,一小群身穿乌黑油亮紧身装备的怪人正在甩月兑那些身上的累赘,在看到范巴斯滕一行人走出来后,那帮人加快了动作,其中两个人猛然用潜水刀往一个解开了一半的防水油布包扎开,掏出一把同样乌黑的mp5冲锋枪,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是范巴斯滕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听到冲锋枪扫射的急促脆响,大脑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像下饺子一样依次滚落到海里。
6点50,在两万荷兰守军刚刚行进到巴伦德雷赫特附近的低洼地带,没有赶回鹿特丹城时,马斯河两岸的炸坝装置被提前了一个多小时起爆,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范巴斯滕中尉为什么在没有收到爆破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引爆,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汹涌的海水如月兑缰的猛兽汹涌奔腾,在短短十几分钟里把鹿特丹以东和以南的低地淹没成一片汪洋泽国,两万荷兰军队和数千还在收拾细软没来得及撤走的荷兰人被滔天洪水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