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28
青石镇,西集。
马文才已经买了一堆物品,大都是那稀奇古怪无用之物,两个杂役虽然身高马大,却也是拿得叫苦不迭。丫鬟小红怀里抱着一卷花布,香汗淋漓,心里直道早知如此就和二女乃女乃去湖心岛吃斋了。
老管家跟着后面都已经累得不行,遥遥欲坠,别说是帮拿那些东西了,不住的在身后劝说,少爷,少爷,咱们别逛了,买好东西就去客栈歇息去吧。
马文才少年心性,一旦月兑离家长约束,自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不是老家人苦苦哀求,他必然是骑着马儿得意进城。
马文才顾不得头上汗水乱冒,摇晃着满身肥肉直往那人堆中挤去,在马少爷看来,人多的地方必然是有热闹的。几个随从紧紧跟在后头。
走过一群人之后,街面上如织的人流渐渐稀少起来,迎面却是来了一个胖胖的少年,和马文才比起来却是小了一号。少年手中却是捧着一个包裹。马文才见对面来人不躲不闪直直的迎面而来,便自然避让,可惜,他向左,人家也是向左,他向右,少年也是向右,终究避免不了的两座肉山撞在一起,少年手一扬,包裹飞起来老远,哗一声摔在地上,里面却是叮叮当当之声大作。
少年一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泥土,手足并用爬过去打开包裹一看,随即嚎啕大哭,如丧考妣。声音到是尖利,想来正是处于那变声期,听来却是如女子一般。
马少爷也是被撞得七荤八素,哪里知道这里勾当,那少年哭了一时,见人围将起来,立时上前揪住马少爷前襟,哭骂到,你这胖子,可害死我了,走路莫非是不长眼睛不成。
马文才急切之下,领口被抓个正着,脖子本来就肥硕,一抓之下几乎是透不过气来,后面两个家人赶上来,不明就里。上前就抓住少年,欲解救出翻着白眼的马少。
人堆里立时蹦出七八个半大小子,齐声鼓噪到,打人了,乡下杀才来青石镇欺负人了啊。人群中有那好事之人,只是跟着起哄,一时之间,两个家人吓得脸色都青白起来。
七八个少年,三两个对付一个,撕扯着家人的衣襟,嘴里喋喋不休,那胖子少年更是大叫大喊,哭声震天。后面老家人和小红急的乱跳脚,却是挤不上前去。
人堆忽然一分,自那中间走出一人,面白无须,一身青布长衫,一看便是富家翁的打扮。此人来到诸人近前,轻轻咳嗽一声,少年们齐刷刷回过头来,却似乎演练过无数次,那人倒是微微怔了一怔,心下却道,这帮小子,还是太女敕,四爷说过多少次,要自然,自然。
富家翁打扮的人清清嗓子,道,尔等何事在此鼓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有人敢在这青石镇上生事不成?
马少爷被撕扯得气都接不上来,只是站在一边大口喘息,老家人和小红这时也挤了进来,那两个家人本身就是村汉,哪里明白这里面的勾当,在一个老爷面前,气势早就弱了五分。还是老管家见多识广,看着两个家人唯唯诺诺,便挤上前来,道。这位老爷,这是我家少爷,不知何故被这几人围着撕扯。说着指向胖少年和身边的几个小孩。
富家翁打扮的汉子,一听少爷二字,眼中闪过一道喜色,瞬间脸色一沉,对着仍在地下的胖子少年喝道,尔等是何人,为何在此撕扯这位公子,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可要送你们去见官了。
地下的胖少年眼睛偷偷看着七八个人中的一个手臂颀长的黑瘦少年,见他挤了挤眼,便在地下乱滚撒泼起来,口中直道,这可要了我的命喽,这杀才走路不长眼睛,把我家老爷的宝贝撞碎了,这下可要了我的命了,我可怎么活啊。
马文才在一边急的满头是汗,对着老管家只是不住的说道,不是我撞他,是他来撞我,我避不过去。着急之下,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死过去,小红忙不迭的在少爷肥厚的背上拍打着,却是无用,富家翁心下一急,女乃女乃的我只是求财,可别闹出人命来,当下去扶着马少,掐着他的人中,几乎要上前去做人工呼吸了,片刻马少爷才悠悠醒转。富家翁松了一口气,对着兀自看热闹的人吼道,散了散了,没事了,围着干逑?口气一变,哪里有那富家翁的半分样子。
戏法必须是变全套,富家翁见人群哄笑着散去。转身对着老管家说,若是如此,不如你们前去见官如何?老管家吓得一抖,嘴里道,这可使不得,既然是少爷撞碎了人家东西,我们赔便是了,此等小事就不必见官爷了。富家翁就是等这句话,心下大喜,嘴上却是厉声喝道,那少年,你起来说话,再如此撒泼,爷爷送你去见官,小心受那皮肉之苦。言语里对马少一行人等颇为偏帮。
老管家等人心下自然明白,直道是遇上了好人,小红一双妙目在富家翁身上不住打量,眉目含春,似乎要滴下水来,只待一个招呼,便是要自荐枕席,做那人的妾也是好的。
老管家道,先生高义,还不知先生大名?富家翁道,不敢当,路见不平而已,我乃青石镇人氏,家中排行老四,人皆称我四爷。听得此人是本镇人,那老管家一行人当下又是对此人高看了两眼。看来城乡区别在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
人群中,一个独臂人轻轻哼了一声,对兀自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两个小子道,走吧。四爷目光扫去,和那人独目一对,却是心中一凛,顿时落了下风。
独臂独目之人正是那六爷,青石镇西门是离李家村最近的一个门,在官家的主持之下,青石镇外围已经有了一圈简易的围墙,再过数年,这里怕是会形成一个大大的内城。
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所谓的江湖就是各行各业,形形色色人等聚集。蛇有蛇路,看得懂却不叫破,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六爷看那马少爷一行人等也是家有薄财,遇到四爷这些人也就是破掉点小财罢了。四爷和那些面黄肌瘦的小子必然是一伙的,身上没有那种杀气,定然不会害了他们性命,刘老六在山中日久,当然是对杀气有着敏锐的感觉。
屠夫身上就有杀气,凡恶狗闻见都是不敢叫的,这就是最简单的杀气。四爷他们必然只是弄点钱花花,刘老六故此喊正虎,树生他们不要继续看戏了,赶紧回村才是,三斤爹娘还在等着呢,回去可是有好多事情要做,村子里的活可不比镇子里的生意来得轻松赚钱,活下去才是目前最重要。
四爷目送独臂人带着两个少年远去,心下却是一松,继续把戏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