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毫不客气扯开枕边人的里衣,然后是亵裤,身体压上去,接下来是嘴唇,吻细细密密,身下人的喘息越来越沉重,面颊渐渐飞起红霞,身体变得火热,然后他的嘴唇一路向下,沿着滑女敕的肌肤,吻在敏感的部位,身下人的身体开始颤栗。
然而,他似乎并不餍足,将颤栗的身体翻过去,大手沿着光滑的背脊上一路拂过,最后落在挺翘的臀部……
晏回似乎做了一个绮丽悱恻的梦,在梦境里,那个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深情的吻着他的唇,脖颈和每一寸肌肤,周身如同在熊熊烈火之中。蚀骨*的感觉让他不能自已,即使是在昏睡中,他也听到了自己越来越急促的低吟声。
当第二天清早,晏回倏然睁开双眼时,心仍然砰跳不止,这场梦太过真实,犹疑地看向床褥,没有旁人睡过的痕迹,周身干爽也没有一丝异常,原来那只是一场梦,一时间晏回面如酡红,如同刚饮过烈酒,他怎么会梦到如此*的事情?
净面漱口,穿戴整齐后,晏回乘着轿子去上早朝,心中暗暗在想,司空玥会不会来上朝?想到有这种可能,晏回心跳加速,幸好那个梦只有自己知道。
然而,当他来到皇宫午门处时,扫一眼等待上朝的大臣,没有发现令他怦然心动的白衣身影,却收到另一消息,司空玥已于清早启程,前往南境迎接南疆国主,晏回燃着热火般的心瞬间熄灭。
南疆之地晏回大概知道一些,十五年前,南疆国主举兵进犯大离,当时连夺十座城池,大离形势危急,爹爹正是在那时临危受命,一战成名,不但击溃南疆大军,还直捣黄龙,南疆国主死于乱军之中,皇后不得不携幼主大开城门,奉上玉玺举国请降,从此年年纳岁称臣。
晏回随着朝臣的队伍走上金銮殿,心思飘忽,司空玥此去少则五日多则十天,早朝上说了什么,一概不知。
直到康弼高声宣布退朝,大臣们鱼贯走出金銮殿,晏回才最后一个走出去,还未走到午门,康弼小跑着追上来,口中叫道:“晏御史,皇上有请!”
御书房
“皇上唤臣来,有事吗?”晏回行过礼后恭敬有礼问道。
司空灏端坐在龙书案前,看着面前垂首侍立的晏回,眉头微皱,昨日他见他清减了许多,便留下他用晚膳,哪知他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难道他面对自己时一定要这样疏远?
心中闷闷不乐,面上却蔼然含笑:“此次南疆国主突然来访,一是如往年一样朝拜纳贡,二是要同我朝结秦晋之好。可是,我朝的公主皆已出嫁,所以结亲的人选只能从朝中大臣的家眷里遴选,此事朕交给你来办,至于御史台,朕会命谢肇暂时接管。”
晏回眉头深蹙,婉言回道:“皇上,臣没有选妃的经验,此事应该交给礼部的官员。”
司空灏闻言脸沉下来:“朕会派礼部的人协助你,从今天起,你就在皇宫里办事,直到选出结亲对象为止。”
晏回眉梢抽搐,头立时大了两圈,谭鄂将记录四品以上朝臣女儿的名册呈给晏回,暗暗瞟向晏回一眼,他看得出,皇上对晏回的态度与对待旁人截然不同,这看似荣宠,却是祸端。
晏回接过册子翻看,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大臣们的女儿这么多,这里面有嫡庶之分,嫡女皆用朱笔标记,而且每位小姐都有画像,晏回大略翻看,多数清丽纤柔,绝色之姿不过十之一二,其中尤以谭鄂之女谭思容为冠。
司空灏看着晏回,目光不明:“这些画像是司空睿选妃时,命宫里的画师画的,先拿给你过过目,也好做到心中有数,明日各府小姐便会进宫,到时候你再一一比较,筛选出合心的。”
