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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缓步走向屋内,已失去了往日窈窕身形的吕梦瑶,高站在屋顶上的寒凌霜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如潮水涌起的怜惜和愠怒,从屋顶飘然而落。
“你过得不好。”
轻轻地落在吕梦瑶身后,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身影,寒凌霜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情不自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让他自己也有些诧异。
吕梦瑶失神中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慌乱地回过身,看见了眼前那一个从模糊中走出,渐趋变得清晰的身影。
“是你!”看着眼前长久未见的熟悉而带些陌生的身影,吕梦瑶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又怕自己的声音将附近的众人再次吸引过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望着曾经心爱之人在月下冷风中轻轻舞动的长发,寒凌霜心中一阵悸动,想要将她的长发挽入手中,但自知现在的自己怕是没有资格,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已在这里三天,也看你们争吵了三天。”
吕梦瑶轻低下头,眼角酸意蠢动,满月复委屈想要倾泻而出,但只是勉强一笑,故作平静地说道:“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我其实过得还好。”
“你的话很违心”,寒凌霜望着吕梦瑶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心中也满是酸楚之意:“在我面前故作坚强也没什么用,我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这不关你的事”,吕梦瑶见自己的掩饰被寒凌霜毫不留情的拆穿,本就低落的语气中又带了一分冷淡:“我希望你现在离开,不然被人看见了,只会让我过得更不好。”
“就现在。”见到寒凌霜无动于衷的表情,她又忍不住加重了一分语气,补充了一句。
寒凌霜望着吕梦瑶面上有些决绝的神情,心中的温柔像是被破开了一个口,凄楚一笑,说道:“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为什么你能如此的决绝。”
吕梦瑶被寒凌霜有些凄凉的言语,说得心中触动,语气也不由淡了下来,说道:“这不是决绝,是原则。既然命中注定,你们要失之交臂,又何苦要强求。”
“你以前不是这么顺从的人,为何现在就这样屈服于现实?”寒凌霜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天见到吕梦瑶时的场景。
……
“你叫何子留?”他仍记得那时她带着笑意的发问,就如同风铃一般,回荡在他的记忆中,久经不息。
“嗯。”他仍记得自己手足无措地被她细暖的小手牵过,一步步地走到位置中,那一刻仿若永恒。
“你不要怕,我是这里的女王,就算那县太爷家的狗屁儿子朱门玖也得听我的话。有我罩着你,你那个哥哥不敢欺负你的。”小小年纪懵懂未知,无形中就被那一种和她稚女敕容貌不相符的豪迈折服,现在想起来虽然有些可笑,但是温暖异常。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一切都像是已经颠倒。
……
“他朱家是永乐县最有身份地位的家族,我能够嫁给他,也算是我的福气,这些委屈算不得什么。你还是快走吧。”吕梦瑶被寒凌霜略带埋怨的发问,弄得有些不自在。
听了吕梦瑶的话,寒凌霜心中疼痛更甚:“这便是你说服自己的理由?你若是要这身份地位,我身为修士,也能带给你。”
“修士又如何,你看那吴大师,还不是依庇在他朱家。”
寒凌霜听得吕梦瑶将自己和那中年修士相比,心中顿时觉得自己被看轻,语气不由加重了一分,有些愠怒地说道:“你不要将我和他相比,他在我眼中就是一介蝼蚁。我举手之间,便能让他化为飞灰。更何况我刚才一直在那屋顶上,他也未曾发现我。”
吕梦瑶不懂修真之道,自然是不懂寒凌霜和那吴大师到底孰强孰弱,听了寒凌霜的话,哑然失笑道:“那又如何,既然你身为修士,就该去找个修士作为伴侣,而不是我这样的凡人。我听说你们修士长生不老,像我这样的凡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容颜苍老。我若是早早变成了老太婆,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我若是变成枯骨,而你还长生不死的活在世上,你还会记得我。纵使你现在说会,我心中也不会相信。”
“所以”,吕梦瑶回过身,抬起头,望着天上那一抹微弱的下弦月,将自己的泪意憋回眼眶之中,说道:“请你走吧,去找一个适合你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我有了他的孩子,生是他朱家的人,死是他朱家的鬼。”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甘愿忍受这样的生活,我不信你会是贪图富贵的人,也不信你是因为爱着那朱门玖。”短短的谈话间,寒凌霜被吕梦瑶屡次三番的要求离开,心中憋屈至极,却也无法发作。
