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你以为天下会有谁在乎你吗?除了我,二十万热血上涌的雄性不会为你等待。
陆飞收起仙剑,冷视那一缕薄尘,沾染红粉之后的妖艳和飘零,缓缓温暖着他的眼眶,如同阴霾后的骄阳,黑夜里的明星。
“你想干什么?”
顾不上擦去鬓角的汗珠,迪莉娅昂着头,朝陆飞怒吼,那积累许久的哀怨甚至憎恨漫卷苍穹。大剑师的修为,离剑圣只差一步,她的话能让两方阵前的将士听得一清二楚。逍遥骑士们推起面罩,不明所以,埃亚渥人满腔怒火恰如亚沙人的无边热切。
很好,你鼓舞了三方中的两方,他们将为你不死不休。
陆飞的剑再次举起,骑士们的面罩再次拉下,紫色旗帜再次高举,他们知道,大人这次是认真的。陆飞没让他们失望,长剑毫不犹豫地划下,粉碎了虎口的套笼,还有他自己的痴傻。
除了我,你以为有谁会在战场等待你的呼喊吗?除了我,谁会傻傻期待你的责问。
放不下的才是自己的,如同癌细胞,无论愿不愿意,它总是突如其来地进入致命或者不致命的部位,割了再长,不死不休。实在不敢把自己的女人比作阑尾,有她无所谓,知道重要的时候才会痛,痛起来就要舍弃,这依然是一个死局。
如果想为自己的感情找个出路,那迪莉娅就必须是阑尾,亵渎就亵渎吧,癌变般的纠缠只能让自己难过,何苦呢?
一百个修士法力充足,他们不怕弓弩,在兵线上随意地治疗着本方的伤者,尤其是绕得远远地放炮仗的逍遥骑士,总是优先照顾的对象。
天空的气流夹带着浓郁无比的血腥,包裹着陆飞,甚至开始影响他看向云层的视线,陆飞一低头,天然的平原战场里,绞杀在一起战线如同扭动的巨蛇,进进退退,蹒跚着一同前往黄泉。
是我要干什么吗?陆飞苦笑,就把这当做一个普通市民的质问,他也会觉得委屈,真的不是我要干什么,甚至不是小黑或者茨奥要干什么,而是你的姐姐要干什么。
“如果你们四个敢动手,我必杀你们所有人。”
刚刚救回迪莉娅的老法圣怒不可遏,亚沙和西克多兵力合起来有十五万,但是如果他们可以施展魔法和武技,甚至生擒或斩杀敌将,绝对能让敌人率先崩溃,越早赢得战争,他们就越有精神和力量去处理国内的矛盾。
但是头顶上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神?
神是什么?如果宇宙是一个巨人,那么生灵就是细菌,神不过是蛔虫而已。哪怕他们将自己吹得多么特别多么强大,依然是瓮里的乌龟,壳厚一些罢了。
凡存在必有限制,生死皆是桎梏,当“无所不能”的“属性”表露出来以后,神便已经为自己戴上枷锁,不再超月兑。
既然都不是超月兑的诡异玩意,那么陆飞的所作所为起码可以比拟半神了,一百个堪比圣域的修士,谁敢惹他?老法师也不敢惹,他只能抓着迪莉娅的手臂,怒视那些治病救人的鸟人,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在喊杀震天的布卷里,无助的哭喊只能算一个亮点,对残酷的画作毫无影响,它甚至不如逍遥骑士的核炮仗带来的震撼和死亡。迪莉娅瘫坐在地,泪流满面。酸涩的眼泪滑过悲伤迷茫的面庞,滴落在皮甲上,这件精致繁复的黄色皮甲曾经吸引过他的目光,如今却没有作用。她如同披着黄色的孝服,看着自己的人民进行着无味的搏杀,生死无依。
老法师嗟叹一声,做为穆那德鲁家族的守护者,他必须对大公负责,却无法对大公的言行负责,睿智的他知道,长此下去,当年的小女孩一定会得罪那个强大的天使公爵,却不想会来的这么直接和悲壮。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说你姐姐其实是自寻死路?说她在图谋不轨?不行,都不能说,他只要听命行事就好,哪怕战死,或者携带重伤的萨科兰远走他乡。
萨科兰已经重伤,她能杀死一万人的禁咒才完成一半,便感觉心脏被人揪紧,然后撕扯着,不由自主地往那高高在上的所在移动。她的手被老法师拽住,但是揪心的痛感却让她不得不拜托老法师松开,让她往好过一点的方向飘去。
“亚沙人,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陆飞的声音飘到在热烈却封闭的战场,喊打喊杀或者申吟痛呼的战士们都听到了他的声音,热血和痛苦都为之一清:输了或者赢了。
