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爱一一绯色缠绵 015等待

作者 : 亲亲君君

许卓算是体会了什么叫人怕出名。浪客中文网

莫天问离开的第三天,就有人找上了他。

当时还在比赛现场,保镖都在暗处,经纪人和导师去谈事情,许卓一个人闲着无聊,就看其他选手的作品。

这时候,有个人过来和他搭讪。

一开始,许卓没在意,因为能来这个赛事的,差不多都是画画的,大家在一起聊天讨论,太常见了。

那个人的问题一开始也挺专业的,许卓渐渐有了些兴趣,两个人谈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那人邀请许卓进一步交谈。

两个人去了比赛专用的会客室。

一进去,许卓就知道不对劲了。

因为会客室里,还有一个人,很明显的,在等他。

而之前和他聊天的那个,一句话不说,就转身出去了,还把门给关了。

许卓倒也没慌,很客气地对那人笑了笑:“先生找我有事?”

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看样子应该是本地人,棕色短发,湛蓝眼睛,很帅气的男人。

等男人说了他的想法,许卓真的很无语。

原来,这男人那天在酒吧里看到了许卓,也见识了中国人之间真挚的爱情,对许卓一见钟情,所以,查到了许卓的身份,然后,表白。

许卓觉得自己也够倒霉的,一辈子鼓足勇气就出了那么一次风头,结果,还让人给惦记了。

现在,他真是后悔让莫天问回去了。

对于那个人的提议,许卓自然是拒绝了。

即使,那个男人承诺可以给他很多,还说要是许卓愿意,这次赛事的冠军都能落在他头上。

许卓觉得,这男人可能只调查了他,而没有调查莫天问。

这一切,如果许卓想要,莫天问也能给。

当然了,就算莫天问给不了,许卓也不可能因为什么恩惠而出卖自己的爱情。

但那男人的身份,怎么说呢,算是当地响当当的人物,许卓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人家也不恼,对着许卓看了半天,然后语气平常地说想尽地主之谊。

许卓又拒绝了,理由是在参加比赛,不方便。

最后,许卓知道了,那人所谓的友好,都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人家都没考虑在内。

许卓被软禁了。

事实证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莫天问的人很快就查到了蛛丝马迹,但莫天问不在,谁也不知道许卓的安全能不能保障,忌惮他们对许卓不利,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没有人想到,这次许卓的失踪,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一见钟情,和生意利益等等,毫无关系。

软禁许卓的人,其实也算温文尔雅,但或许,这种高位的人,骨子里都有那种势在必得的自傲,所以,他并没有难为许卓,但他会在空暇之余来和许卓聊天,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许卓一开始还是很担心的,甚至做好了誓死抵抗的准备,但第一晚,男人没有任何的侵犯,即使如此,许卓还是偷偷地把水果刀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被软禁的第三天,许卓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柳明。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救他的人,会是柳明。

莫天问呢?

他想问。

但是当时的情况乱得一团糟,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发问,所有的人手里都舀着最新型的重磅武器,许卓被人团团围着冲了出去。

至于莫天问后来又是怎么收拾这对许卓有企图的男人,暂且不提,但莫天问骨子里的狠绝,决定了这个男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许卓坐上了回国的直升飞机。

比赛的事,柳明问都没问一声,擅作主张地就带着许卓回国了。

飞机上,柳明让他好好休息,许卓有一千个问题想问,但明显的,柳明不想说。

许卓只好作罢。

紧张了好几天,在被软禁的时候,许卓根本就不敢休息,这会儿神经放松了,在飞机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飞机也差不多该降落了。

柳明亲自给他准备了饭菜,但许卓没什么胃口。

如果不是太累,他是睡不着的。

因为,从见到柳明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不对劲。

救他的人,应该是莫天问才对,可为什么,莫天问却没来?