晏回眨了眨眼睛,司空灏神情认真不像是说笑,不过这话听着别扭,怎么好像是给自己选妻?这差事他更不想接下了,眸珠转动,司空灏现在身为帝王,后妃是一定要有的,不如趁机劝他选妃,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心思便可以收一收了。
“臣以为此事皇上亲自负责更好,皇上年近而立,是时候增添后宫,繁衍后嗣,这样才能确保皇位无忧。”
司空灏的脸色变了变,这两天谭鄂他们也在劝说自己,但是他却不希望这样的话出自晏回之口,冷冷地道:“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第二天
晏回下了早朝走进内廷,端立在乾元宫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看着在面前排列整齐的莺莺燕燕,眼皮不禁跳起来,众位小姐或是含羞敛首,用眼角偷瞄向他,或是巧笑倩兮暗送秋波,他已经说了两遍,让她们排队进入西侧的宫室,由宫里的嬷嬷依次查验,可是小姐们没有一个动地方。
站在一旁的姜凌早就沉不住气,选妃这种事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却也听说过,参选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惊若寒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晏御史长得太美所以才镇不住场。姜凌迈步上前挺身而出,板着俊脸训道:“御史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虽然晏回袭了爵位,但是姜凌还是习惯称呼晏回为御史。
哪知姜凌的话刚说完,队伍里便有一位大胆的小姐叫嚷道:“南疆国主有晏御史好看吗?”
姜凌眼睛瞪圆,循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少女生得明媚动人,一双杏核眼格外有神采,眉宇间现出一股英爽之气,认出来她是夏侯震之女夏侯缨,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够彪悍!
此时,其他小姐也附和着夏侯缨问起来:“京中盛传晏御史是断袖,这是真的吗?”
“晏御史您真的喜欢肃王爷?肃王爷是因为大人才至今未娶?”
“谁说肃王爷是因为御史大人,我爹爹说,肃王爷发下重誓,何时为镇远侯申冤何时纳妃。”
“切!那不也是同御史大人有关,御史大人就是镇远侯之子。”
……一时间娇软的问话声此起彼伏。
姜凌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是什么情况?心里没底脸绷得更紧:“你们若是再不听号令,本官,本官就呈报给皇上,让皇上亲自来治你们的罪。”
众少女没一个搭理他,依然如同小鸟出笼般叽叽喳喳语声不停,姜凌僵在原地,脸越变越黑。
晏回看着姜凌的窘态险些失笑,没有人愿意嫁到南疆,若是将她们呈送给皇上,保不定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们应该是抱着这个希望。目光落在前排一名温柔端方的少女身上,双瞳剪水,面如皎月,生得姿容绝代,这便是谭鄂之女谭思容,从方才到现在,谭思容一直安之若素静立在原处,与其他少女截然不同。
场面有些失控,晏回命姜凌退在一旁,自己走上前两步,清朗的目光扫视众少女,待场面安静下来,晏回才微微一笑:“本官一直在观察,诸位小姐言语无状,行止失礼,想来是府上没有教好,这怪不得你们,本官这就呈报给皇上,召集各府家主进宫训导。”
此言一出,众少女面色皆变,一个个噤声不语,姜凌见状又来了精神,喝道:“趁御史大夫没有发怒,你们还不依序进宫室检查!”
