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志宫 第二十四章 神策少主

作者 : 范范思哲

正在纠缠间,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轻扬的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何星飞听了这几句,心念一动,暗想我为何如此愚笨,他枪影叠叠却与我有什么干系,只要我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待他诸般幻象慢慢淡去,后发制人,不就可破他招式。

扎西巴见久攻不下,心中已有些焦急,这时听得又有人相助,不愿与他缠斗,喝了一声,枪影重重向星飞刺去。

只见何星飞提剑不动,待他招式已老,辨明枪身所在,鼓动真气,使了一招“如云如水”,直将他的枪头削落在地。扎西巴吃了一惊,持着断枪,勒马回头,奔了十几丈地,向那句佛偈出处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面如冠玉,身披鹤氅,一头乌黑长发随风而动,席地坐在郭子仪身后不远处。

他一手举着酒樽,竟旁若无人地大声吟了起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扎西巴见他古怪,微微一笑道:“汉人尽爱装神弄鬼。”他伸出双手,连拍了几下,只听身后喝声连连,又有一批人马冲了过来,扎西巴对着何星飞道:“小子,你武艺虽好,但也抵不住我的几千精兵。”

何星飞见他原来身后还有伏兵,绵绵而来,心中连连叫惨,任他内功再高,也决计挡不住那么多乱枪乱刀。这时,远处那人传来一阵讪笑声,他笑了一阵,突然怒喝道:“扎西巴,你只领着你吐蕃这些个虾兵蟹将,便敢来扰我虎威,可识得我大唐的神策军否?”

他一喝之下,只见身后顿时尘土飞扬,蹄声大作,也不知有多少兵马。扎西巴远看之下,不知真假,心中惊疑不定,一时也不敢引军向前。

那人见扎西巴已经面带惧色,倏地立了起来,将手中酒樽砸在地上,飞起片片碎石,指着他道:“神策军众将士听令,犯我大唐国威者,虽远必诛!”他这一喝运上了真气,远远送去,激荡不止,一时间尘土飞扬处乱箭射出,空中尽是呼啸声。

扎西巴不料那人身后竟伏着千军万马,大惊失色,忙下令撤军,自引着马,狂奔而逃。郭子仪见他要跑,对着上官翩翩大声叫道:“快射死他,勿留后患!”

翩翩听他话语不善,冷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救你性命,你却朝我吼什么,你要我射死他,我就偏偏不射。”

郭子仪脸色先是一沉,见扎西巴去得远了,随即隐去不悦,温言道:“姑娘,方才事有紧急,你莫怪我无礼,只是这人数次扰我大唐,烧杀抢夺,放他回去,便如纵虎归山。”翩翩听他一说,知晓自己理亏,兀自嘴硬道:“你早些不与我说,我却怎么知道。”

远处那人见敌方兵马已经散去,忙快步走到郭子仪前,行了一礼道:“郭元帅,属下卫子卿救驾来迟,万望恕罪!”

郭子仪见他年纪尚轻,面容白净,举止优雅,伸手扶住他,道:“老夫如今已不再是什么兵马元帅,少侠勿要多礼,还未曾请教。”

卫子卿道:“元帅大名,家父卫伯玉常常提起,晚辈一直是如雷贯耳,此次特来投奔,不想正好遇上这般变故。”

郭子仪忙拱手道:“原来是神策军少主,老夫眼拙,还望见谅,此番若不是得你相救我只怕已身首异处了。老夫如今虽军权被削,但也颇为关心战事,闻得西面吐蕃兵马异动,便引家丁往蓝田查看,正遇上这个宿敌前来刺探军情。我兵少将寡,陷入重围,月兑身逃至此处,幸得这两位小友相救。”

卫子卿道:“少主之名,愧不敢当,如今鱼朝恩掌控神策军,处处排挤郭元帅,属下与军中五虎已离军而去,来投奔元帅。”说罢,他又向何星飞拱手道:“刚才见这位兄弟剑法非凡,我心中好不敬仰。”

何星飞慌忙还礼,道:“卫兄客气了,方才若不是你出言相助,我只怕已做了那扎西巴的枪下鬼。”上官翩翩一直在旁听着,气道:“你们一群男人谢来谢去,单单是我这个女子无半点功劳了?”三人一听,尽皆大笑。

郭子仪望了望身后飞扬的滚滚尘土,道:“不想卫少主此番竟然带来这许多兵马。”

卫子卿哈哈一笑,叫了声惭愧,道:“赤目虎胡大哥,你们出来吧。”只听他号令一下,尘土顿时慢慢淡去,五个人骑马跃出,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双怒目略带红色,这几人马尾上都绑着数百根枯草,拖在地上。

卫子卿道:“这次我只领着军中五虎前来,只因方才情况危急,才故弄玄虚,令胡大哥等马尾拖草,激起尘土,身负长弓,连珠射出,假装大军亲至,迷惑敌人,实是险之又险。”

郭子仪哑然失笑,伸出拇指,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卫少侠好气魄,好谋略!今日这般直把那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也比了下去。”

他赞了一阵,转而向何星飞道:“还请教两位少侠姓名。”何星飞便与上官翩翩通报了名字,郭子仪道:“若不是两位,纵然卫少侠前来,也是于事无补了,不知两位此行何方,师承何处?”

翩翩答道:“我是红袖坊中弟子,此番往长安去吃我们武林盟徐公子的喜酒。”

郭子仪哦了一声道:“徐公子也曾送帖至我府上,望我出席。但如今我既已探得敌人情报,国家大事,耽搁不得,便立刻往洛阳禀明圣上,还望姑娘明日见了徐盟主与我相告一下。”

上官翩翩应了一声,道:“我红袖坊在来长安路上,也遇到敌人阻击,想来只怕也是这些吐蕃人。”

郭子仪听她说得含糊,也不置可否,对卫子卿道:“卫公子谋略过人,他日战乱再起,必堪重用,只是如今老夫仍无军权在身,能否请公子暂且居于蓝田,为我探查军情。”

卫子卿拱手道:“郭元帅重托,属下定赴汤蹈火。”

郭子仪道:“多谢公子,还请公子赠我良马一匹,我此刻便赶回洛阳。”

卫子卿当下便令五虎引了一匹骏马过来与郭子仪骑上。郭子仪在马上朝他行了一礼,又向何星飞二人,道:“多谢何少侠与翩翩姑娘今日相救之恩,他日相见,郭某定涌泉相报。”说罢,一拉马缰,远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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