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情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梨裳,你认识沛顼吧?”
好就面起。她该说什么?如果说认识,念情会不会带着她去找他?
“认……认识。”
念情,要带她去见琉璟么?
所以,她得忍一忍,还不能让沛顼见到她。
梨裳苦笑着说,“因为在当神侍之前碧落大人跟我之间闹了点矛盾,他会把我赶出去的。你要是告诉了沛顼大人,碧落大人就一定会知道,我就会被赶走了。”
他打量着她,半晌,终于轻轻开口,“为什么要当神侍?”
梨裳急了,完了……不能连累梵尘……
“没什么,只不过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是有不该进来的人进到神庙里来了。”碧落说着,眼睛仍然看着梨裳。
“我自己考进来的!”
“啊……这样啊。”念情有点失望,“那好吧……本来还想四个人一起就更热闹了。”
“……算是吧。”
“那他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啊?”
“你是他朋友么?”
念情看看梨裳又看看那两人,似是有些奇怪于这紧张的气氛,笑着开口,“你们都认识吧?我本来想早点带他去见你们的。”
她得先跟念情拉好关系,这样到时候才有人能罩着。
清越的女声,她回过头,看到笑米米的念情站在台阶上。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念情懊恼地说。
她就要见到他了,面对面的?
梨裳几乎想上前质问:你为什么不看我?好歹看我一眼啊?
只要照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去见他了。到时候梨裳该叫他琉璟,还是沛顼呢?虽然早已知道琉璟这个身份已经不存在了,可梨裳总也改不过来。不行……还不到时候。这个时侯跟圣女的关系还不够深厚,要是沛顼或碧落要赶她走,没有人会帮她。
“……算……是吧。”
念情有点落寞的摇摇头,“可是我配不上他啊……”
她说,“我通过了神侍大试。”
梨裳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仍然美丽,那双曾温柔地吻过她的唇冷淡地合着,微微上挑的眼角含着丝丝妖艳,只是目光不再柔软。她看不透那双眼睛了,它不再是布满星子的夜空,而化成了无底的深潭,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进去,无法琢磨。
要接近这个圣女,其实一点也不难。这几天梨裳观察过了,伺候她的神侍都把她当神一样供着,如果她也把念情当神一样供着,念情铁定不会多看她一眼。
念情看着梨裳,叹息着说,“好浪漫啊……”
“梨裳~在想什么?”
碧落……和沛顼……?
他忽然向着她走过来,一步一步,每一次迈动她的心脏都要颤抖一次。什么时候看到他接近她也会这么紧张了?
“太好了~”念情拉起梨裳,“我带你去见他吧。他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高兴的。你可是我目前知道的他唯一的朋友。”
“你的魂不在这里。”
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梨裳在心里暗自鄙视,念情这种没尝过苦头的女人才会觉得浪漫,而她自己当事其中只会觉得难过。zVXC。
“因为他……生了一种奇怪的病,不是嗜睡症,但也是一直沉睡着。等有一天我会去唤醒他的。”
她故意问念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为什么啊?”
念情下到梨裳旁边,“那个人在哪里?什么样啊?”
秉持着这个策略,梨裳开始跟念情套近乎,每次见了她都冲她笑,私下里从不叫她圣女,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给她讲在中州上听到或看到的逸事。念情似乎真的是很单纯的,很快就跟梨裳推心置月复,无话不谈了。顺利得让梨裳都有点瞠目结舌。
不过,看着念情的样子,梨裳忽然心就虚了。
原来还是走漏风声了……
念情似乎是看出了梨裳跟碧落之间的紧张,忙挡在梨裳面前,笑嘻嘻地问,“你们从来也没有在闲暇时来过这儿,今天是怎么了?”
念情继续说着,表情有些梦幻,“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他的内心是很柔软的。如果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他会比任何人都温柔。”
梨裳愣愣地站起身,与他们遥遥相对,脑中一片空白。他们就这样见面了,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每天都在偷看的他明明白白站在她面前,目光笼罩着她的全身。那漆黑的眸子里面深沉一片,望不到底。
念情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许久才轻声说,“嗯,有……”
梨裳被她装模做样的表情逗笑了,若真是这样,她们俩还真是互相利用,“行行行,您最有城府。”
“好,我不会说的!”
