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风云 13.第十七回 黑龙江俄国鲸吞 白河口英军惨败(上)

作者 : 若愚

第13节第十七回黑龙江俄国鲸吞白河口英军惨败(上)

第十七回黑龙江俄国鲸吞白河口英军惨败(上)

在英法联军攻占广州的同时,俄国则趁火打劫,在黑龙江流域陈兵骚扰,恫吓诱骗,讹诈了中国的大片领土。其起因则可追溯到八年前,俄国沙皇任命穆拉维约夫为东西伯利亚总督,负责对中国的黑龙江流域实行侵略扩张的任务。穆拉维约夫上任后,擅自在黑龙江口的庙街树立俄国国旗,设兵屯守。他积极扩充外贝加尔的哥萨克军,并狂妄地叫嚣:“要实现占领黑龙江的意图,唯一的方法就是向懦弱的中国炫耀武力。”

四年以后,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节节失利,穆拉维约夫借口要抄近路紧急增援,亲率大批船队闯入黑龙江,一直东驶出海。为了掩饰其对中国领土的公然侵犯,穆拉维约夫致函清朝政府称:“本大臣之往东海口岸,虽由中国黑龙江地面行走,然一切兵事应用之项,俱系自备。并无丝毫扰害中国,且绝无出人不意,因而贪利之心。两国和好已久,此意必能相谅。但愿中国同心相信,勿以兵过见疑。此次由中国境内行兵,甚得邻好之益。”此为俄**队第一次在黑龙江航行。

清朝政府虽然在黑龙江上兵力薄弱,不敢加以阻拦,却也没有被其好话所迷惑。咸丰皇帝发出上谕,告诫黑龙江、吉林的边防官员道:“俄罗斯性情狡猾,诸事从无实话,不可不防。我国内地江面,不能听任外国船只任意往来,此后断不可再允其从黑龙江行驶。”由此可见,俄国和清朝都明确认为黑龙江是中国的内江。因为,按照清朝初年与俄国签订的《中俄尼布楚条约》规定,中俄边界远在外兴安岭一带。

事隔一年,穆拉维约夫又在黑龙江进行了第二次航行,不仅以大批兵舰武装示威,而且约见中国官员举行所谓的“划界”会议。这穆拉维约夫身高近两米,膀大腰圆,一身元帅戎装,腰佩长剑,斜跨手枪;满脸横肉,虬髯满腮,一副凶神恶煞像。谈判一开始,穆拉维约夫就蛮横无理地宣布:“黑龙江为两国之间最无可争辩的天然疆界。”企图把黑龙江左岸全部地区以及整个沿海地区都划归俄国所有。中国官员吉林将军景淳拒绝了其无理要求,并宣读了尼布楚条约的有关规定,又宣读了穆拉维约夫上年致中国政府的公函。穆拉维约夫无言以对,谈判遂告结束。咸丰皇帝在收到有关谈判结果的报告后,批复道:“黑龙江、松花江左岸,其为中国地界确然无疑,该夷胆敢欲求分给,居心叵测。”

清政府明知沙皇俄国“居心叵测”,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却始终未能加强军事防御力量。吉林将军景淳奏请朝廷道:“东省兵丁军器,一概不足。请把调到南方去的军队调回吉林,以资防守。”其时,清政府正在长江流域和太平天国激烈厮杀,兵力严重不足。在咸丰皇帝心目中,太平天国是最大的敌人,俄国人的挑衅和领土要求不算大事。他降旨训斥景淳道:“此时长江流域匪患未平,正在攻剿之际,调出官兵,万难撤回。从来抚驭外夷,惟有设法羁縻,善为开导,断无轻率用兵之理。”皇帝的态度如此,守土的地方官只好听任俄军为所欲为。

又过了两年,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俄**队又在黑龙江上进行第三次武装示威。黑龙江、吉林的地方官员纷纷上书奏报朝廷说,不但俄国兵船来往纷纭,而且他们窜上江岸,到处搭棚建屋,存粮屯兵。皇帝的上谕对此仍然只说了些“不可轻启事端,亦不可漫无限制”;“衅不我开,朝廷敦崇睦宜。应外示羁縻,内加防范”之类的空话。与此同时,英国已经借口“亚罗号事件”在广州公开挑衅,俄国沙皇政府认为时机已到,决定趁火打劫,一面命令穆拉维约夫实施军事占领,一面派出专使普提雅廷到中国来活动。

穆拉维约夫接到沙皇的指令后,立即出动俄军,对整个黑龙江左岸进行了军事占领,并肆无忌惮的推行其殖民政策。他张贴告示,公开宣布:“从1858年航期开始,凡留在黑龙江左岸的居民,均属俄国管辖。”他集合俄军军官部署道:“如果我们对中国人使用武力,那么黑龙江将是我们的主要作战基地。在瑷珲登陆,从那里有几条平坦大道,穿过人烟稠密的地区,通向南满和北京。”于是,在黑龙江两岸出现了实力悬殊的对峙,左岸是俄军重兵云集,虎视眈眈;右岸是清军兵力空虚,疏于防守。