现在,这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即使软禁的时候根本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儿也是什么都不想吃。

“莫天问呢?”他把面前的饭碗推开,看上了柳明的眸子。

柳明却并不看他,固执地把饭碗又推回来:“你先吃饭,不然,老大会责怪。”

许卓一向不会强人所难,听他这么说,开口道:“好,我吃,但我吃了以后,你得把事情告诉我。”

许卓勉强吃了一碗饭,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在许卓的目光注视下,柳明无奈开口:“老大,出车祸了。”

轰一声响,许卓的脑子炸了。

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有沈竹。

当看到那张大床上纠缠的两个身影时,沈竹的脑子,也觉得好像爆炸了一样。

然后,从心里开始往外冒寒意,从里到外,沈竹觉得整个身子都冰冷刺骨,已经感觉不到外界任何的刺激和响动,等沈竹后知后觉地感觉手臂上有个东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抬手甩了出去。

果然,眸子里映着的,是那张无比漂亮,他以前那般迷恋的脸蛋。

“别碰我。”他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冰冷异常,好像从地底下传上来,让人不寒而栗。

莫小河的衣服显然是胡乱地套上去的,颈间刺眼的吻痕根本遮也遮不住——而那些,并不是沈竹留下的。

沈竹看着他,突然开始笑,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刺耳的,绝望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莫小河怯怯地伸手过来,想去碰他,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了一把,莫小河猛地抬眸,吸气,开口:“沈竹,你别这样。”

笑声,戛然而止。

沈竹盯着他,双眼通红,眸子里是那么强烈的痛楚和恨意。

对,是恨意。

莫小河身后的男人,揽住了莫小河的肩:“小河,我们走。”

沈竹的大脑开始运转,此时也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在酒吧舞台上和莫小河接吻的那个男人!

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痛楚夹杂着恨意流窜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大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整个手臂,不,应该说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对不起。”

他清晰地听到,这三个字,从莫小河的嘴边溢出来。

对不起?

什么意思?

他的感情,他的真心,他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三个字?

那个昨天还在和他耳鬓厮磨激烈纠缠的男人,转眼,就能辗转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脸不红心不跳。

尖锐的疼痛过后,竟然是异常的冷静。

沈竹迈开大步,进门,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过来坐,我们,好好谈谈。”

莫小河摇头:“我不想谈。沈竹,对不起,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合适。”

凌皓北开口:“沈竹是吧?我和小河,认识很久了,其实,我一直喜欢他……”

沈竹抬头看着他们,语气异常认真:“过来坐,我们详谈。”

“没什么好谈的。”莫小河抓住了凌皓北的手:“沈竹,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木则然说我浪子回头,其实,他说错了。浪子是不可能回头的,如果回头了,那么,就不是浪子了。”

“我说,过来坐。”沈竹似乎没听到莫小河的话,目光始终落在凌皓北身上。

凌皓北牵了莫小河的手,拉着他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凌皓北说:“沈竹,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小河一个人住的,你也知道,他家里有钱,有几处房产,也不奇怪。”

他说完这话,又去看莫小河:“我说去酒店,你看,现在多尴尬。”

莫小河冲他笑笑,那笑容看在沈竹眼里,竟然别致的妖冶:“皓北,这样才刺激不是吗?”

凌皓北揉揉他的发,然后捏捏他的鼻子:“你呀!”

“小河。”沈竹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莫小河看过来:“嗯?”

“我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沈竹的唇边,漾起迷人的笑:“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带着我去了天堂,却又狠狠地把我推下来。那么,你之前的承诺和誓言,算什么?”

“沈竹,我觉得,你看似成熟稳重,其实却幼稚可笑。”莫小河垂了眸子,掩去了目光里的各种情绪:“那种话,你也信?他们说得对,我不该耽误你,我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我没办法只喜欢一个,没办法只和你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是除了我爸,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可是,我还是要说,沈竹,我们不合适,我不拖累你了,我们分了吧。”

“分手?”

