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兵们虽然怀疑李爽许下的每月一贯钱,两石粮的画饼的真实性,但是有官府在上边压着,名字都再官府登记着,再也没人敢有散伙回家的打算了。李爽当即让四都义兵在官兵带领下去城墙上防守,两都协助官吏巡城,其余的暂时回去安排家里的事情,明天一早到守备营集合,替换今天巡防的义兵。
李乔靠不住事,自己对古代的什么防守也是门外汉,并且这些琐碎事情如果事事亲躬,还不把这小屁孩的身板给累死啊。愁啊,手里没用得上的人,就看韩员外那边能不能帮找上些了。
来城东躲避的百姓们都回家去了,挖好的地窝子工地上也是空空落落的不见一个人影。李爽原来让挖着地窝子的时候,其实就是给进城的那些辽东饥民们准备的。这会儿那些借居的饥民们,估计已经被主人赶出来了,自己得赶紧去把那些饥民们安排到这地窝子里来。
果然,接近韩府的那片街道上这会儿或站或蹲地堆满了垂头丧气的饥民们。这些人都是由孟家人四处游说才拉来的不愿意从贼的饥民,现在反贼被打跑了,主人们回来了,李爽作主让借住的这些饥民们都被主人们赶了出来。很多主人回家后见自己家里住了一帮乱七八糟的人,还把屋子弄得一团糟。一问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抢进城来,让自己便宜弃家而逃的辽东流民们,一个个都是怒气冲冲,争吵冲突都是在所难免的。好在这些不愿从贼的饥民们,一路来都是逆来顺受惯了的,回来的主人们把他们的行李扔出院子,这些饥民们也只能出去把东西捡起来,爽溜溜地一堆一堆地聚在街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有凶恶的主人把饥民赶出自家的院子,还不觉得解狠,就带上家人去饥民堆里找到在自己家里借住的饥民,一阵乱棍地暴打。这些被赶出来的流民们现在已是待宰的羔羊,根本就不敢还手,只能把着脑袋哀嚎。
李爽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四五个大男人对着几个老人和妇女在脚踢棒打,立即去看是怎么回事。那带头打人的四十多岁汉子理直气壮地说,这伙反贼占了自己的家,还偷抢了自己家的东西,不交出来就要把这些人抓回去做奴抵债。
李爽问他家都丢了什么,这人回答说自己放在家里的金银首饰和几千贯钱都让这些反贼给偷光了,竟然还说出什么珍珠,水银,香料等一大堆物件来。李爽一听就大怒,在前世他最恨的就是碰瓷和诬陷别人的无赖,命令跟着自己的孟氏子弟把这些打人的家伙绑了。
孟家的这些人见自己的同乡被打被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李爽一声令下,这几个打人的恶徒哪有什么好果子只,片刻间就被会武功的孟氏子弟踢倒,让饥民找来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那些饥民们看着几个恶汉对着几个老人和女孺下死手的狠打,都是一腔的愤怒却不敢过来劝阻。而城内百姓中有围观的,虽然没有动手,却在一边不停地呼小叫地喊着什么狠狠打,打死这些辽东反贼之类的话,只到李爽黑下脸来让把你个打人的恶徒绑了,这些围观的百姓们才散去。
城中百姓和留下来的饥民们现在已经是势同水火了,不赶紧妥善安排,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来。孟开武早就在不远处安抚着自己的同乡,看见同乡被打,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早就出手了。见李爽赶来解救了被打的饥民,忙过来和李爽相见:“这次又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
“现在城中百姓都各自回家了,原来许诺给大家借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城东守备营旁边有刚挖好的地窝子,现在也只能委曲大家将就着先去那边住了。还请孟族长组织饥民们到城东去,大家放心,粮食每天会按人头供应的,虽然住得差了点,但再也不会让大家再挨饿了。”没有别的办法,李爽也只能暂时如此安排了。
“我等只要有一口饭吃,不被饿死,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啊。现在蓟州光复,我等理应让出借住的房子。我这就去安排家里的人收拾东西去城东住。”
