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28
就在东雷诸人去西集之时,铁匠铺门前却是来了三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只袖子扎在腰间空空荡荡飘动不休。身后两个少年黑瘦如铁,左顾右盼,掩饰不住眼中好奇的兴奋神情。
独臂人带着两个少年走进铺子,打铁的少年浑然不觉,不断敲击,铺子里中年汉子道,虎子,休息一会吧,有客上门了。那少年嗡声嗡气应了一声道,爹,我不累。挥手将大锤掷于地下,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嗡嗡不绝于耳。独臂人不由得心中一叹,好大的气力。
被虎子称为爹的中年汉子,**着上身,面门上红光四射,却是多年在铁铺的炉火边熏烤所致。红脸中年人不满的瞪了虎子一眼,虎子吓得挠了挠头,喃喃道,下次不扔锤子了便是。说罢自去边上的桌子上端起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喝得声势如牛,水从两边嘴角流下,沿着结实的肌肉滴落。看得独臂人后面两个小子心内赞叹,直道,这家伙,进山只怕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虎子爹对独臂人笑了笑道,小子就是这样,客人不必在意,不知客人来店里是有什么需要吗?
独臂人脸上却是眇了一目,正是那三斤村里的刘老六,身后不是正虎和树生还有谁来。六爷也不答话,自从身上取下一个长型包裹,打开是两把古朴的厚背砍山刀,被打磨的寒光冷冷,杀气袭人。虎子爹一看便知这刀是遍饮鲜血,隐放红光。
虎子爹看了一眼便顺势合上包裹,肃然道,客人能拿出如此利器,想必是极有来历之人,只是在下店小利薄,怕是收不起此等物事。
六爷知是恳切之言,目下普通的朴刀也是价值不菲,遑论这样精炼见血的厚背砍山刀了。经过人兽鲜血滋养的砍山刀,又是价格更上一层。六爷低头思索,独目中却是下了决定,对中年红脸汉子道,你看这样如何,我拿此物与你交换一些农具,余钱烦劳您帮我换些粮食种子如何?
中年汉子也是略一思索,便痛快的答道,好,在下牛大海,看客人不是常人,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我必不会让你失望,不知客人尊姓大名。
六爷笑道,我本是山中一普通猎户,家住赤木岗外二十里地的李家村。本名早就忘记了,店家叫我刘老六就成。
牛大海本是爽利之人,听罢一抱拳道,如此六哥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出门而去。不多时便拎着一个口袋回转。打开却是那上好的谷物良种,粒粒饱满,干燥均匀。牛大海也不说话,去店铺后面又取了锄头,铁锨,都是厚实耐用,淬火精炼而成。
牛大海指着这些物事对刘老六道,六哥您看这些铁器和粮食换您的两把砍山刀可成?六爷一看之下,心下有了计较,独臂在身前一礼,道,却是多了,老六刚刚是小看了兄弟。
复道,老**家七口皆余吾一人苟活在世,本不欲提姓名,若是大海兄问及,不说之下自然羞愧,老六本名图岳,倒是让大海兄见笑了。
牛大海到是一怔,之下上前紧紧握了一握刘图岳的独臂,展颜笑道,无妨,六哥却是见外了。六爷成精已久,自是看出牛大海是何等样人,只是那些农具已是足够换取这两把开山刀了,加上粮谷种子,怕是牛大海还要贴上些许。二人初次见面,能如此待人,牛大海绝对是条可交的汉子。
牛大海转身对虎子道,牛龙虎,还不来见过伯父,却是真心要与老六相交。虎子嗯了一声,上前跪倒磕头道,见过六伯。老六没想到牛大海父子如此彪悍利落,心下喜悦,却是身无长物,脸色本就暗红,这下却是更加红了起来。忙不迭扶起虎子,嘴里直道,受之有愧。
牛大海打了个哈哈,指着两个小子问道,不知这二位是?却是转移话题,免得老六尴尬。老六道,这两个小子是同村李老哥家的老二老三,说罢对着正虎,树生道,还不快来见过牛叔叔。二人也是上前拜见牛大海。
这大荒之中,民风本就淳朴,牛大海见到那两把砍山刀和老六其人,心下便存了结交的念头,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如此对待的。前面牛大海出门便是到不远处陈家铺子去取的粮食种子而来,陈家铺子和牛大海只是一街之隔,店主陈生如和牛大海关系极好,牛大海到了店铺里,只道一个朋友需要种子,陈生如便取出那最好的谷物给了牛大海。
最后,万分推辞之下,老六三人取了谷物和三把锄头三把铁锨告辞而去,牛大海知是路途遥远,便不多留,临别时让大海在塞给两个小子一个包裹,却是那白面做的几个馍馍,铁匠铺营生虽好,牛大海却也不富裕。老六看在眼里,心下却是暗暗铭记。
虎子是极实在的,在镇上玩伴不多,见到两个黑瘦的同龄小子自然欣喜,不多时已和正虎,树生处得火热。少年间的友谊往往来得实在持久。分别时,三个少年都是红了眼眶,两个小子言明过些时日必然来探望牛叔和虎子之后,在六爷的催促之下起身往来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