众少女这才不情不愿,挪着小步走向宫室,时不时回首瞟向晏回。
姜凌一个箭步挡在晏回面前,训斥:“别磨磨蹭蹭的,都快点!”转过头看向晏回,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大人说了半晌话,嗓子想必是干了,不如去喝杯茶水,这里有下官。”
晏回挑眉,姜凌今天吃错药了?不但不对自己冷嘲热讽,还大献殷勤,好得简直让他受不了,不知在打什么诡计?他要留心了。
“也好,劳烦姜侍郎。”晏回微笑。
姜凌被秒杀在明净的笑颜里,定定地目光看着晏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心荡漾不止。
五天后,晏回伏在案前将众少女这些天来的表现一一评判汇总。
第一天查验身体,百余名少女共有七十人通过。
第二天女德女戒,六十人进入下一场。
第三天、第四天才艺展示,共有三十人过关,其中以谭思容的箫曲和夏侯缨的剑舞为最佳。
晏回经过斟酌比较,从这三十名少女中选出来六名佳丽录入名册,这是司空灏的意思,先选出来六人,等南疆国主来了之后在从中敲定和亲的最终人选。
姜凌在一旁很是好奇,拿起来名册,看着候选佳丽的名字,颌首:“御史大人果然是慧眼识珠,下官也觉得这几名少女名副其实。”
晏回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不论自己做出什么决定,姜凌都举双手赞成,出言必褒奖,对自己的态度比之从前简直是天翻地覆,他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
姜凌将名册放下,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晏回,脸上留露出一股痴迷,一句话不经大脑说出来:“下官觉得大人若是换上衣裙盛装打扮,凭她什么姣花软玉也只能望尘莫及。”
晏回正饮下一口茶水,未等咽下去,闻言茶水全部喷出来。
姜凌连忙掏出帕子要为晏回擦拭沾着茶水的衣襟,然而帕子眼看触到晏回胸前,姜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手上颤抖快速缩回来。
晏回不知姜凌心中所想,不过听他说出这样一番无礼的话,心中很是不悦,因为自己的容貌,儿时常常被示若女孩,他平生最反感的就是被人比作女子,而穿女子的衣服对任何男儿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腾地从桌案前站起身,紧绷着面孔,瞟一眼姜凌:“姜侍郎,你出语无状,念你这些天尽心尽力辅助本官,这一次本官便不治你的罪,下不为例。”说完,拿起名册迈步走出宫室。
姜凌知道自己失言,心中后悔不已,本来之前他已认定晏回是女扮男装,然而,看他方才恼怒的模样,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英气,看起来又不像是女子,姜凌的心情忐忑起来,他到底是男是女?
此时,在京城郊外,官道上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前后轻骑护卫。
马车雕饰豪华繁复,一看便知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车厢里面对面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生得细眉长目,体态风流,身穿着暖杏色华服,上面以金线绣着九龙腾云的精美图案。此时正慵懒地靠在软座里,手中绕着一根长长的五彩丝线,眼角余光瞥向对面的白衣蟒袍男子,唇边似笑非笑。
“肃王爷名为迎接实则监视,不知寡人犯下贵国那条刑律?”
司空玥瞟一眼宫微瑕,神气淡淡地道:“陛下多虑了,本王寸步不离一路相随,也是为了保证陛下安全。”
“哦?”宫微瑕歪起脑袋,露出思索状,“王爷这般紧张寡人的安危,不会是对寡人动了心吧?”模样魅惑人心。
司空玥剑眉微微皱起,“国主想多了。”
宫微瑕闻言并不生气,脸上露出邪邪地笑意:“原来肃王并不是所有美男都照单全收,不过,寡人倒是好奇,镇远侯之子到底生得何等姿容,能让冷峻寡情的肃王如此劳师动众。”
司空玥不再答应,垂帘看一眼宫微瑕手中卷展自如,仿佛赋予了生命力一般的丝线,眸光变得深沉,宫微瑕生性乖戾,与镇远侯有杀父之仇,虽然还不清楚他来离朝真正的目的,不过有自己在,他别想翻出什么花样来。
御书房
晏回将名录呈给司空灏,司空灏接过名册,浑不着意地看了一眼,唤来康弼,命他将入选女子的通知各府。目光依然落在晏回身上:“可有印象深刻的?”
