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萱,你别这样,快起来。”乌苏雅忙说道,转头示意裴嬷嬷把薄可萱拉起来,薄非阳已经先动了手。
“可萱,大哥不会让你嫁给那人的,你放心!”薄非阳双手扶着薄可萱的双臂把她拉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对氆氇族三王子的愤怒,还有对对薄可萱处境的心疼。
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薄非阳的话却给了薄可萱希望,把她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一转身,哭倒在迎过来的太夫人怀里。
久哥儿听见乌苏雅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转开头,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小郡主却瘪起了嘴,逗得乌苏雅又是一笑,伸手捏了久哥儿脸颊边肥嘟嘟的肉,“你还装正经呢,妹妹都不愿意了。”
乌苏雅这才点了点头,笑道:“既是这样,那你就留在侯府吧,这卖身契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只是怕你没有这个,会徒添麻烦,所以才想着要清楚,既然苹儿把卖身契给了你,那你就自己收着吧,往后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绝不强留。”
娉婷闻言又忙表了忠心,说要一辈子守护在小主子身边,又谢了乌苏雅的大恩大德,才被裴默默扶了起来,一脸期盼的去看小郡主,见刘心如把小郡主递给自己,手足无措的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才一脸慎重的接了过来,刚把小郡主搂如怀中,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虽然没有走多远,可是对乌苏雅一行人来说这条路却无比的漫长。
“恩,我晓得了。”乌苏雅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
“苹儿早在以前便把卖身契换给了娉婷,她早就是自由身了。”刘心如看了娉婷一眼,开口说道。
见薄非阳和乌苏雅夫妻二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太夫人这才放了心,看了薄可萱一眼,对他们道:“我晓得你们是不会看着你们的妹妹受委屈的,只是那蛮子也太欺人太甚了,哎!也罢,是我和可萱太心急了,才会这样,你们刚回来,连衣裳都没有换,也赶了一天的路,回去歇着吧,可萱,就让她留在我这里歇吧。”说完,便拉着薄可萱进了内室。
“谁说不是!”乌苏雅道:“为了这,我们家萱姑娘人都瘦了一圈,看着真是可怜,若是找不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往后她······”觉得不吉利,乌苏雅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却在担心霍满江到底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侯爷说了不会让可萱嫁给三王子,就必定会想办法把如今的局面扭转过来,娘就放心好了。”乌苏雅帮太夫人顺了气,又亲手端着茶碗放在她的手里,才转身对薄可萱道:“这不是咱们已经料到的事吗?你这么又慌起来了,瞧把娘急的,你这样不是正好中了人家的计吗?”乌苏雅说着看了薄非阳一眼。
哪怕霍满江对薄可萱有半点的不喜,接下来的事都是不好办的,虽然不至于真让薄可萱嫁给氆氇族三王子,却又要从长计议了。
“都是熟门熟路的了,还要通报什么啊,我带着娉婷去给太夫人请了安便自己过来了。”刘心如的看了身后的娉婷一眼,笑着说道,见久哥儿和小郡主都在,伸手逗了逗久哥儿,而后又接过了小郡主。
这件事乌苏雅心里虽然有了章程,可是真要办起来,却也不简单,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把萱姑娘许给氆氇族三王子,那还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我们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又是太夫人的心头肉,侯爷是断不会这么做的。”
小郡主像是晓得乌苏雅是真心对自己好一般,听了她和裴嬷嬷说的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瘪着的小嘴突然一咧,朝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惹得乌苏雅又忍不住要去逗她。
薄非阳看着眼前哭的伤心欲绝的母亲和妹妹,这两个人都是他应该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可是她们却在自己的面前痛哭,他拼了命挣回了爵位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自己的亲人竟要被人欺负,这都是他的错,若他不是忠勇侯,若他没有得皇帝的宠信,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把视线都放在他们忠勇侯府?又怎么会害的他的家人伤心害怕至此?
娉婷却摇了摇头,迟疑的看了小郡主一眼,才支支吾吾的道:“奴婢,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夫人成全。”
又说了几句话,大家便分头行动了,薄非阳出城去了南山大营,去打探霍满江对薄可萱的态度;乌苏雅和刘心如则带着裴嬷嬷、娉婷和小郡主去了天牢探成亲王。
“大门的人怎么没有通报。”乌苏雅扶着裴默默的手站了起来,正要抄门口走,刘心如带着娉婷已经走了进来。
娉婷见乌苏雅不说话,悬起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刚要开口,便听乌苏雅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往后小郡主的事情,便交给你了,有什么缺的少的,你跟裴嬷嬷说便是了,只是你的卖身契······”
裴嬷嬷忙上前去搀扶,娉婷执意不肯起来,跪下给乌苏雅磕了一个头,眼泪已经流了满面,开口说道:“奴婢多谢夫人对小主子的照料,若不是夫人照拂,小主子哪里能张的这样的好,奴婢带姑娘谢谢夫人了!”说着又要磕头,却被乌苏雅亲自拉住了。
氆氇族三王子说的好听是皇帝留下来的客人,说的不好听是大宇朝强留下来的一个质子,他之所以敢求皇帝把薄可萱嫁给他,就是看准了皇帝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这世上不止一个大宇朝,也不止一个氆氇族,还有周边的很多邻国,皇帝不禁要对付氆氇族,更要让别国都觉得他做的没错,要站住理。
乌苏雅让秀兰给小郡主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又换了一身新衣裳,便在朝阳院内等消息。
乌苏雅正想着要不要再多准备一条退路的时候,薄非阳走了进来。