俄国专使普提雅廷来到中国,首先跑到天津与直隶总督谭廷襄会见。普提雅廷道:“贵国内地不靖,英法联军又侵扰广州。我国政府深为关切,特派我出使贵国。我代表沙皇,要求去北京办理两国交涉事件。”谭廷襄道:“按我国体制,涉外事件一律在广州办理。贵使不能去北京,也没有必要去北京。”这时,普提雅廷竭力装成是中国最好的朋友,说出了他的目的是:“我代表俄国政府,祈将两国在黑龙江一带的边界之事及早完结。以后,我们情愿与贵国彼此相安,共防将来不测之事,两国永远相安,互相辅助。本国深知大义,非同贪利之国也。但愿贵国勿怀疑心,致误大事。”谭廷襄道:“中俄边界问题,在尼布楚条约中已经明确解决,即使需要谈判,也只能到黑龙江方面去,同我国政府指定的官员协商。”普提雅廷道:“如果这样,我必须回国向沙皇请示。”

事实上,普提雅廷并未回国,而是去了香港,又随同英、法、美三国公使一起到上海。说来有趣,当时英、法两国已经同清朝政府处于战争状态,而美、俄则装成是清朝的朋友;这些敌人和“朋友”竟然携手并肩、一路同行,来到了上海。他们分别代表自己的国家,向中国当局递交了外交咨文。普提雅廷在咨文中除了支持英、法、美的“修约”要求外,特别提到中俄两国边界问题,公然声称:“不能以外兴安岭为两国边界,而应当以黑龙江为界。”清朝政府在接到天津、上海官员的奏报后,立即通知黑龙江将军奕山:“向穆拉维约夫详细晓谕,务期驾驭得宜,勿使该夷肆意侵占。”

1858年5月,黑龙江将军奕山奉清廷之命,同沙俄的穆拉维约夫在瑷珲城举行谈判。第一天,穆拉维约夫就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条约草案,蛮横无理地主张,必须以黑龙江为两国国界。奕山虽然混账,但还是拒绝接受这个条约。第二天,穆拉维约夫称病不出,而由他的一个助手彼罗夫斯基继续谈判。显然,穆拉维约夫也觉得很难迫使中国接受其条件,所以要留有余地。连续三日,彼罗夫斯基胡搅蛮缠,气焰嚣张;奕山忧心忡忡,六神无主。夜晚,奕山上城瞭望,只见黑龙江上火光明亮,俄**舰列队示威,枪炮之声不绝于耳。奕山的神经彻底崩溃了,回想起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在广州败给英军,乞降求和的狼狈相,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第五天,奕山完全屈服了。第六天,奕山和穆拉维约夫签订了中俄《瑷珲条约》。穆拉维约夫喜不自禁,连声说道:“俄中两国是好邻居、好朋友。要维持和好,永久和好。”次日,奕山向朝廷上奏称:“当此中原未靖之日,南海又起战端,黑龙江地区不能再出意外。臣思之再三,势处万难,若不签约,必致夷酋愤激,立起衅端,所以只好妥协,以纾眉急。”而穆拉维约夫给沙皇的报告是:“中国虚弱无力,清皇朝风雨飘摇,特别害怕我们联合英国,发动新的战争。”

按照中俄《瑷珲条约》之规定,大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域都划为俄国领土,乌苏里江以东直到海边约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区为中俄共管之地,黑龙江、乌苏里江成了俄国可以自由通行的航道。而所谓的中俄共管不过是为了过渡到俄国独占;两年以后,俄国便实现了这个过渡,霸占了乌苏里江以东的全部地区。就这样,俄国没花一分一文,没伤一兵一卒,完全依靠恫吓与讹诈,侵占了中国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咸丰皇帝接到奕山关于签订《瑷珲条约》的奏报后五内如焚,陷入了极端痛苦的抉择之中。黑龙江流域是满族人的发祥地,一直被大清皇室看作是祖宗的基业,是不能割舍的命根子。然而,面对着千疮百孔、风雨飘摇的大清江山,既要在长江流域和太平天国激烈厮杀,又要应对黄河两岸捻军的频繁进攻,还要在东南沿海迎接英法联军的挑战,黑龙江地区岂能再起战火?咸丰皇帝心如刀绞,食不甘味,卧不安席,苦思冥想了十多天,终于忍痛咽下这杯毒酒,批准了《瑷珲条约》。后人有诗议之曰:

