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1
臣贼第二卷帝国的风沙
第五十章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送走了撑着大黑伞,一身凛冽杀气的姬宣,大宗师并未就此返回书斋内部,而是向外走了两步,愈发恭敬的候在门外——直到那抹耀眼的雪白从街口的方向出现。
夫子的门徒是很讲究礼仪的一群人,哪怕是以木讷,粗暴,冷酷而闻名的李清歌在这一方面也表现出了极高的涵养,所以哪怕是大雨倾盆,他依然很自觉的在门口等候。
一身雪白的钱默兰来到书斋的门前,向等候在此的师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于师弟侯在门口的行为并没有太多的表示,白色的小伞一收,身子便径直往书斋内部去了。
李清歌忽然皱了皱眉,大宗师细致入微的犀利目光停留在了师姐眉间那一丝抹不开的恼意上,所以他瞳孔微缩,薄唇稍抿,握紧了手中的剑,也跟了进去。
进了内屋,钱默兰熟稔的点上檀香,摆开两张书案,屈腿跪坐于后,书案上放着一卷雪白的竹简。
钱默兰的手轻轻放在竹简上,似乎想要读书,但又有些犹豫不决,故而只是将手放在上面,而没有就此翻开。李清歌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消失在另一张书案前,他双膝跪坐,手放于前,剑搁在深红色的案上。
宗师剑客沉默的望了自己的师姐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齐国皇帝又在挑衅老师的威信?”
宗师剑客的脸色跟语气一样的冷,寒冷的气息不可抑制的逸散出来,冰冰凉凉的似乎都要将门外飘零的落雨冻成冰丝。从师姐眉间的那一丝恼意,李清歌很容易的便猜到了某种可能。
钱默兰抚在竹简上的素手微微一颤,然后抬起头来,很认真的问道:“那你想如何?”
只此一言,便说明了很多事情。
李清歌的目色豁然锐利,像是他的剑:“老师的威信不容挑衅!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既然齐国皇帝屡次对老师不敬,那么总该有一些教训。”冷冰冰的说罢此话,大宗师转身而去,洒月兑而又决然。
钱默兰蹙着眉望着那一丝从李清歌剑鞘上垂落在地的水渍,怔了许久,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总该需要一些教训,哪怕是换个皇帝。”
轻轻一笑,雪莲花一样的女子重新恢复了从容和淡然,伸手模书。
素手微微一滞,因为书案上多了些东西,一只雪白的盒子——宗师剑客临走时将它留下。
钱默兰盯着桌上的木盒子先是稍稍一愣,随后整个人顿时松弛下来,眉间的抑郁恼意悄然而散,雪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
………
大齐国的皇宫内,从天而降的雨水洗刷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石墙,雨水顺着石墙向下滑落,坠入墙角的沟槽,顺着墙根一路流淌,不知去了哪里。此刻虽是傍晚,但雨大风高,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高耸的厚墙内部,大齐国的皇帝阴沉着脸,在大太监段正德的引领,玄衣护卫的跟随下,踏着满地的积水大步行走在皇宫的御道之上。昏昏暗暗的灯笼在护卫的手里摇摇晃晃,烛光摇曳,晃晃荡荡,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了去。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所有人都欠着身子不敢抬头,只是一味的沿着御道向前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触怒了这位一向暴戾乖张的圣龙天子。
沉默的行走间除了雨水的“刷刷”声,和铁纹皮靴踩在积水里“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响,其余便再无其他声音。
低眉顺眼在头前引路的总管太监段英群也一直未出声,但是他的脸色忽然稍变,脚步为之一停。
身为宗师境界的他似乎在雨中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随即举手示意,整个队伍顿时停顿了下来。
齐国皇帝姬伦粗眉一皱:“何故止步?”
姬伦的声音雄厚深沉,很有高位者的威严。
但是话音未落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炫目的雷光倏然落下,正巧落在前方十余丈处。
天雷落地,上好的青石被炸得四散纷飞,锐利的碎石向四面八方狂射不止。
“护驾!”
“保护皇上!”
…….
…….
玄衣铁卫迅速上前,隔开皇帝与天雷所落之地,一时间长刀划过刀鞘的森寒声音响彻不觉。
脸色被电光,刀光映照的愈发阴沉的姬伦愤怒的推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玄衣卫,望着前方雷光熊熊的地面,拳头豁然握紧,仰天长啸:“那老匹夫容不得朕,贼老天你也容不得朕么!”
段英群阴沉着脸将飞来的碎石扫开,怒哼一声,整个人陡然化作一道血红色的光影冲向雷光密集之处。
段公公进的快,退得更快!