目标是明确的,头顶上那个女人就是领袖或者罪魁祸首,失去她,则有人输,抓住她,则有人赢。目标既然达成,事情就该结束了。
在天使的监督下,亚沙人放下了武器,在逍遥骑士团的监督下,没人为难他们,类似坑杀或者虐待等史诗事件并未发生。
茨奥长期在逍遥城“疗伤”,有计划娶一个漂亮的那仑歌星为妻。做为一个从来不被寄予希望所以胸无大志的混乱之地的贵族来说,再也没有比逍遥城更好的天堂了,在这里不用关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用担心那些屠城灭国的大事,更加没人敢在逍遥城刺杀、偷盗。他默默怀着同病相怜之心与陆飞相处,尽量不去想那个让他走运又倒霉的女人,他将公国委托给逍遥城打理,收成他会和城主七三分账。他自认为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了,而他一个落魄的伤心贵族能用一个公国来做生意,也足够彰显他不凡的一生。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对逍遥城态度一直很好且苦苦求情,人家并不屑去打理一个公国,这是让他放心和得意的又一个原因,他的孩子会得到天使之城的保护,而且依然会是实至名归的埃亚渥大公。
某种程度上来说,埃亚渥归逍遥城管,西克多归亚沙管,于是,大家很听话。
迪莉娅愤恨地望着陆飞折磨她的姐姐,她是没错的,陆飞真的在折磨萨科兰。
“女大公,我就想知道为什么。”陆飞的声音冰冷无情,她以为一个禁咒就能杀死修士,太可笑了。那盘旋在众人头顶的幼稚的魔法排列,如同海边的沙堡,禁不起波浪的摧残,哪怕一百零一人站在这里让她杀,都不一定能重伤他们,光是一件仙衣就挡下了。
萨科兰的心不再疼了,她再次试图用眼神让陆飞心疼,于是娇柔虚弱,引得迪莉娅更加愤怒和狂暴,她的亲妹妹已经在号召亚沙人死战到底,血流成河。
被表现迷惑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清醒的人活该倒霉,陆飞看着迪莉娅眉头直皱:蠢女人。一指,便有修士丢下哀嚎的士兵,去逮捕这个作乱的大剑师。
老法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准则,穆那德鲁家清醒的二小姐也要求死战,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吧。三个打一个,两法一武斗修士,难解难分。和修士斗法,外放的斗气剑招或者魔法,根本不能伤他分毫,何其的悲剧和憋屈!
局部的叛乱在另一个修士的加入后被平息,圣域们被俘,迪莉娅被俘,在不对称的力量体系面前,力量也不是公平的标准。
帕姆恩很及时地赶来了,他还拎来了萨科兰的侄子,名叫奇奥的年轻人。老帕对打仗什么的毫无兴趣,丢下这个小子,和陆飞约好去逍遥港喝酒的时间,便回去打理生意了。
在高大坚固的帐篷里,穆那德鲁一家三口大团圆!
“说出你的目的,或者你的儿子死。”陆飞将仙剑架在慌乱少年那年轻白皙的脖颈上,毫不怜惜。
真正的亚沙继承人就在逍遥城蓝色之洋商会的办公楼里,萨科兰知道这件事,所以陆飞能道破奇奥的身份并不出奇,而他手上的那把朴实的长剑,一定也如男子的心肠一般,凶狠无情。
哪怕在帐篷里,外界无辜的惨死者的灵魂依然在咆哮,在血色的泥土里游弋,不愿归去。萨科兰深知,男子那凶狠无情的性格一定会在这个场景里无限放大,所以他的话和他的剑都是实实在在的,并没有讹诈。
迪莉娅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甚至不敢去回想曾经发生在帐篷里的事,她只想当个傀儡。
当妹妹这个杀手锏不起作用时,她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说出了一个让陆飞震惊甚至恶心的话:“他是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