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在人影站起的一瞬间举起了手中的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发子弹就直接打了过去。孰料人影的速度也极快,站起后立即就地一滚,险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迅速站起身来。
“唐灵?”我惊呼道,看着面前那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她是怎么进来的?她不是在悬崖外面等着吗?难道……也是徒手爬上来的?
“这里有许多入口。”唐灵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不由得浅笑道:“哥萨克王朝的人其实都能进来。只是用你手背上的图案,进来的时候方便得多。”
“你是哥萨克王朝的人?”我一愣。
“不过只有我读得懂旋转回文。”唐灵没有理睬我,目光转而落在屠苏身上:“也只有我拿得到他们都想要的那个东西。不过……你们或许也可以。谁让你们是整个事件的关键呢。”
“什么东西?”屠苏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略带得意的唐灵,语气凶狠。
“跟我来。”唐灵旋即转身朝棺道的方向而去,脚步极快。我看了屠苏一眼,后者却并不瞥我,只是抬腿跟上。无奈之下,我也只得紧随其后。
这条棺道比较长,昏暗的长明灯在两边发出淡淡的光芒,有些诡异。唐灵走在最前方,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古怪。
我望着她的背影,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一时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目不转睛地盯着唐灵的一举一动。
走了一段,唐灵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本来就紧张的我在站住的同时立刻开口问道。
“没怎么呀。”不知道是因为唐灵依然神志不清,还是另有所图,她这时的语气居然带着一丝嘲讽,声音虽不嘹亮,回荡在这棺道内也颇具恐怖。
“你最好别给我玩花样。”屠苏上前一把抓住唐灵的胳膊,眼神冷的使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如果不想死的话。”
“屠苏,你太自我了。”没想到,唐灵瞬间再次换了种语气,充满不屑和淡然:“你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么?”
下一秒,唐灵突然甩开被屠苏拉住的胳膊,手肘向后猛地一击。屠苏朝右侧一闪躲避开来,唐灵却马上朝前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棺道深处。
“她干什么?”我想询问屠苏,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根本不用后者再作出回答了。
只见前方的棺道深处突然涌来一阵庞大的水流,如洪水一般凶猛。水滴撞击在棺道壁上,四处飞溅,很快便被后面的水势所吞没。我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这股水流已经急速地冲刷而来,一下子就淹没到了我的腰部。
“我次奥,这又是什么机关!”我慌忙抓住背包试图站稳。然而下一秒,水势却变得更加凶残——这是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下一波水流已经淹没到了我的脖颈位置,并且还在快速上涨。
“跟着我。”完全被这流水吞没前,我听到屠苏沉沉地说了一句。只是来不及回答,我的整个人已经完全泡在了水里,随波浮沉。
这棺道和房间全是封闭的,要是找不到出口,我们肯定憋死在这里!我焦急不已,一时间只得顺着屠苏的身影朝前游去,估模着来到之前进来的那个有水池的洞室。
莫非这水流是从水池里涌出来的?那出口会不会就在这水池底下?一时间这个想法划过脑海,令我忍不住瞪大双眼朝那里张望。
屠苏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直直地朝水池底下潜了过去,手势示意我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他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面前。而此刻那深邃的眸子里泛不起一丝情绪,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
我想张嘴,想询问,想亲自下去查看,却无能为力。水流把我的整个人都包围起来,颇有把吞没的意思。倘若短时间内找不到出口,淹死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事!