莫小河点头:“嗯,分手。其实,我觉得你很好,我也尝试你说的一辈子,但事实证明,我没办法做到。你给我的激情,我从别人身上也能得到。而且,每一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这才是我想要的。”

沈竹的目光落在凌皓北身上:“那么,分手以后,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凌皓北淡淡一笑,妖孽一般的五官比莫小河的还要出色:“我准备去国外,小河也想去看看。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及时行乐才是要紧的。”

沈竹伸手捂住脸,良久,才放开:“小河,我们单独谈谈。”

莫小河却靠在凌皓北肩上,摇头:“沈竹,算了,说什么都没用了。除非,你接受这样的我。”

说完这话,他挽着凌皓北的手臂,站起来:“沈竹,我们好聚好散吧,我是真的不想耽误你,如果是别人,我直接就走了,说都不会说一声。可因为是你,我才想和你解释的。”

“在我们曾经欢爱的床上,让另外一个男人上你,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你对我,还真是优待。”沈竹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来,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各种意义。

莫小河笑了,动人的五官还是那么漂亮:“沈竹,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真的,我特别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用这么直接的法子让你知道。沈竹,我真得很感谢你,这些日子,我很开心。我以为我努力,就能适应,但事实证明,我的本性,还是自私的。原谅我,好吗?”

凌皓北在一旁笑着摇头:“小河,你还是这么调皮。”

沈竹看过来,对着凌皓北开口:“那么,以后,请你好好照顾他。”

凌皓北点头:“放心,我会的。”

莫小河伸手过来:“沈竹,握个手吧,以后,可能就见不着了。”

沈竹不动:“这事儿,你爸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不过,我去国外读书的话,他会支持的。至于咱俩的事,大不了,让他打一顿就是了。”

莫小河准备走了,沈竹还是坐着不动,看着那个男人温柔地给莫小河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围巾,甚至,还有手套。

真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细心的男人。

然后,他看着相拥的两个人,走出了这个家门。

沈竹缓缓倒在了沙发上,整个身体蜷成了一团。

接下来的事,沈竹都不清楚了。

他只觉得,他很热,很痛,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他不想听,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最好,一直这样睡着,再也不醒来。

但显然,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前进,即使再不愿意,他还是醒了。

于是,他看见了李京。

这一刻,沈竹连自欺欺人的想法都没办法有,李京的出现,提醒着他莫小河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沈竹的声音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沙哑,低沉,难听得要死。

李京满脸的焦急,此刻看在沈竹眼里,却是无比的讽刺。

李京没说话,只是按下了沈竹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来了,检查了一下,最后说没什么了,烧退了,如果愿意,可以住院观察,如果不愿意,输完液就可以走了。

李京笑着对人家说谢谢。

即使他掩饰得很好,可沈竹还是发现了,李京哭过了。

可现在,无论是什么人出现在沈竹面前,都会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他安静地看着天花板,一句话都不想说。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

李京给他递过来,说:“接吧,是莫小河的父亲。”

沈竹的眸子里瞬间闪过慌乱和黯然。

他接了。

他能恨莫小河,却对这个善良仁慈的老人,放心不下。

莫大海在电话那头咆哮如雷,显然,莫小河已经摊牌了。

沈竹自始至终对莫大海的问询都没有回答,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莫叔叔,对不起,我没办法再去上班了。”

于是,他切断了最后一点和莫小河的联系。

在李京的惊呼声中,他起身,拔下了还没有输完的药液,任那手背上鲜血直流,就那么茫然地往外走。

李京在后面追着他,抓了他的手给他按着伤口的位置,却依然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京能说什么?

接到莫小河电话的时候,李京很意外。

他早就说过,他不看好这一对儿,觉得他们分手是必然的。

但他没想到,莫小河会打电话给他。

于是,他来了沈竹的家里。

看到了发烧烧迷糊了的男人,在睡梦中,蜷缩成一团,一直在叫莫小河的名字。

这时候,李京要是再提一丁点关于莫小河的事情,那才是傻缺呢。

莫小河在电话里说得也很含糊,但大概意思就是他和沈竹没办法继续了,如果李京对沈竹还有感情,他祝福他们。

李京在那一瞬真觉得莫小河是被别人附身了,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男人,说话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消沉。

但不管两个人为什么分手,李京肯定是要来的。

他不放心沈竹,是其中之一。

再一个,他不否认他有趁虚而入的想法。

他爱沈竹,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

即使,他知道,这样很卑鄙,也可能会让沈竹接受不了,但这是一个机会,如果他不把握,那么,以后,他和沈竹,真的可能就只是陌路。

沈竹下了楼,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前走,整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的温暖气息。

于是,他和一个男人撞在一起。

“沈竹!”