“我就是这样的人”,吕梦瑶微微侧过头,憋了那月色下略微颤抖的黑色倒影一眼,重又回过头,缓缓地向那透露出灯光的房中走去:“既然命中注定错过,不如相忘于江湖,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何子留,我为你做过了太多,就请你赶快离开,就当是帮帮我。”
泪,终是忍不住流下,滴落在软毛织锦披风之上,缓缓地晕开数片阴凉。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寒凌霜心如死灰,面色如霜,淡漠地说道:“他活不长了,兴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吕梦瑶正欲踏上那台阶,走入廊道之中,听了寒凌霜的话,迈出的一步,顿时停在了空中。
“你对他做了什么?”吕梦瑶回转过身,身形轻颤,眉尖紧蹙,望向寒凌霜的眼神中浓郁得像要杀人。
“你很在意他?”寒凌霜慢步走向前,边走边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我给了他一场神奇的梦境,那里的月亮会杀人。他说的没错,他就是被月亮砍了一刀。那个月亮就是我,只不过那一刀没有砍在他的脖子上,而是砍在了他魂魄上。”
“明天”,走至吕梦瑶跟前,寒凌霜突然加重了语气,故作残忍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说道:“不,应该就是今晚,他就会魂飞魄散。”
“你,你骗人!”吕梦瑶望着看上去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的寒凌霜,有些畏惧地退后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我从没骗过你。哦,不,对不起,我当年临走时还骗过你一次。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寒凌霜向前一步,伸出手,勾起吕梦瑶的下巴,嘴角一歪,说道:“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是不是喜欢坏男人,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比那朱门玖更坏。说不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整个永乐县的人都送入地狱。”
“你是魔鬼,你不是何子留,何子留不是这样的。”吕梦瑶睁大了双眼,恐慌地望着眼前带着戏谑笑容的寒凌霜。
望着吕梦瑶因为紧张畏惧而放大的瞳孔,寒凌霜突然没有了再装下去的**,放下了勾着她下巴的右手,有些泄气而又绝望地说道:“对,我不是何子留,我叫寒凌霜。何子留已死,就像我心中的你也已死去一样。如果我是何子留,我会放那朱门玖一命。可惜,我现在是寒凌霜。”
吕梦瑶见寒凌霜的神色回复到起初的那种冷淡,心中紧张的情绪也是舒缓了下来,哀求地说道:“我求你……”
“你不用求我”,寒凌霜打断了吕梦瑶的话语,揽过吕梦瑶因为怀孕而有些发胖的腰肢,将她横着抱起:“这是我的决定,你也改变不了,因为我已经宣告了他的死刑。牛头马面已经在路上,我也拦不住。”
寒凌霜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如刀的残月,凌空一跃,抱着吕梦瑶落在廊道上。
“你要做什么!”吕梦瑶见寒凌霜突然将自己抱起,惊慌地问道。
“送你回屋。”寒凌霜冷漠地应了一声,缓缓地抱着吕梦瑶走入屋内,将她稳稳地放在床上,揭过那毫无温度的刺绣锦被,从掌中释放出一丝灵力,将那棉被捂热,方才平坦地盖在她身上。
“砰。”
吕梦瑶默默地看着寒凌霜为自己做完这一切,心中涌起种种情绪,正想向他问个明白刚才他口中的话语是真是假时,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关门之声,震得她一阵心慌意乱,侧头之际,发现门口原本敞开的大门,竟是已自动掩上。
“你,你在哪里?”
在那木门关上的刹那,吕梦瑶发现自己的眼中也是失去了寒凌霜的身影,连忙四顾着空荡的房间,焦急地发问。
“不用找了,我在门外”,寒凌霜站在透露隐约光亮的木门外,侧转过身,闭上眼,深吐了一口月复中的浊气,说道:“我心意已决,这一次,我要带你走,谁也拦不住。”
“不要,何子留,你别做傻事。”吕梦瑶听了寒凌霜的话,知道他怕是要对朱家不利,连忙挣扎着意欲起身,却是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何子留,我求你,求你不要乱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波涛汹涌地闯入吕梦瑶的脑海中,情急之下,她只能苦声哀求,希望他能够打消那些让她想着都觉得恐怖的念头。
“你先睡一觉吧,明天起来,便是新的一天。”寒凌霜衣袖向木门方向一挥,听到屋内再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唇角一扬,露出一个苦楚的笑容,转过身向东厢房飘去。
夜空中,那一抹下弦月,仍是如此纤细地悬挂在幽冥之中,就像是一根宣判死刑的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