不对,唐灵在哪?她一定知道出口!否则不是无异于自杀?想到这里,我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四处张望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洞室壁上忽然传来“咔咔咔”三声。我心里一颤,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以为找到了一线生机。
孰料一眼之下立刻失望了:洞壁上露出的并不是逃生的洞口,而是正在喷涌的“水枪”。转眼望去,这洞壁的四面八方竟然都出现了一只只类似“水枪”的管子,源源不断的水流正从里面射出,纵横交错,把我在这水里更是冲得晕头转向。
我心里大骂,却无能为力。连屠苏一贯冷静从容的脸上也有了微微的担忧。那些宝藏从棺道的方向被流水一点点带过来,撞在洞室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那些珍贵的玛瑙等物已经触手可及,只是生命危急的关头,钱财自然无暇顾及。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屠苏忽然一把拉住我朝宝藏的那个房间游去,速度极快。我一愣,可已经快憋不住气了。一时间只得随着这股力跌跌撞撞地向前,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当我们再次来到那个充满宝藏的房间时,却发现这个房间居然起了巨大的变化。本来堆砌着财宝的那块地面此时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处聚集着一汪剧烈漩涡,呈现螺旋状盘旋朝下。我一惊,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出口?
还没细想,突然感到身后的屠苏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我没有防备,直接朝那个巨大的漩涡撞了进去。凶猛的流水瞬间把我吞没,如同张开大嘴的猛兽。只觉得脑袋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一阵火辣辣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石缸内,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不时的有水滴打在头顶,沿着面颊滚落。
所幸背包还在,笔记和回文都在包里。
长呼一口气,我忍着浑身的酸痛,撑着光滑的石缸内壁艰难地站起身来,费力地朝石缸外爬去。
这石缸估模着有一米多高,呈现椭圆形,和“司马光砸缸”那故事里的缸形状大体相同。只是爬出去虽然费劲,却也不算特别困难,不需要别人帮忙砸缸。不多时,我就沿着石缸的开口边缘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然而放眼望去,眼前的情况却完全地把我震惊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大到出乎了我的所有想象,简直漫无边际。而房间内摆放的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石缸,足足有成千上万只。石缸摆列的并不整齐,却无一例外地光滑完整,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顶上还在不停地滴落着水珠,垂直地打在石缸内,石缸外沿,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音给这空荡的房间增添了一丝诡异。
“屠苏?”我大喊一句,朝身边的一只石缸靠去。——他若是跟着我进来,一定也掉入了某个石缸内。
可叫了两句,根本无人应答。而最近的几只石缸内,都空无一人。
不可能。以屠苏的身手,绝不会出事。我安慰着自己,继续朝下一只石缸内探头张望。但这一眼,却令我心里一沉。
这个石缸内正放着一把湿漉漉的手枪,上面还沾染了些许鲜血,触目惊心。
如果这是屠苏刚才从我这里拿走的那把枪,那么遇见唐灵时打了一发后,现在应该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我压抑着心跳和隐隐的不安,跃入石缸内迅速地查看了一下弹匣。
果不其然,这把枪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就是之前我给屠苏的那把。
就在我盯着手枪出神的时候,一滴液体突然打在了头发上。我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模去。而一模之下,只感觉这液体非常粘稠,同时还泛出一丝刺鼻的血腥味。
这是血,而且很新鲜。更令我慌乱的是,更多的血还在从顶上滴落,不断地打在我的衣服上。不一会,衣服已被染红了一小片。
我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去。
房顶上正吊着一具左右摇晃的尸体。而更令我惊恐的是,拴住尸体的绳子紧紧地绑在它的腰部,而这具尸体,居然没有脑袋!鲜血就是从它断裂的脖颈处滴落的,并且仍旧源源不断。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尸体又没有脑袋,自然无法判断它的身份,只能从身材看出这是个男人。我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渐渐瞄准了吊住尸体的那根绳子。
我的枪法并不算好,瞄准一根比较细的绳子更是有些困难。而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这次机会若没有把握,或许永远也无法得知尸体的身份了。
犹豫片刻,我只得低头再次检查了一遍弹匣。而就在收回目光的一刹那,忽然瞥见左侧的那只石缸外沿正粘着一些黑色的细丝。
我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
左侧的那只石缸内正挂着一个头颅。——之所以用“挂着”这个词,是因为这颗头颅的几缕头发还黏在石缸外沿,使得头颅只得贴紧开口处的内壁垂着,非常恐怖。
这人头并未腐烂。面部很清晰,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