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桓致和王虎杰带着报痴大师进屋后,林桓致赶忙倒了碗清水给报痴大师。
报痴大师接过碗,却是看着碗里,久久不语。
王虎杰寻了个理由,告罪离去,兴许是去跟他娘说明这事情。加上自家这样的遭遇,所以林桓致也没有留王虎杰。
待到王虎杰走后,林桓致来到门边,将门关起,栓住。
接着朝着报痴大师叩头便拜,额头落地有声地磕了三下。
说来也奇怪,报痴大师却是坦然受了他这一拜:“阿弥陀佛,出家人讲究因果报应,缘法自然。小施主你有什么心事,且诉与老衲知道。”
林桓致收起了平日里的嘻哈,认真地道来:“请大师救我弟弟。”
也不见报痴大师坐在椅子上如何动作,林桓致叩拜完却是感觉有股向上的力扯着自己站了起来,心里不觉大呼神乎其技。
林桓致又哪里知道,报痴大师是武林成名已久的高手,虽然说世间隐居的高人不少,但是明面上的,却是唯这天下第一名刹为泰山北斗。加之报痴大师一生普度众生,因而在江湖中的威望当真如如那参天大树般不可动摇。
可是,接着林桓致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连这么神乎其技的大师都说弟弟没得救了,那么天底下还有谁可以治得好弟弟的病?
报痴大师却是摇了摇头:“小施主只是关心令弟,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林桓致一愣,略一思考,便是明白了报痴大师话语里面的意思。于是颤抖着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
“你且上前来。把手与老衲。”报痴大师叹息道。
林桓致自觉上前,刚想把手伸出去,却是忽然缩了回来。往后退开三步,再次叩起头来。
这次报痴大师却是不解,于是任凭林桓致怎么想蹲下去,膝盖却是无法动得分毫。
林桓致见报痴大师如此作为,想了想,便道:“大师,我叫林桓致,我弟叫林桓逸。如果大师不介意,那么请大师就直呼我姓名吧。小施主、小施主地叫,我实在心里慌得紧。”
报痴大师见状,说道:“阿弥陀佛。也罢。那孩子你这番却是为何?”
林桓致见报痴大师没有推月兑,知道是真心想帮助自己。于是便问道:“大师,那天晚上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一个梦。”
报痴大师闭目了好一会,方才睁开双眼:“孩子,正如你想的,那不是梦。”今日报痴大师都叹息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细道:“老衲在少室山塔林坐禅已然有七载,偶有一日,贼人闯进藏书阁,达摩堂,连取几件镇寺之宝,住持师侄为其所伤,更是伤我罗汉堂弟子数十人,无人能挡其锋锐。阿弥陀佛,老衲无奈,只好出手,逼迫贼人交出所窃之物。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见无弟子伤亡,便是允其全身而退。不料贼人狡诈,暗度陈仓,是夜到大雄宝殿纵火,以声东击西之计窃取本寺舍利子与洗髓经。”
接着,报痴大师颂了声无常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继续道来:“翌日,老衲闻得那贼人在颖阳镇更是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极其暴戾。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当即下山,欲擒拿贼人到佛祖面前说个分明。一路向南,那贼人却是不再伤害一人。老衲以为贼人有不得已的苦衷,或其可以在青灯面前悔过。”
林桓逸见报痴大师停了下来,便接口道:“然后,大师知道那人是谁吗?”
报痴大师缓缓道:“老衲大约知道那人是哪位未亡人,只是此间干系重大,却是不方便说与你听,免得你平白遭那无妄之灾。”
林桓致却是哂然一笑,摇了摇头:“现在,这无妄之灾不是来了么?”
“阿弥陀佛。”报痴大师歉然道:“那夜,贼人胁迫了你,后来在老衲逼迫之下,不得已将你与了老衲。此为不幸中之万幸。按照贼人先前手段,孩子你断然无站在此处之理,此刻已然尸骨无存。”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那贼人了?”林桓致将拳头握得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了。
报痴大师抚了抚林桓致的头:“可怜的孩子,那人初始见你资质不错,动了收徒之念。本来老衲是不该管这事的。可那贼人功法极其恶毒,老衲想当然以为你定然不会去学那阴毒功夫。”
见林桓致点了点头,报痴大师继续说来:“造化弄人。你现在不想学也已经学了。”
林桓致一听这话,当即颓然不已,脸色骤然间苍白无比。报痴大师不忍道:“那夜贼人说了十二字‘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入冥冥’,初始老衲不知道是何意思,但是,令弟的事情发生之后,老衲是明白了。可惜明白得太晚,老衲心痛,心痛!”
说到后来,报痴大师忍不住咳嗽起来,其悲痛可见一斑:“若说那颖阳镇死难之人,却是解月兑了,而且老衲已然为他们超度极乐。可你和令弟二人,唉!”
报痴大师竟然潸然落泪:“令弟阴脉之海被损,你是阳脉之海尽毁。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如此一来,阴阳俱备,三五已成,却是你们入那冥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