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路斗
高中分科似乎是自己对人生的分割,从此以后,学习两种不同类别的科目的同学将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人生道路也因此不同。
但是,感情不会分割,所以恩怨就不会分割。
凹面人没有进入这个班,他那样的人注定会留在女生云集的文科班,完成他那肮脏的思想。这两月他也安分了一些,但现在姜义走了,凹面人不仅没有压制他的力量,更要在压抑两月后爆发——他当然要报仇!
姜义知道。几乎在校学生都知道。
下午就是为期两天的月假,而且又分科了,没有什么时候比那时报仇更好的了。
“嗨,姜义,你去哪?”朱莉问道。此时的姜义没有上回家的路,而是走上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朱莉与姜义初中三年就是同班同学,所以双方对家庭住址很清楚,见到姜义的反常,朱莉此时当然得问一下。
“哦,去一个亲戚家。”姜义伸出头,对朱莉挥手笑道,眼睛瞟了一眼拥挤的车辆和人群。
每个月末就是小镇司机的盛宴,近万名学生要回家,而至少有一半是需要乘车的,还有很多长途车,所以学校门口近一公里长的道路都拥挤不堪。
车上只有十九个座位,但是乡村的客车从来都是向城市公交车看齐——无所谓超载,所以这辆除了发动机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十余种零件其响的客车上足有三十人。
姜义上车就占了两个座位,自己做一个,书包放一个。数分钟后,那个名叫安彝的女孩一如既往地低头过来了,上车后才一抬头,看到姜义冲她微笑之后淡笑一下,走了过去。
姜义注定是坐不住的,因为这辆车本就是为了来接学生的,但是另有搭车的人司机也不拒绝,所以一个刚放下买菜的背篼的老太婆挤到姜义面前就很正常了,能帮一个陌生的新同学与强势的同学对立的姜义让座就更正常了。
安彝和老太婆坐在一起,姜义自然站在外边,眼睛盯着几个熟面孔,两月前大家一起战斗过——互相战斗。
四周很热闹,或者说是嘈杂,但是姜义心中却很安静,暴风雨前都是宁静的。姜义现在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他知道,下车后有一场恶斗。
安彝想站起来让姜义坐,毕竟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般人占两个小时肯定是腰酸腿软,这样绝对无法发挥出寻常实力。
但是坐在外边的老太婆一坐到座位后就闭目躺上了,而且丝毫不受吵杂声音、颠簸的车辆的影响,不到一分钟居然就打呼噜了。她张着因没牙而凹陷的嘴,露出惨白的牙床。安彝无法出来,而且她也看到了同样闭眼的姜义,她不能打扰两人。
汽车发动机轰隆着、汽车零件噼里啪啦着沿着人群、车群让出来的狭小空间行进,就像牙膏在管道中慢慢被挤出来一样,带着一车摇头晃脑甚至摆腰甩手的人群到了稍微宽阔一些的公路,向着西北方前进。
斜射的太阳光时场穿过无玻璃的窗,再透过人群空隙照射到姜义双眼,让他一阵阵微微皱眉。
这深秋下午的阳光虽然没有夏日的火辣,但是却很刺眼,闭上眼睛姜义眼前全是一片血红,当阳光一离开又是一片黑暗,两种色彩不定期地切换,让姜义在地狱中不断沉浮。
老太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而且是向着过道,也就是她身旁的姜义身上。
“哈哈哈。”左边的几个“熟人”大笑起来,姜义看了兀自闭眼的老太婆,伸手接过了一脸歉意安彝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背,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老太婆的喷嚏似乎有什么魔力,牺牲了姜义,让车上看到的人都笑了,没看到的经看到的熟人转述之后也跟着乐,车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刚才姜义与几个混混对峙的紧张气氛消失了。
刚才那几人是姜义的手下败将,虽然一拥而上他们不怕,但是心里阴影是有的,姜义的出丑让他们都放松了。
姜义也得到了好处,他进入半睡半醒状态,一天的疲惫居然在慢慢恢复,而腿脚也没有想象中的酸麻。
夕阳西下,车停了。
老太婆背着她装满菜的背篼下了车,然后是安彝,接着是姜义。看到两人下车后,那几个“熟人”也蜂拥而下,这让司机大惑不解,因为这几人是买的全程票,但现在只有总路程的三分之二。
“你先走!”姜义头也没有回对安彝道。他盯着眼前十三人,里面除了几个老熟人外,居然还有几个成年人,所以姜义让安彝先走,不然他们就会陷入绝对的困境。
“砰!”姜义将手上的书包扔到路边,砸倒一滩杂草。
凹面人既然会出这样的题,让他就绝对不会让姜义好过,所以姜义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他只能硬接。
公路是水泥路——水和泥混合的路,那乡间小路还会好吗?老太婆慢腾腾地走在前面,而安彝则背着书包跟着。