晏回想了想,最先映入脑海里的是性情娇憨爽直的夏侯缨,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名册第一位,谭鄂之女谭思容,聪敏端庄,举止大方,堪为一国国母。”
司空灏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注视着晏回道:“镇远侯不能后继无人,你总要繁衍后嗣的。”
晏回闻言愣住,依稀明白了司空灏让他选和亲对象的真实用意,回绝道:“皇上,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司空灏的目光变得深邃,绕过龙书案,举步走到晏回面前停住,反问:“只是暂时?”
晏回闪了闪眸光,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满满地装的都是司空玥的身影,着实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司空灏的目光越来越冷澈,这冷澈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不为人察觉的悲哀,那些年是他陪晏回一路走来,他们同吃同睡,他看他挥毫作画,他看他折枝舞剑,他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晏回的感情发生了逆转,也许是他不经意间朝自己流露出的笑容,也许是他扑进自己怀里嬉闹时的笑声,总之,他的心越来越柔软,产生了一种无法示人的情感,本来以为晏回不会接受男人,所以他才作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哪点不如他?”盘横在心底里的话语似乎是不经意间吐出唇。
晏回愣住,在司空灏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深沉目光里,不由后退了两步。
司空灏内心的哀恸在不断加深,然而,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注视着晏回清泠泠的没有半分迷醉的眸波,心沉落到谷底,却倔强地不愿认输,深深地注视着晏回清绝的面庞:“谭思容是丞相独女,视若掌上明珠,你若娶她,朕便放心了。”
缓缓道来的话语里饱含着深意,或许连司空灏自己都不清楚此刻心中的想法,每当听人传信晏回歇在肃王府,他的心就在滴血,也许让晏回娶谭思容是从晏回的利益出发,也许仅仅是自私地想断了他与司空玥的联系。
午后,晏回绷着脸走出御书房,任他嘴皮磨破,司空灏的态度依然坚决,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司空灏逼迫自己娶谭思容,他宁可欺君也要离开朝堂。
郁郁不乐走出皇宫大门,忽见一匹枣红马斜刺里窜出来,马上端坐一名身穿红色骑装的明艳女子,晏回一眼认出是夏侯缨,微微一笑:“夏侯小姐是来找本官的?”
夏侯缨并不答话,从马背上利落地跳下来,手中马鞭指向晏回,杏眼里含着羞恼,“晏回,本小姐问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们,为什么入选的名单里没有我?”
晏回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羞涩,但是这种遭遇不公敢怒敢言的气魄,着实令人钦佩,更何况是闺阁里的小姐。
夏侯缨见晏回笑而不语,不由更加羞恼,手中的马鞭扬起来,随时都可能打下来。
没等晏回启唇,有一个人坐不住了,姜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奋不顾身挡在晏回身前,朝夏侯缨叫道:“看你凶巴巴的模样,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在本国里选个夫君最多丢的是你爹爹的脸,可若是嫁到别国,丢的就是我大离朝的脸面,幸亏御史大人火眼金睛——啊!”
夏侯缨何尝被人如此说过?气得险些昏过去,马鞭挂着风声招呼向姜凌,姜凌话没说完,惊叫了一声,手抱住脑袋。
晏回瞥一眼姜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脚下凌波微步般移到姜凌面前,抬手握住砸过来的马鞭,看着夏侯缨温润一笑,马鞭往怀里一带。
夏侯缨正在气怒,忽见晏回露出潋滟如莲的笑容,不由怔住,在怔愣之间,被一股力道带过去,潋滟的笑容在眼前放大。
眼看夏侯缨扑入自己怀中,晏回松开马鞭,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夏侯缨稳稳站在自己面前,晏回以低得只有夏侯缨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姑娘难道是想嫁到异国?”