沙俄狡诈猖狂,使我河山遭殃。可恨大清王朝,举措何其荒唐。对内屠杀人民,有兵有粮有饷。面对外敌入侵,只会屈膝投降。

再说广州沦陷后,英国公使额尔金和法国公使葛罗立即率领大批舰队北上,在上海与先期到达的美国公使列威廉、俄国公使普提雅廷会合,分别向中国政府发出照会。英国的照会先叙述了广州事件的现状,接着表示:“英法联军将继续占领广州,直至一切要求得到满足。我们的要求是:赔偿损失和军费,公使驻北京,修改条约,增开新口岸,内地游历自由。如不能满足则兵戎相见,攻占天津和北京。”法国的照会与英国大致相同。美国的照会则诡称在广州是中立的,愿意担任调停事宜。俄国的照会表示中俄两国是好朋友,请准公使驻京,十分乐意在中英之间进行调停,除此之外,别无它求。这四个强盗,分别装成敌人和“朋友”,两个叫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两个劝和,希冀坐收渔人之利;向清朝政府进行恐吓和诱骗,实际上是串通一气,合伙打劫,共同敲诈中国。

时任两江总督的何桂清接到照会后,立即上奏朝廷道:“就天下大势而论,内寇外患,交幷而来,不能轻言用兵。外夷欲赴天津,现已无法阻止,宜派钦差大臣到天津与之接见,筹定大局,使其无衅可寻。”咸丰皇帝接受了何桂清的建议,一面命令天津、大沽口暗地设防,一面告诫直隶总督谭廷襄等要“心平气和”的与侵略者交涉:“现在中原未靖,不得不思怀柔之计、羁縻之方。尔等不可恃勇,先启兵端,只可加以词色,劝其息兵罢战。”咸丰皇帝丝毫没有诉诸武力,捍卫国家主权的打算,只想通过好言相劝,乞求侵略者大发慈悲,不要开战。

然而,侵略者毫无慈悲之心,英法舰队杀气腾腾地逼进天津大沽口外。数日后,谭廷襄才率领八千清军,仓促赶往大沽口布防。谭廷襄一面向额尔金等人发出照会,约期谈判;一面命令清军不能率先开炮,只能在敌人进攻时予以还击。额尔金在接到谭廷襄的照会后,借口谭廷襄官衔太低,派人将其照会退回,并蛮横地要求清军撤出炮台,把大沽**给英军驻守。同时,命令英法战舰十六艘,舢板二十余只,在大沽口外摆开阵势,发起进攻。一百多门大炮同时轰击,清军阵地上立刻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弹片四处飞舞,炮台起火燃烧。清军奋起反抗,开炮还击,虽然打得英勇顽强,但实际效果却极差。原因在于大沽口炮台陈旧落后,火炮全固定在木制支架上,无法调节高度和射程。其炮位设置之依据是敌人将于涨潮时进攻,而实际上敌人开始进攻时,却是低潮的时候。因此,清军大炮射出的炮弹,都高高地掠过敌人的炮舰,未能造成有效的杀伤,也无法阻止敌人的进攻。英法军舰一边疯狂开炮,一边快速行驶到岸边。清军只专注于海上的敌舰,没有料到数百名法军像贼一样偷偷地爬上陆地,越过岸边的泥沼,从背后钻进了主炮台。偷袭成功的法军,疯狂开枪射击,许多清军后背中弹,死伤惨重。极度危机之关头,一名受伤的清军引燃了火药库,一声天崩地裂的大爆炸,和四十多名法军同归于尽,又使一百多名法军身受重伤,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翻滚、扭曲、挣命。

激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清军阵地逐渐沉寂。利用硝烟的掩护,英法联军大队登陆,攻占了大沽口各个炮台。谭廷襄闻讯魂飞魄散,放弃守军,率先逃跑;清军士气受挫,相继溃散。大沽失陷,英法联军继续溯白河而上,逼进天津,并迅速占领了城外望海楼一带。额尔金派人对天津府县官员声称:“转告你们的大清皇帝,另派头品可以主持之大臣二员,迅速前来共议。否则仍将进京,并立即攻击天津。”

地方官具折飞奏朝廷,咸丰皇帝立即派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驰驿前往天津谈判;又特旨起用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声名狼藉的耆英协助议和。桂良等人来到天津,约额尔金在海光寺会谈。额尔金率随从坐轿十二乘,由一百五十名水兵护卫,以乐队为前导,耀武扬威地来到海光寺。寒暄过后,桂良道:“此次会谈,双方均应平等相待,协商解决有关事项。”额尔金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架势,极其傲慢地道:“今天会见的目的,只是互验全权证书。”随即把英国政府授予他的全权证书摊出来,朗读一遍。桂良等人没有同样的东西,便以皇帝的谕旨代替。额尔金粗暴地道:“没有全权证书,一切免谈。”说完,即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会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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