那男人走路的速度很快,沈竹被他撞得一个趔趄。

沈竹的眼珠动了动,看过去,竟然扯唇笑了笑:“艾朗。”

是艾朗。

只是,艾朗的脸色很难看。

头上,身上,都是大片的血渍。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刚从屠杀场跑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们出事的消息是封锁了的,沈竹不可能知道,艾朗看了一眼沈竹身旁的人,也没多问,直接拉着沈竹往里走:“你跟我来。”

沈竹完全就是浑浑噩噩地跟着他。

走了两步,艾朗回头,却是对李京开口:“不好意思,我找沈竹有点事,他暂时回不去,你先走吧。”

李京没撒手:“我得照顾他。”

艾朗看了沈竹一眼,眸子里冷冰冰的:“现在,有比他更需要照顾的病人。”

沈竹这时候似乎才看见艾朗身上的血,心里大惊,一把甩了李京的手:“谁?谁出事了?是谁?”

心底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呼吸都没办法继续。

艾朗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到谁了:“不是小河,你过来,我跟你说。”

沈竹跟着他大步往前走。

李京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良久,转身离开。

还争什么呢?

即使莫小河伤得他再重,可关键时刻,他心里惦记着的,放不下的,依然是那个男人。

自己和他分手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吧?

即使没见到,可李京还是能猜出来。

沈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温柔体贴,却总是让他觉得少了一份安全感。

沈竹的爱,就像温开水,没有激情。

李京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这样的男人,到底知道什么才是爱吗?

见过莫小河之后,李京明白了。

原来,不是沈竹没有激情,而是,自己不是那个能带给他激情的男人。

一次又一次,他输给了莫小河。

或许,真的无关容貌,只是因为爱。

横亘在他和沈竹之间的东西,像千万座大山,是趁虚而入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就算沈竹以后和他在一起,给他的,是他想要的那样的热情如火吗?

还是说,沈竹的一切激情,都只能和莫小河有关。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激起他心里的半分涟漪。

李京开始恐慌。

他除了离开,还能干什么?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离奇凑巧。

上一秒,他还在想,自己努力些,用心些,沈竹就会感动。

可现在,他彻底放弃了。比他去打莫小河,沈竹把他甩开的时候,还要绝望。

那是一种被人排斥在心门之外的冰冷。

或许,不用沈竹说什么,做什么,只看他对莫小河的紧张,就能知道,这份爱,李京根本就没有插*进去的可能。

其实李京还是很理智的。

他能看清现实,知道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的沈竹,大脑里完全就是一片混乱,直到艾朗跟他说了事实的经过,沈竹才清醒了一些。

“还没醒?”他的声音里,带了颤抖。

三个人的车祸,伤势最严重的,是木则然。

其次,是莫天问。

而令人诧异的,身为司机的艾朗,竟然是毫发无损。

他身上的血迹,完全都是木则然和莫天问的。

刚刚他下楼,是因为沙特那边来人了,不用说,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安全,也都是有人在注意和保护的。

只是,那辆货车,出现得那么意外和突然,让人防不胜防。

货车司机酒后驾车,当场死亡。

和阴谋无关,更和报复绝缘,一切,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可以,艾朗想一直呆在木则然身边,不离开,但沙特的人,他必须得去见。

当时出事的时候,海城医院离得最近,柳明等人直接把人送了来,但接下来,整个外科急诊和手术室,都换上了莫天问手下的人,包括医生和护士。

医疗水平,肯定是最先进的,但至今,木则然的手术还在继续。

柳明去了国外,他分身乏术,放心不下木则然,又担心莫天问。

虽然,他们身边,从来不缺可以近身照顾的人。

但如果许卓回来之前,照顾莫天问的人是沈竹,艾朗觉得还是比较放心的。

所以,他把事情告诉了沈竹。

然后,他问沈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这时候,沈竹只能摇头——兄弟的生命面前,失恋什么的,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即使,他觉得,自己也好像出了一场车祸,人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

