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常州、德州两府闹雪灾,反贼乱党突生,一时间江南局面动乱。贾琏因担心王熙凤在金陵府无人照看,遂求了杭州将军派了一支十人的小队,送王熙凤、平儿、赵嬷嬷及几位小厮赶往上京。而他自己则留在了金陵府,与郑晋师傅一起参与到了杭州军的剿匪战斗中。
王熙凤已经怀了4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显怀了。她虽不想贾琏在这个时候离了自己的身边,但见贾琏自从中了武举人之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每日里和郑晋师傅一起习武学习兵法,丝毫不见了以前的纨绔习气,也不由得心中喜欢。此次朝廷有难,王熙凤自知贾琏是想要有一番建树的,自己不能阻了他的道路。这才细细的叮嘱贾琏要注意身体,才带着平儿上了回上京的船。
这日晚间,王熙凤睡的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瞧见了蓉哥儿媳妇秦氏向她走来,嘴里还念叨着:“好婶子,你倒是躲了清闲,家里的一大摊子烦事竟抛诸脑后。”
王熙凤笑着:“哪里有什么烦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
谁知那秦氏听了之后,却冷笑道:“婶子好生糊涂,有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咱们家赫赫扬扬已经百年,谁可保证那日不乐极生悲,应了那树倒猢狲散的老话。今日我便要回去了,舍不得婶子,特来与婶子一别。”
“要回哪里去?”王熙凤急急的问道。
“自是那孽海情天之中。婶子,平日里咱们娘俩最是交好。我有一句话送与婶子,还望婶子仔细思量。”那秦氏眼角含泪,显得异常婉约动人:“‘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婶子,好生珍重!”
王熙凤听的这句话猛的大惊,原来这句话也在贾琏给她讲述的那个梦境之中,难道百年传承的宁荣两府,真的会没落不成。王熙凤惊的要去抓那秦氏,却猛然转醒。发现自己正一身冷汗的,坐于床榻之上。
平儿也被惊醒,急声问道:“女乃女乃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大夫!”原来那贾琏怕王熙凤一路上有个意外,特意请了位老大夫随船北上。
王熙凤抓住平儿的手:“不用。我还好!你坐下来陪我说会子话吧!”
“这三更半夜的女乃女乃要说什么话,快些睡吧。女乃女乃熬得住,这肚子里的哥儿也熬不住啊!”平儿软言软语的安慰着,扶王熙凤躺下:“夜凉了,女乃女乃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仔细别着了风。女乃女乃刚刚是怎么了,梦惊着了?”
“蓉哥儿媳妇恐怕不好了!”王熙凤叹了口气,将刚刚梦境里的话说给了平儿。平儿握着王熙凤的手,也叹着气:“平日里我就常劝女乃女乃,万事都有别人,自己终究是顾着身子才好。今日我也劝女乃女乃,二爷的那番话,女乃女乃还是要放在心里。我瞧着,这蓉哥儿媳妇也是特意来提点女乃女乃的,女乃女乃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平儿自小就跟着王熙凤,与她的感情自是不一般。而王熙凤也未将贾琏梦境中的事情瞒着平儿,早早就问了平儿的意见。
王熙凤平时是再爽快不过的一个人,此时听平儿如此说,也不由得又反反复复的想起了贾琏话语中的那些深意,不知不觉间,竟又睡过去了。
而在上京的宁荣二府,却是一片灯火辉煌。
却说半夜里,黛玉恍惚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轻声问着:“什么事这么吵杂?”紫鹃点了灯,倒了杯温水给黛玉:“慕青和雪雁去看了,姑娘再睡会儿吧。”
“哪里还睡的着。”黛玉披了外衣正要起来,就见滕曼只穿了寝衣就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这乱哄哄的是在做什么?我恍惚听着隔壁梨香院像是在闹腾什么事……”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
黛玉笑着:“天气冷了,滕姐姐还穿的这么单薄。快到床上躺着去!管它梨香院闹腾什么呢,只要不碍着咱们就好了。”滕曼笑嘻嘻的爬上黛玉的床榻:“如此妹妹也快进来,咱们同眠共枕。”
宋嬷嬷此时也掀了帘子进来,见两个丫头都穿的单薄,忙道:“两位好姑娘,快些躺好。这要是生病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黛玉疑惑道:“嬷嬷也醒了,可知外面是何事这么闹腾?”宋嬷嬷一边吩咐秀菊去点拿个汤婆子,一边道:“姑娘不必操心这些,天大的事儿都有大爷顶着呢,这离天亮还早,姑娘们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正说着,就见雪雁带着冷气儿从外面跑进来:“姑娘,知夏姐姐来了。”
黛玉有些诧异,忙道:“快请进来,这半夜三更的,哥哥怎么还让知夏姐姐跑一趟。”知夏进了屋,笑着给黛玉行礼:“大爷特意让我来跟姑娘唠叨一声,府里这么乱是因为东府里的蓉大*女乃没了。大爷说让姑娘安心休息,外面的事儿不用姑娘劳心。还说这会子老太君那里也必定是人满为患,让姑娘依旧一早去请安便好!”