薄非阳看着太夫人和薄可萱的身影消失在大理石插屏后面,才转头看了乌苏雅一眼,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刘心如和乌苏雅忙站起来迎了过去。
因为要筹划薄可萱的事,又要安排让乌苏雅带小郡主见成亲王,隔天,薄非阳在给太夫人请过安后,便离了侯府。
“嬷嬷往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她一个孩子,无父无母的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不想让她在咱们府里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往后,她就随了久哥儿唤我娘,是侯府正经的主子,再让我听见轻视她的话,我可不依。”
“你是个忠心的,苹儿泉下有知,也会深感安慰,我与苹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照顾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还不是了理所应当的吗?快,起来说话,别吓着孩子。”乌苏雅说着去拉娉婷起来。
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裴嬷嬷听,也是在敲打院子里的其他下人。
“怎么样?”互相见了礼,乌苏雅才面色一正问道。
“我也晓得是自己太着急了,可是外面风言风语的······”薄可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一想起将来要面对的,便又落了泪。
娉婷是贺兰苹的陪嫁丫鬟,她的卖身契应该在贺兰苹的手上,当初皇帝查抄成亲王府,既然没有脸娉婷也一并带走,那她的卖身契便应该还在贺兰苹那,按照大宇朝的规矩,陪嫁的物件和人,在嫁出去的姑娘死了之后,便要返还娘家,这么一来娉婷的卖身契便落到了永安侯府。
小郡主已经快一个月了,张的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黑曜石一般,肉呼呼的小脸白里透红,无意中笑一下,现出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一身桃红色的撒花小衣裳,更是衬得她如瓷女圭女圭一般,饶是大着肚子的乌苏雅,见了都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狠狠的亲了一口,才亲手给她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长命富贵小银锁,银锁下面十颗细小的铃铛,一动便发出悦耳的铃音。
“侯爷必定都安排好的,不打紧的。”乌苏雅笑着说道,见久哥儿直盯着小郡主看,还试图伸手去抓她,忙抓住他的小手,宠溺的道:“久哥儿是不是很喜欢妹妹?妹妹是不是长的很好看,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薄可萱看了太夫人一眼,这才抽噎的点了点头,主动的拿起帕子擦了脸。
天牢深藏地下,常年不见阳光,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乌苏雅一行人都用帕子捂着口鼻前行,就连小郡主,娉婷也下意识的把她搂紧了一些,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孩子,不管是醒还是睡,都一直不哭不闹,好像晓得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一样。
娉婷抬头看了乌苏雅一眼,见她一脸温和,又转头看了看刘心如,咬着下唇却是说不出口,还是刘心如看不下去,抱着小郡主走到乌苏雅的身边道:“这丫头倒真的是对苹儿忠心不二的,原本苹儿没了,成亲王府又是那个样子,她帮着料理完苹儿的丧事之后,便想要去庙里出家,一生为小郡主诵经祈福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小郡主,便想进你们侯府来伺候小主子,先前来的时候再车上便与我说了,可又怕你不愿意,所以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其实我倒觉得这没有什么,苹儿固然是个靠得住的,又是小郡主生母身边的人,往后必定会尽心尽力的教养小主子,于你,也能放心一些,你说的?”
“我也是这样想。”刘心如点点头,脸上又浮现愁容,“可是你们又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闹成这样,萱姑娘若是不嫁三王子,只怕名声也已经毁了,要说起来,你们府里的萱姑娘的婚事也真是太不顺了!”
乌苏雅和刘心如对视了一眼,都叹了一口气,没有打扰她对主子的怀念,拉着手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薄非阳一怔,这才明白乌苏雅这句话是对着薄可萱说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娉婷却是只看了小郡主一眼,便神情一哀,俯身跪在了乌苏雅的面前。
乌苏雅也能明白娉婷说不出口的原因,对小郡主而言,娉婷的存在,便像是时时在提醒小郡主,乌苏雅不是她的生母,她是成亲王府的孩子一般。若是乌苏雅要把小郡主当亲生子女来养育,必定不想让小郡主心里时刻记挂着生母,这看起来有些自私,却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到头来却与别人亲近。
薄非阳越想越觉得不能容忍,眼睛猛的一瞠,作势便要出去,脚下刚刚一动,一只冰凉柔软的手便覆在了他的手上。
裴嬷嬷见乌苏雅一脸的严肃,晓得她是真的生气了,忙诺诺称是,转头看了小郡主一眼,眼里已经少了一些不喜。
乌苏雅和刘心如都松了一口气,娉婷也一脸欣喜的拜谢了薄非阳的大恩,薄非阳才一脸忧心的看了乌苏雅一眼,道:“虽已经打点好,可是天牢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你······不如我陪着你去罢,万一······”薄非阳说着看了乌苏雅的肚子一眼。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乌苏雅道。
又薄非阳的打点,乌苏雅一行人刚到天牢的门口,便有一个牢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问清了她们是来探成亲王的,便带着他们进了天牢的大门。
娉婷闻言却忙从袖袋里模出一张纸,碰到乌苏雅面前,道:“夫人请过目,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只要夫人愿意收留奴婢,让奴婢照顾小主子,奴婢愿意卖身给侯府,分文不取!”
乌苏雅虽然晓得在裴嬷嬷的眼里,久哥儿是金玉一般的宝贝,是哪家的闺女都配不上的,可是她是真心喜欢小郡主,可不想让她以后在侯府受气,裴嬷嬷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若是连裴嬷嬷都对小郡主不好,更不要说院子里的其他人了,所以她首先便要让裴嬷嬷明白小郡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姑娘,陈夫人来了。”红绫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