姜义微微皱眉,他不是舍身取义的大侠,在现代这个吕洞宾到处被狗咬的时代,有他这样的人都很少了,他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而受无谓的伤,而且是绝对不会轻的伤害。
十三人慢慢逼近,几个成年人在前,几个高中生在稍后一点地方,配合挺有默契,毕竟他们常这样欺负人。
姜义眼睛微微转动,眼神却四处扫,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战机,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遇到冲向你的狗,一定不要跑,也不要冲过去,你得等它过来,到你面前时再出手!”爷爷的话在姜义耳边响起。虽然他年轻时候是篾匠,但是在民国那个年代习武的人很多,姜义的爷爷就是个中好手,双掌足以劈砖断石。
农民,不会什么修饰的言语,但姜义得到的却是核心——以逸待劳。
这条路真是好路!宽不过半米,两边是茂盛的矛针草,蜿蜒同向远处山顶,然后在徘徊曲折向下。
姜义站在距离公路两米远的小路上,对方十三人在公路边,即使他们现在是合围之势,但是上到小路上来也只能有一两人,左边是逐渐变陡、变高的斜坡,右边是两米多深的斜坡、沟壑,而且在逐渐加深,为姜义创造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优势。
六人合围过来,上小路时只有两人,一人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一截钢管交给后面的人:“人多路窄,不好操作。”
姜义一愣,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遇到拿着钢管两个成年混混,而且还有十一个强敌未出动,心中不慌是假的。但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左脚微微向后一踏,双手下垂,浑身放松,做好爆发的准备。
路窄人多,用拳最佳。
两个混混同时冲过来,姜义是斜背对着山坡的,所以两人靠近他有个先后顺序。姜义右脚又一退,脚后跟抵在山脚处,这引得据他稍近、靠坡的人加速冲过来。
混混打架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但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年亲力壮的混混,又经常打架斗殴,搏击能力也不是一般的成年人能比拟的。
这样的攻击破解说难也难,因为没有章法可寻,对手不会知道他们的下一招是什么;这样的攻击化解说简单也简单,原因还是因为毫无章法,遇到稍通武术的人就会被以点破面,一击制敌,那样就只有被虐的分。
姜义的机会不多,他以守代攻,后发制人的机会只此一次,一旦陷入包围除非他有特种兵的身手,否则就完了。
靠坡的混混率先发动攻击,右手一拳击向姜义的面部。这一记拳又准又狠,打架不是拍电影,不可能出现打了半天还是胳膊碰胳膊、腿撞腿的情况,那绝对是三拳两脚就要见肉,不可能有太多的闪躲机会!
姜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右腿用力一蹬山脚,左脚也用力,居然埋头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避实就虚,姜义躲开了对方冲向他左面的摆拳,冲过去一记膝撞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月复部。一只虾米诞生了,被姜义全力一撞的混混弯腰倒地,双手抱着月复部。
但在这之前姜义就进行下一步攻击了,他弯腰居然比对方还快。他的的膝撞用的就是蹬山脚的右脚,右手也抓住了对方的左胳膊,在膝撞之后的一瞬间就右臂用力,左腿一侧,腰部一扭,居然向着山崖外边斜冲而去。
顺着姜义自发的轰然倒地,稍后冲来的那个混混居然惊呼一声也倒地了,原来姜义接着倒地的冲劲的旋转之力将对方摔倒了,然后双手抱着对方双腿借力选转到这两人后方。
“抓住!”姜义突然一喝,左膝用力顶向被他摔倒的那位混混的左胸,对方不由自主地翻转了半圈。与此同时姜义的右手探入了那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的混混月复部,用力将他的手拉出来,用力摁在刚旋转半圈的混混脚踝处。
“啊!”旋转半圈的混混突然大叫起来,混混打架受伤是很寻常的事,所以两人受到姜义全力攻击后两人都只是闷哼,但是现在这个混混被姜义膝撞旋转半圈后却惊慌地大叫起来。
路本来就窄,再加上躺了两人,外边这个混混还被姜义向外撞着旋转了半周,所以大半个身体都在路外了!在他大叫的时候,他同伴的手也被姜义用力摁在他脚踝上。
在间不容发之际,这个惊恐大叫着的混混大脑转得比平时快,双脚用力夹住对方的手。那个肚子疼得冷汗淋漓的混混也明白了过来,牢牢抓紧了同伴的手。
只是一瞬间的事,两个混混就对姜义失去了威胁,甚至还将自己陷入了危机之中。两人组成一个直角形,似乎在测量小径路面与路沿的垂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