黛玉听了微微叹气:“到底是没撑过去这个冬日!”宋嬷嬷看着黛玉落寞的神情,柔声安慰着:“早些去了也是解月兑,那日老奴和紫鹃取探望时,那蓉大*女乃已经是柔弱的月兑了相,必是已经忍的十分辛苦了。”黛玉叹道:“我虽没怎么见过那秦氏,但常听老祖宗念叨,是个一等一的,怎么就偏偏如此年轻,便去了呢。”宋嬷嬷也跟着叹了回气。
滕曼挽着黛玉的手臂,有些发呆:原来是秦可卿死了,在原著中秦可卿丧礼时,黛玉还在扬州奔丧,并不曾见识到那场奢华的丧礼。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混乱了。滕曼叹气,在心里对那个改变这世界的穿越前辈深深的致敬。以前看穿越小说时,她总觉得一个穿越者要改变时局太容易了,只要泄露两句天机便可。等真正到了这个世界,她才发现想要改变世界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能安全的保住小命,就真心是挺不容易的事情了。就拿她来说,出了言谈举止比其他人更自在些,其它的无任何影响。这还是她不愿意屈服,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如果她肯淡然些,保证可以与这世界上的人一般无二。
“滕姐姐在想什么如此出神?”黛玉摇了摇滕曼的手臂,轻声问着。
“我在想,自古红颜多薄命。”滕曼悠悠的叹道。
“是啊,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黛玉也悠悠的叹道。
宋嬷嬷在一旁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姑娘们也未免太高看那蓉大*女乃了,竟比起那王昭君来。快些再睡会儿吧,不然明日又短了精神。”说着,就为两位姑娘盖好了棉被,吹灭了灯。吩咐紫鹃和小叶子好生守着,才带着雪雁、秀菊、知夏出了房间。
相比落梅院里的安静,仅一门之隔的梨香院就显得热闹了些。那薛蟠自是个痴儿,自认为和贾珍是至交,此时不顾薛姨妈和宝钗的阻拦,便开了后面的角门,赶往宁国府帮忙去了。
而宝玉那边更是闹腾,猛一听闻秦氏去了,只觉得心中一痛便一口血吐出,唬得金钏儿袭人忙要请大夫。宝玉赶忙拦了:“不妨事不妨事,不过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罢了!袭人快去给我拿身素服,让茗烟叫顶软轿进来,我要去东府看看。”
“哎呦,我的小祖宗!”袭人叫道:“这脚上的伤刚刚才见了起色,您且消停些罢。老太太和太太势必不肯的。”
宝玉也不听,只道:“快去叫,我自会去回老太太的。”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向贾母正房走去,袭人忙跟上:“我的二爷,您就消停些罢。”说着就看向金钏儿:“姐姐也好歹劝着些,这脚伤还未愈,要是再磕着碰着可怎生是好啊!”
金钏儿笑道:“你拦他,他也未必肯依。不如由他去,咱们好生跟着就是了。”
宝玉听了这话,便拉住金钏儿的手:“还是姐姐深知我的心,这要是不去我势必不能安心的。”袭人脸色微微一僵,看着宝玉和金钏儿的样子,不知在想什么。
贾母自是不同意宝玉前去,但又拧不过宝玉,只好叫了车,又吩咐多派人仔细跟着,这才由得宝玉向宁国府而来。
此时的宁国府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的有如白昼。大门处人来人往,而里面却是哭声震天。宝玉下了车,由金钏儿和袭人扶着去了停灵之处痛哭了一番,才又转向内室去见尤氏。
而尤氏此时却犯了胃痛的旧疾,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宝玉只好在门外问了好,便出了内室。顺着小路前往会芳园去寻贾珍,路径处屋舍,只见一个俊俏的丫头正窝在墙角看着远处嘤嘤抽泣,忙停了下来,轻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谁知,那小丫头一听见声音便一溜烟的跑走了。宝玉不由得奇怪,顺着小丫头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此处门匾上写着‘天香楼’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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