“木则然还在手术?”他看见了艾朗的悲伤和紧张,却不得不确认一下木则然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肋骨多处骨折,内脏损坏严重,大脑也受到撞击,所以……”

“他会没事的。”沈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安慰艾朗:“会没事的。”

艾朗的拳头紧紧握着,这个一向强势刚硬的男人,早已眸子通红,狰狞憔悴得惹人心疼:“撞过来的时候,他扑在了我身上……”

电梯上的数字还在上升,艾朗的头靠在钢板上,闭了眸子,满脸的脆弱和心疼:“好傻,怎么那么傻……”

沈竹别过眼,不想看见这样的艾朗。

他还在奇怪,为什么驾车的人反而没有什么伤害,这明明就是不合理的。

原来,是因为木则然的保护。

他能说什么?

或许,那种时候,换了谁,都会选择把爱人保护在身下吧。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艾朗的身手什么的,都比木则然好,那个时候,怎么会是木则然反应那么灵敏呢?

接着,艾朗又爆出了一个让沈竹无法接受的炸弹。

“什么?许卓不见了?”沈竹的心,都快揪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分手,莫天问车祸,木则然生死未卜,许卓又失踪,难道是冲撞了哪一路神灵?

最顶层,电梯停了。

一出来,沈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整个楼层,都是带着真枪实弹的保卫人员,根本看不到其他的病人和医护工作者。

艾朗给他解释:“都是自己人。来不及把他们两个送到我们的医院,只好让医生他们过来。”

沈竹还想问什么,艾朗已经开始安慰他了:“放心,老大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许卓也一定会找到的。则然,他会没事的。”

之后的时间,沈竹守着莫天问。

艾朗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木则然出来。

直到这一刻,沈竹依然觉得就跟做梦一样。

他看着自己面前昏睡不醒的莫天问,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都好好的,而小河,也不会离开。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忍,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这就是现实。

沈竹本来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莫小河的背叛和离开,让他的心,根本没办法再承受其他的伤痛。

可事实证明,人的潜能真的是可以挖掘的。

如今,他只能把那份伤痛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在医生和护士的指导下,照顾莫天问。

即使,此时此刻,他也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因为,他浑身无力,全身都痛得要死,这是他还在继续发烧的迹象,但这时候,他无暇顾及。

在这个城市,这几个朋友,就好像他的亲人一样,即使他自己难受得要死,可他也撑着,希望,一切都平安。

莫天问伤到的是大脑。

已经动了手术,取出了肿块和淤血,现在就只能等他清醒,看有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

而木则然的手术,已经进行了近一夜的时间,却还没有停止。

沈竹不敢离开,不时注意着莫天问身上那些仪器的参数是否正常。

这些事本来其他人也可以做,但沈竹不放心。

而艾朗,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外,心焦如焚。

家里那边来人,传达了母亲的意思。

如果这边呆不下去,就让他带着木则然回家。

艾朗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排斥同性恋爱,但这时候这句话的意思,肯定就是父亲也接受了他的恋情。

他知道,肯定是母亲在中间做了很多工作。

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他这时候根本没办法高兴。

他的爱人,他准备一辈子相守的男人,为了他,现在生死未卜,昏迷不醒。

这时候,两个人相处的一切再次地在艾朗脑子里回放,之前就有的内疚和自责在这个时候,几乎多到了要爆炸的地步。

他混蛋!

他无耻!

他根本就不算男人!

这时候,艾朗才惊觉,他做了太多伤害木则然的事情,虽然事后两个人都没提,只要木则然凑过来,两个人基本就能和好如初,但现在想起来,艾朗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的脸埋在掌心里,别人看不见的温热液体一次又一次地浸湿了大手。

他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每次看见木则然哭,他会讥讽他是不是男人,可这时候,他多想那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他该死!