夏侯缨闻言怔了怔,随即心神巨震,再看向晏回时,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恼怒,而是盛满了感激,这个男人不但长得俊美无俦,内心竟也这般细腻,她原本也没有远嫁的打算,只是因为一时好胜,才使出浑身解数与别府的小姐同场竞技。
晏回见夏侯缨不再气恼,舒出一口气,不得不说在和亲人选上,晏回是花了心思的,通过这五日来的观察,晏回选出的六位女子皆是有些心机懂得进退的,而夏侯缨心地单纯性如烈火,是不适宜远嫁的。
这时,姜凌已经缓过神来,看着宫门前越聚越多,现在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百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都怪这个野丫头,他身为朝廷命官的脸面都给丢没了。
夏侯缨也不比姜凌好过多少,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小姐,因为头脑发热,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抽打朝廷命官,即使晏回不追究,这事传出去自己也别想嫁人。
晏回看出夏侯缨的忧虑,朗声一笑,放大音量道:“夏侯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小姐的鞭术本官领教了,今日本官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看热闹的众人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不是尚书府小姐当街撒泼,而是在切磋武艺,只是御史会武功吗?
其中一个看热闹的道:“御史大人是镇远侯之子,镇远侯都那么厉害,他的儿子自然也错不了。”
围观的百姓发出唏嘘的声音,纷纷表示赞同。
夏侯缨心中动容,但是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毕竟是闺阁里的少女,又经历了一场几乎毁了名誉的冲动事件,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里去。
晏回将夏侯缨的窘态看在眼里,命轿夫抬过来轿子,让夏侯缨乘坐自己的轿子回府,而自己则分开人群,徒步走在大道上。
没走出去几米,后面跟上来一顶软轿,软轿四围飘垂着浅粉色的轻纱,轿子内的人挑开纱帘,灼亮的目光看向走在道边的修长身影,轻声叫唤:“晏御史请上轿,下官送大人一程。”
晏回揉了揉太阳穴,与姜凌在宫里选妃这些天,揉太阳穴几乎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晏回的脚步都没有停,回绝:“本官的府邸不远,不必麻烦姜侍郎。”说完脚步加快。
姜凌并不气馁,命轿夫跟上晏回,“晏御史,您这些天来一直在为选妃之事劳心,下官看在眼中于心不忍,还望大人不要同下官客气。”
晏回对姜凌的话嗤之以鼻,到底是谁在客气?脚步依然没有停顿,就这样,在大道上,晏回走在道边,一顶软轿跟在他身侧如影随形,这情景很是特别,一路上引来行人纷纷侧目。
晏回终于忍无可忍,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从怀里模出一块碎银,暗暗瞄向软轿里的人。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街角拐过来一队人马,速度之快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晏回不由收住手,目光望过去,只见开道的轻骑打扮与大离的军士截然不同,轻骑后面是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后面又是一队轻骑,这回是大离朝骑兵的打扮。
晏回心思转动,难道是南疆的使团?如果是,那么司空玥应该也在其中,心跳不由加快。
骑兵呼啸而来,抬着软轿的轿夫年纪有些大,反应慢了些,被吓得面色煞白,定在了原地,后面的轿夫反应过来,仓皇之间向道边闪开,两个轿夫一个动一个静,轿子失去重心,向道边突然一翻,姜凌整个人顺着一侧轿帘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向晏回。
此时晏回正满怀激荡地凝眸而望,冷不防见姜凌滚向自己,一时间躲闪不及,被姜凌仰面扑倒在地上!头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眼前火星直冒。
姜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转眼间就发现自己扑在晏回身上,心如鹿撞般,脸顿时红透,趴在晏回胸前忘记了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马车内的人正毫无自觉,挑着窗纱欣赏京都繁华的街路,说是赏景其实不然,每当看见行人惊慌失措地躲避马车,此君的脸上便勾起坏坏的笑意。而此时,正好捕捉到姜凌扑倒晏回的一幕,脸上的笑更加邪恶。
命车夫放慢车速,瞥一眼司空玥邪邪一笑:“想不到大离民风如此开放,当街便能行床笫之事,真是令寡人大开眼界。”
司空玥双目微合,正闭目养神,他心中清楚,宫微瑕命侍卫加快车速,是故意向自己示威,好在宫微瑕的侍卫身手都不简单,即便如此疾行,从南境到京都这一路上,也没有路人被撞伤。
宫微瑕见司空玥无动于衷,又说道:“哎呀呀,下面的那个难怪被压,光看身形就让人浮想联翩,若是看了面容,寡人估计都要睡不着觉喽。”宫微瑕继续揶揄。
司空玥不耐地挑一下眼皮,顺着半开纱帘,正好看见倒在路边的人脚上蹬的粉底软靴,看着有些眼熟,探身将纱帘扯去,宫微瑕被挤到一边。
此时,姜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下的胸膛为什么这样平坦,手不由自主模上去,那一瞬间,心沉落深渊,眼睛瞪着晏回,口中结巴:“你,你果然是男人!”连日来的美梦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晏回在短暂的眩晕后清醒过来,心中本来就有气,听了姜凌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恨不得一掌将姜凌拍出京城,“本官不是男人还是女人不成!”
