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弃儿
玉枝转怒为喜,这才像句人话。
第二天他们悄悄去了一趟派出所,按孩子身上附着的那个小纸条的生辰报了户口。
事实上一从派出所出来,江金宝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蠢,为什么要写领养呢?他要不说,谁知道呢?
但是两天后,他又发现自己幸亏写的是领养。
孩子病了,病得很厉害,小脸像贴了金纸。于是江金宝就有些无情地想,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在派出所写的是领养,就还有再生的机会。
再过了两天,那孩子看着看着就不行了。
但是玉枝却还像个宝样抱在怀里。
命里无时莫强求。金宝摆摆脑壳。然后就忙他的生意去了。
再过了两天,江金宝有些奇怪了:
“还有气吗?”
“你才没气呢?”玉枝低着头还了他一句,他也不恼。
“咦?”江金宝抱起孩子,有些奇怪:
“这孩子,怎么这样轻,而且脸盘好像走了形。”
玉枝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幸亏夜色昏暗,江金宝并未看出来。
“……这么大病一回,能不变么?”
“……他怎么好像……胖了?”
“傻,哪是胖了,是肿了嘛。”
江金宝“哦”了一声。
抱着孩子去看他的那些莲花。
玉枝这时脑子还在想医生的那些话:
“你这个孩子养不活的,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医生还摇摇脑壳:“这种病,实际上等于就是癌症。”
虽然玉枝趁夜黑把那个孩子丢在了垃圾场,但女人毕竟是女人,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宁啊,不管怎么说,养了一个星期,女人的天性就有一种母性吧,她放不下那个孩子。
受这种情绪的驱使,玉枝又去了垃圾场,她东找找西瞄瞄,围着她丢小孩的那块转了三圈,心里慌乱到极点,小孩不见了。
这时,她看见一个捡垃圾的老头也在那里转来转去的。
玉枝过去说:“老伯,你找什么呀?”
捡荒老头劈头就问:“你找什么呀?”
“我……我刚丢了个纸盒子,现在家里要用,想来拿回去?”
“就光只纸盒子吗?”
“嗯。”
老头还不死心,追着问:“真没别的?”
玉树脸一变,说:“你这老头,还有什么呀?你是不是捡了我的纸盒子?”
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开了。
落霞村西北角那片垃圾场,这里是拾垃圾者的乐园。
微风吹来,纸片儿在四处飞舞。
突然有个人叫起来,马上就有很多的人围拢过来。
许多的脸,男的女的丑的俊的,都一起压向婴儿如满月的脸。所有的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一张是干净的,都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