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如果木则然有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被依赖的那一个,木则然会在他的庇护下安好无恙,可现在,他才明白,最脆弱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一瞬,只要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木则然,他心里就慌得不行,简直不敢去想象那会是多么灰暗心痛的事情。

这个强势冷漠的男人,在泪水和祈祷中彻悟——他爱木则然,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生命。

只要他能醒来,他会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只要他能醒来,他会竭尽所能地做一个优秀的爱人。

他会疼他,宠他,如同莫天问对待许卓,如同沈竹爱莫小河,他也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

以前觉得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出,现在他才知道,不是他做不出,而是他不愿意去做。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刻,他多么后悔。

后悔的,想给自己一枪,补偿木则然以前的那些委屈和泪水。

快醒来吧,你舍得看我流泪吗?

快醒来吧,如果你爱我,想让我疼你。

快醒来吧,没有你,我怎么活?

他坐在手术室外面冰冷的长椅上,弯着腰身,整张脸都埋在手心,始终没有舀出来。

远远的看过去,那个男人的身影,如此脆弱无依。

守护的人不时会看过来,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传说中冷漠无情的莫天问手边的左膀右臂。

此刻,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为了自己的爱人,哭泣流泪心痛自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从车祸到现在,艾朗滴水未进。

而手术,依然在继续。

莫天问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沈竹也完全没有任何想吃饭喝水的念头。

他守着莫天问,时刻关注着莫天问的一切动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心里的悲哀和痛楚,都深深地埋了起来。

此刻,他不允许自己去为了爱情悲哀,不然,他会撑不住。

又一个夜晚。

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已经换了好几波。

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在默默经过那个埋首掌心的男人时,甚至都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敢再去打扰他。

里面那个人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也没有人敢问一句,更没有人主动来说一句。

他们的任务,就是争分夺秒地从阎王手里把这条命抢回来。

天色渐亮,艾朗接到了柳明的电话。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在心里给那个软禁了许卓的家族,判了死刑。

如果不是那个人动了许卓,他们也不可能会出车祸。

木则然出来以后,他会好好地跟他们算账。

如果木则然没事,他要他们死。

如果木则然……

他不敢想。

他的心,揪得厉害,没法呼吸。

他起身,去了莫天问的病房。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注意到沈竹的异常。

沈竹的脸色,难看得和死人差不多,目光是虚无的,整个人身上都有那种颓废和心如死灰的绝望。

但这个时候,艾朗已经心力憔悴,根本顾不上其他。

站在莫天问床边,他开口:“老大,许卓找到了,很安全,柳明已经带着他上了飞机,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又交代了沈竹几句,匆匆离开,再次守护在手术室门外。

他完全可以进去守着那个男人,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以前那些勇气,都消失不见了。

他竟然在怕。

他怕那些人的手术刀在木则然身上划来划去。

他怕看到木则然没有意识的那张脸。

他怕自己会最先听到那个能让人心碎的消息。

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

除了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他的手指,烦躁地插*进黑发里,痛恨自己的无能。

有权有势怎么样?

能打强势怎么样?

在伤痛面前,他束手无策。

一遍又一遍地埋怨那个男人,怎么那么傻,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危险来保护他,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随着自己的抱怨,撕扯成一片一片的,痛得要死。

后悔,自责,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那个人出来,等那个人睁开眼睛看他,等那个人享受他的宠爱,等那个人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那样的缓慢。

一次次地看过去,手术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沈竹在床边坐了,似乎是无意识的,开始反复地说着那个消息——莫天问,许卓回来了,你再不醒,他会担心的。

莫天问,许卓回来了,你再不醒,他会担心的。

你那么爱他,你舍得让他为了你担心吗?

舍得吗?

除了这两句,沈竹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似乎,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维持着那么一丁点的清醒。

因为,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朋友和兄弟。

他必须撑着,等他醒来。

而且他也相信,他一定会醒来。

因为他知道,莫天问舍不得许卓。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总觉得,莫天问能听到。

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看见了许卓。

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许卓。

他起身,想打招呼,却在下一秒整个身子都朝地上倒过去。

而此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木则然被推了出来。

艾朗突然不敢看过去,触目所及的,似乎,是一片雪白。

------题外话------

我保证,下一章就甜蜜了。嘻嘻,好多潜水的都出来冒泡了,虽然是想拍我的架势,但还是很嗨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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