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野种
那苹果肯定好吃，刘军咂咂嘴。他想起双喜捡回的那些烂苹果。
刘军想了一气就不想了，他有点伤心。
刚低下头，弓着的背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然后一个被人啃得差不多的苹果滚到了他的脚边，上面有密密的小牙印。
刘军继续找垃圾。
“嗨!”
“你干么打我?”刘军瞄着他，然后低下脑壳。
少年咧嘴一笑：
“老子叫江剑，你叫什么?”
“刘军。”
从小到大，刘军都是江剑下酒的“小菜”。江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刘军摁到地上打他的耳光，左一下右一下，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然后是刘小华跑过去把他们两个拉开。江剑就朝刘小华身上丢石头，还吐痰。妓女妓女地叫。
“你以后看见他躲远些，不要跟他玩，你们玩不到一起去的。”
“干妈，他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罗?”
“我们都生得贱罗，”刘小华说。
“我们哪里生得贱?”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刘小华发脾气：
“你连爹妈是哪个都不晓得，你还生得不贱?”
“那我以后看见他就躲远些。”
但是过后刘小华又会照样要刘军去把江剑引到她跟前来玩，然后就会老戏重演。
刘军会盯住刘小华的眼睛看，他看见刘小华的眼睛像只猫样的，有光。
“你是个野种!”江剑告诉刘军说，他生怕刘军忘记了，刘军点点头，表示同意。
七岁的刘军其实很孤单。那时他已经跑溜到邓丽君歌舞厅去听刘小华唱歌了。而且一直就围着江剑转，一直想找机会跟江剑打个招呼。这个机会今天就随着那个被江剑吃了一半的苹果落到他的身上。他心里当然就很高兴。
刘军一放学就往邓丽君歌舞厅跑，余兵拿他没办法。
刘军挣饭吃的地方就在邓丽君歌舞厅。而且用他很便宜，只要管饭。他脑筋还很灵光。
“你怎么想着要唱歌的，考大学罗，你要考上大学你干妈我拿学费给你，男人就应该干点大事，我一看你就像做鸭子的相!”刘小华模模刘军的头。她一边模他的头，一边想，好在这不是她的儿子。骂完了刘小华就教刘军唱歌。他想学什么她就教他什么，刘小华不得不承认，刘军确实是个唱歌的材料。
他不是自己不想读。他是个孤儿，能认得字就不简单了。
慢慢地刘军就像吹气球一样长大了，他现在是歌厅的歌手，现在歌厅的老板当然不是刘小华，萧丽喜欢刘军，这谁都晓得。
在江剑的眼里刘军根本算不得是落霞村人，而且刘军也没得落霞村的户口，想把刘军从落霞村清理出去的念头从他记事时就有了的，当然那时他最多只有揪出刘军的头发把刘军打一顿，他没有办法把刘军从落霞村赶走。
想一百遍，江剑也想不通刘军怎么还在落霞村活了下来，而且还混成了有点黑道背景的才子，让丽影娱乐城很多女子的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