说话间,毫不客气地抬掌推开姜凌,这一掌用力七分力道,姜凌被击得飞了起来,正好砸在两名正准备上前搀扶的轿夫身上。两名轿夫“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一回,姜凌的身体又压在轿夫身上。
晏回噌地跳起身,拍了两上的尘土,发现那辆奢华的大车就停在道边,轿帘缓缓拉开,不知为什么,晏回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车内不疾不徐走下来一名穿着蟒袍的白衣男子,晏回的心脏几乎停跳,周遭的景物一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只剩下那道高大威严的白衣身影。
姜凌已经从轿夫身上爬起来,颇显狼狈地站稳身形,本来见马车停靠想同车主理论,然而看见车上走下来的是司空玥,顿时僵住,忘记了言语,眼看着司空玥冷厉的目光扫向自己,姜凌摇着手,语无伦次:“不,不是我……”
话说姜凌如此表现,并不全是因为害怕,更主要的是,他一直将司空玥视作心目中的偶像。
晏回醒过神来,每日盼着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今日总算盼来了,却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用眼角狠狠剜一眼姜凌,姜凌一哆嗦,然而目光却不退缩,之前之所以那般殷勤,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女人,现在知道他同自己一样是男人,那么,他就没有必要怜香惜玉了。
场面有些冷,马车的车帘再次从里面挑开,令人惊奇的是,车帘里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段五彩丝线。
丝线似乎长了眼睛,绕了一道弯,缠在司空玥的手臂上,紧接着丝线被车内的人扽直,眨眼功夫,车内飞出来一道暖杏色人影,转眼间,紧挨着司空玥飘落在地。
因为有骑兵维持秩序,路人都不得靠前,但是即便这样,不远处观望的路人也看到真切,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一是因为此人的身法,二是因为此人妖孽般的容貌。
晏回的眉毛挑起来,冷冷看着吊在司空玥脖颈上的那两条手臂,目光移向男子的脸,此君男生女相,狭长的丹凤眼透着说不出的阴柔韵味,眸波流转间充满了邪气。
这便是南疆国主宫微瑕?据说此人幼年时双腿有疾,直到现在都不能站立行走,眼睛下移看向此人双足,果然双脚没有沾地。
晏回看罢收住目光,走上前两步,行礼道:“下官拜见肃王爷,拜见国主。”
姜凌也缓过神来,匆匆上前参拜。
司空玥自然知道二人是因为宫微瑕的人马才出现的状况,只是一想到姜凌将晏回压在地上,心中便怒气难消,瞥一眼挂在身上的宫微瑕,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中瞬间多了一枚弹珠。
宫微瑕眯起眼睛,一只手快速握在司空玥捏着弹珠的手腕上,身体就势贴在司空玥的胸膛上,二人的姿势变得更加暧昧。
司空玥沉冷的目光看向宫微瑕,眼中流露的警告不言自明:“国主要当心。”
旁观的人哪里知道二人之间暗流涌动,只看见两个人亲密的贴在了一起,包括晏回在内!