血红色的光影没进雷光不久,便瞬间听到一声惨嚎,随后段公公倒退而出,摔倒在姬伦身前,血袍碎裂,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时雷光散尽,天雷坠落之地满是泥泞,一片狼藉。
姬伦早已不顾形象,甩开袖子快行两步,望着面前那积水满布,电光闪烁的深坑,漆黑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在众多玄衣卫的注视下,齐国皇帝死死地瞪着深坑,忽然面色扭曲的惨呼一声,大口喷血不停,仰天而倒。
………
………
姬宣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更不知道在大齐皇宫中发生的那神奇诡异一幕,吃了一碗很是入味的酸辣面片汤,整了整略有些湿气的衣衫,丢下几个铜钱,便迈步而走。
回到铁匠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铁匠铺子里却是火红一片——铺子里点着火灯,还有胖子冯唐面前铁炉子的炭火。
有些灼热,但给人感觉却异常温暖的炉火烘烤的整个屋子里都是微微发亮,冯唐正赤红着眼睛,轮着大锤,在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条上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印记。
冯唐赤着上身,汗水,油水顺着他的铜黄色皮肤上往下渗,像是在油锅里涮洗过一般,油腻腻,粘糊糊的看起来异常怪异。
但即使如此,冯唐也只是依旧专心于手中的铁锤和身前轰隆隆作响的火炉,对于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顶多在脸上的油脂滑上眼皮,遮住视线的时候才会一抬臂膀轻轻一甩,霎时间火炉里的滋啦一声响,火焰愈发耀眼了几分。
在温暖的铁匠铺子里很是满足的哈了两口热气,姬宣提着伞进了院子,没有惊动铺子里的冯唐。
小丫头娜塔莎早就听见外间门开的声响,料想是姬宣回来了,此时从厨房跑出来正好撞见。小妮子小手在土蓝色的围裙上一抹,俏生生的唤了一声:“姬宣,你回来啦。”
人前叫少爷,人后叫名字,小妮子记得清楚着呢。
对精灵少女笑着点点头,望了一眼寥寥冒着炊烟的厨房,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
…….
晚饭并没有太过奢华,除了米饭很多,很足之外,也就只有清炒藕片,青椒白干两个小菜。小丫头持家颇为节俭,还有一点娜塔莎未在外界生活过,会做的菜色也就这两个,还是近些天向四周的邻里赵阿妈那里学来的。
吃过了饭,拥着小丫头睡觉,听着小妮子呢喃着“学好多菜,做好多好吃的菜”的呓语,姬宣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不知何时也沉沉的睡去。
小院里唯有前面的铺子里依旧火红一片,锤响震天…….
第二天一早,云骤雨歇,大雨不知何时而止,温暖的太阳升起来,小院子里顿时变得暖烘烘的。
姬宣一早就把木桌搬进了院子里坐下来,他在等冯唐的成果。
这一等便是一整天。
当姬宣将院子里那一汪反射阳光的积水看到反射月光的时候,冯唐终于哼次哼次的喘着粗气走出来,将一堆零零碎碎的铁制物件往放桌上一丢,便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跑去:
“小姑女乃女乃,还有吃的么,饿死我冯唐啦!还有吃的么,我现在能吃下一头公牛去!”
望着体型至少缩水了两三圈,几乎都不成人形的胖子嗷嗷直叫的钻进厨房里,姬宣好笑的咧咧嘴。不说什么,顺手拿起方桌上一个镂空的铁管,手指微微一颤,瞳孔猛缩。
不得不说冯唐虽然能吃,但是这打铁的手艺着实很地道,姬宣极为熟练的将零零碎碎的铁疙瘩拼接,安装,直到最后桌上摆着两只巴掌大小,银光锃亮的曲折飞镖一般的物件,以及一杆丈许长,造型极为奇异的钢管。
厨房的门吱呀被推开,冯唐硕大的身躯笑呵呵的从里面跑出来,两只手里抓着七八个白馒头,嘴里咀嚼着,含混不清的嚷道:“少爷,小人的手艺不错吧,这可是老冯家祖传的手艺,绝对不会差呀!”
将老冯家制铁的手艺自吹自擂了一番,胖子一双眯着的眼望着桌上的三件物事,很努力的睁了睁:“少爷,这是啥玩意儿,看起来锤子不像锤子,棍子不像棍子。”
冯唐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只知打铁,至于打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真的不清楚。
姬宣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对他招招手:“我要的那一批铁珠呢?”
冯唐一拍脑门:“瞧我,那是先做的,在铺子里搁着呢,这就给你去拿。”
不一会儿胖子托着一只厚重的木箱子进来,里面全是一粒粒婴儿拇指大小的铁制弹珠,姬宣捏起一粒,随手抄起桌上银色铁制物的一只,很熟练的从里面抠出一个隐藏的匣子,将弹珠装进去,然后向着院子正中的梧桐树就是一甩手。
“砰!”一声脆响,冯唐吓得抱头蹲地,口中叫着:“妈呀,吓死人了!”
姬宣没理会冯唐,而是对站在后面的精灵少女说道:“莎莎,去拿我的伞,我要出去。”
小精灵少女先是“哦”了一声,随后问道:“你去哪儿?”
“吃饱了饭,我去杀人!”姬宣将两只短小的铁疙瘩装进口袋里,咧嘴笑了笑。
莎莎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方才梧桐树上忽然爆成一团血沫的不知名鸟雀,也笑了起来:“行,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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