“孟族长误会了,我是让你安排这些被回来的主人们赶出来的百姓们去城东的。你家借住的是我家的店铺,反正那绸缎庄暂时也开不了业,你们就尽管先住着吧。”不管怎么说,这姓孟的一家人是赶忙制造,对自己的帮助也很大,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没想到孟开武却坚持着要和老乡们在一起,并说什么样的地方,他们住着都一样。和同乡们住在一起,也好安抚大家的情绪。李爽无奈,只好说他家中的人,最近要跟着自己随时听用,住得远了叫起来不方便,一再坚持下,孟家才答应留下一半人来,在李爽家的绸缎庄听命。李爽让跟着自己的孟家子弟和孟开武一起安排饥民们去地窝子,然后带着孟彬进了韩家的大院。
韩家院子里现在也是空空落落的,过来躲避的百姓们大多都回家了,几个家人在打扫着院落。李保已经找回了其他几家铺子的掌柜和店伙们,这会儿也去察看那几家铺子的损失去了。
李爽让人把韩光远,李保,孟氏父子和裴子期招集齐,韩光远和李保又叫来了七八位蓟州的大户家长和名流来,大家落坐后李爽开口问:“大家可知府台,别驾和主薄几人的下落?现今蓟州已经光复,城内一片苍夷,就等他们回来主事了。”
这几位蓟州最大的官儿,自反贼攻破府衙,就没了踪影,弃城而逃,犯得可是死罪,估计是再也不敢回来了。所以李爽的话一开口,韩光远就回答道:“现今不提那几位大人,城破后他们早就是生死不知,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没有再回来主事的道理。现今城内一片混乱,我们还是先选人出来暂摄州事,同时上报留守司,等着留守的任命。”
韩家在这蓟州是一等一的大户,说出来的话,大家自然是同声赞同。韩光远就继续说道:“自昨日城破,大家要么是离散逃命,要么是聚家自保。我们这些世代居住蓟州的,竟然没人站出来组织抵抗。多亏李相公的小公子先是带着裴司马守住一守备营和粮草库,才没让反贼势力扩大。又自临矢阵,手刃贼寇,解救了我一家大小的围困之危。这一天来李公子组织大家安置百姓,抚慰饥民,所做的事情都是大家有目共睹。尽管李公子年要幼冲,我觉得要想蓟州平安,这暂摄州事,非李公子莫属。”
“小子何德何能,年龄又小,怎么敢行受这暂摄州事?韩世叔,你就不要把小侄架在火上烤了。”在这个时代,谦虚是美德,李爽不得不先谦虚上一番。更何况,就是拿到蓟州的大权,手里没可用的人,还不是被弄个焦头烂额啊。
“李公子再莫推辞了,自昨日反贼入城,如果不是李公子出力,州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复,我等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反贼害了性命。为蓟州十数万百姓计,李公子就先把州事管起来吧。我等老朽马上就上书朝廷,报蓟州收复之喜,同时为公子请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州事琐碎,不是我这年龄能担当得起的。韩世叔是忠亲王后裔,又是蓟州大户,这摄州事一职非韩世叔莫属。大家世居蓟州,现今反贼虽溃,南京道饥民遍野,蓟州城防薄弱,听说盘山左近的饥民受反贼所招,正向蓟州开进,大家应先老成持重着管这州事,怎么如此难为小子。”李爽已经抱定主意,直接出头主事,老子是不干的,但这蓟州的大权,能抓还是要紧紧地抓在自己手中的。
“公子如此说,难道是要弃我蓟州不管了?”别人不急,韩光远先是急了起来。
“韩世叔莫急,且听小侄把话说完。既然机缘让小子在这蓟州和大家遇上,小子自然不会不管的。请大家共同推举韩世叔摄州事,小子从中辅佐。各位家中也都有能人,请大家都不要藏私,现在是蓟州存则大家的家业可保,蓟州破,大家也会沦为饥民。各家子弟中有知吏治,钱谷,算学,兵事的子弟,都请举荐出来,共同为州事出力,保家卫土,不再让反贼破了我蓟州。”李爽进进有条地对大伙儿说道。
韩光远是一心想让李爽上位,在蓟州建下一份功业的。但现在听李爽说的这些也都有道理,这李公子再是有材,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就算他明了州事治理,办起那些琐碎的事情,估计还是耐不住性子的。既然他如此说,自己就先把这州事管下来,遇上什么难题找李爽帮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