宫微瑕似乎并未听到司空玥的警告,长目瞟向晏回,唇边再次扬起邪邪的笑:“能让肃王爷如此紧张,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镇远侯之子——谢清晏?啧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声音雌雄莫辩。
晏回不动声色瞥一眼妖孽一般的宫微瑕,直觉此人危险异常,当年是爹爹率的兵马驱逐南疆军队,致使南疆举国投降,南疆国主甚至死在乱军之中,虽说两国交兵死伤在所难免,但是若是往深了说,此人同自己有杀父之仇。
宫微瑕对晏回戒备的模样豪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寡人同小侯爷一见如故,想邀请小侯爷参加寡人的接风宴,不知道小侯爷可否赏光。”
晏回没有回答,目光再次落在宫微瑕握住司空玥的手上,只觉得很不舒服,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心里急剧膨胀,浑身血液似乎在叫嚣,他们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司空玥看向晏回的眼神里充满讶异,只见晏回的面容紧绷着,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手腕,嘴唇紧紧抿住,他在生气?莫非在他内心是在意自己的?
一瞬不瞬注视着晏回,他这些天虽然没在京中,但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皆了然在胸,司空灏命晏回选和亲的对象,他已经猜出其中深意,但是不知晏回做何种考虑。
一直以来,他同晏回的关系,都是自己处于主导地位,说到底,他不知道晏回的心中作何打算,他甚至不能确定晏回是不是喜欢自己,眼下正好是一个时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只手环住宫微瑕精瘦的腰肢。
司空玥这样做着,却拿眼角余光瞟着晏回,眼见晏回眼中窜出来两簇火苗儿,司空玥心中一阵雀跃,他在吃醋!一时间喜不自胜,不枉他付出如此深情。
宫微瑕的眉毛挑起来,看清二人之间心波暗涌,长目闪了闪,仰起头轻柔的声音说:“司空玥,抱寡人上轿,”瞥一眼临近爆发边缘的晏回,“小侯爷也一起吧。”
司空玥剑眉皱起来,既然已经试探出晏回的心思,宫微瑕便已失去利用的价值,凤目看向面色苍白的晏回,宫微瑕的意图他还未模清,不过,报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保险起见,晏回还是不要参加接风宴为好。
“晏御史,接风宴皇上已经做好安排,你不必参加。”司空玥一副王爷的派头吩咐道。
晏回的眉毛高高地挑起来,他怕自己破坏他的好事?那么他偏不!勾唇一笑:“王爷此言差矣,此宴为南疆国主接风,只要国主高兴我国也就尽了地主之谊,今日既然是国主盛情邀请,晏回自然不能令国主失望。”
话说晏回一向行事和顺,今日难得执拗一回,也不管什么礼数,绕过面前姿势暧昧的两个人,撩起车帘率先登上马车。
姜凌审时度势,暗暗盘算,看样子司空玥是移情别恋了,晏回此刻一定伤心,这时候的人正是最脆弱最需要安慰,他不能丢下他不管,或许还能趁机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虽然同为男人,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思及此,姜凌拔腿登上马车。
司空玥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手撤离宫微瑕的腰际,掌上运起内力,打算直接将宫微瑕拍进马车里。
宫微瑕早已察觉,手腕一翻撤回丝线,再一抬手,五彩丝线抛向马车,瞬间缠绕在车栏上,赶在司空玥落掌之前飞进马车之中。
司空玥是最后一个上的马车,看一眼宫微瑕身侧仅余的空位,冷森森的目光看向姜凌,姜凌打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站起身,晏回手疾眼快一把将姜凌拽回到座位里。
悠悠然的话语吐出唇:“我等官职低微,肃王爷是一国的王爷,同南疆国主并排而坐,也不算辱没了国主的身份。”
司空玥瞪起凤目,此刻若不是有旁人再场,他一定把他按在身下,狠狠打他的!压了压心中的不满,撩衣摆坐在宫微瑕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