念情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他也对她温柔过……?
梨裳说,“在想一个人。”
念情转过脸来对梨裳笑,“我才不单纯呢。我其实很有城府的~我跟你好其实都是装的我就是想利用你接近沛顼……”
“那个人……什么样?”
梨裳看着投射在地面上的上晃动的阳光,跟念情说,“他在一个挺远的地方等着我呢。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盯着地面,脸上微笑浮现,“他,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不……是最好看的人,整个云境中最俊美的人。”
梵尘让她跟圣女好好相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云荒神庙里地位最高的不是云神,而是身为云荒之神降世的圣女,所以只要念情护着梨裳,她就不用怕被赶出去。而且至少目前看来,这个圣女很简单,挺好接近的。
梨裳全身在一瞬间被冰封。
梨裳口是心非,假意安慰道:“别这么说啊,你这种可爱单纯的女孩,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梨裳有点怀疑,这个圣女是不是真的,这么好骗?
“我也很想去,但是得过一阵,等碧落大人消了气,我才敢去。所以千万别告诉他们。”
梨裳笑笑,“他们是太崇敬您了。”
这么盘算着,梨裳止住脚步,“念情。”
她顿住,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梨裳,然后突然开心地笑了,“你是第一个真的叫我的名字的。我都跟他们说了好几遍叫我名字,可他们还是非要加上圣女两个字。”
“我……我把魂儿丢了……我来找我的魂儿……”
好快啊,念情怎么这么干脆?他们之前也就见过一面,而且连话都没说,可是现在怎么说什么她信什么?粗心到这个程度,简直是连梨裳都惊讶。
怎么会?她从没与伏羲神殿的人接触过,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啊?
他们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面容上闪过不甚明显的讶异。
碧落指着梨裳,“这个人才刚刚成为神侍,根本没有进入云荒神庙的资格。”
她感觉自己像木头人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头转过去。他们两个人站在光线里,一黑一蓝,美得不真实。
“不会啊。她好像是大侍僧亲自推荐进来的。法典上不是说,只要是无相以上的侍僧推荐的人可以直接进入神庙么?”
大殿之中一时寂静。
碧落突然说话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如果找不到呢?”
她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念情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人啊?难道是你喜欢的人么?”
但是因为梨裳是念情苏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之一,所以在她心里的地位大概要稍稍特殊一些,然后梨裳又告诉念情她是沛顼和碧落的朋友,自然身份就更特殊了。在这种情况下,梨裳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念情毕恭毕敬,而是用一种同地位人的姿态与念情交流,这样的话,她大概就可以成为念情为数不多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
但是她哪有资格说念情……当初在琉璟的心里,大概她也是这种傻傻而无用的人吧。
她连忙说,“不是!我本来就有进来的实力!我的能力如何,沛顼大人其实最清楚。我在中州上复活轩辕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说着看向琉璟,他抬起头,目光与她相撞。那一瞬间梨裳仿佛看到里面有什么被压抑的东西,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梵尘让你进来的?”
“念情。我在这里的事,还不能让两位云神知道。”
不过,还是强忍下了。
念情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视线从梨裳脸上移开转向大殿正门的方向,却突然定格住了。欣喜渐渐从眼角蔓延出来,她惊讶地叫,“碧落沛顼,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梨裳看向沛顼,他却没有看她,眼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似乎漠不关心。
“在。”
念情似乎就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梨裳心下一跳。整个云境中最俊美的人,她只能联想到一个。梨裳相信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把这个头衔送给他……
念情说,“不会啊?我这里的人我每一个都认识。不会有外人混进来的。”
梨裳攥紧了拳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好优秀的人啊……”
他看着梨裳,没有感情的双眼让她心中冰冷。好歹朋友一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
“接着找……”
“如果不仅找不到还会丢掉更多呢?”
她提了提嘴角,苦笑,“魂儿都没了,我就是一行尸走肉了,要其它的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