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第四十回废科举清廷变法反侵略民众争权(上)
第四十回废科举清廷变法反侵略民众争权(上)
话说清廷回銮后,处处迎合洋人的旨意,不得不做出一种变法的姿态。各省督抚亦纷纷响应朝廷的号召,积极参与变法。洋务派官僚张之洞、刘坤一联名上奏朝廷,认为变法的第一步要从“育才兴学”做起,其办法是开设“文武学堂”,废除八股考试制度,奖励出国留学;又提出了“整顿中法”和“采用西法”的各项措施。慈禧太后览奏后大为欣赏,表示要“按照所陈,随时设法,择要举办”。
清政府把“兴学堂,派游学”列在新政的首要地位,下令各省、府、州、县,分别设立大小学堂和蒙养学堂;并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初步建立了有关学堂的规章和管理体制,各地的新设学堂迅速兴起。
其时,李鸿章已死,清廷命袁世凯担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兼督办政务大臣。袁世凯和张之洞联名上奏,称:“近年来,各国盼我维新,劝我变法。然每疑我拘牵旧习,讥我首鼠两端,群怀不信之心,未改轻侮之意。查科举夙为外国人所诟病,学堂最为新政之大端。惟有毅然决然废除科举,才能使洋人刮目相看,推诚相与。”清廷为求得洋人之信任,终于痛下决心,明令废除了科举制度。
1902年初,清政府谕令各省速派学生出国留学。于是,大批青年知识分子成群结伙,如同唐僧取经一样,怀着圣洁而严肃的心情,离开故乡,纷纷东渡日本留学。时人以为日本向西方学习卓有成效,故中国欲图富强,自应向日本学习。众多的留学生或官费,或自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夫妻同行,有的父子相伴,赴日寻找富国救民之真理。亦有少量官费青年,远赴欧美留学。
本来,清政府“兴学堂、派游学”的目的,是为其“新政”培养人才。然而,其结果却事与愿违,学堂和留学所造就的已不再是封建士子,而是具有强烈反帝爱国思想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众多的留学生,在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制度和思想文化的熏陶下,思想解放,眼界大开。他们迫不及待地介绍和宣传新思想、新知识,从而迅速形成了一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新思潮。
中国留学生出洋或归国,大多在上海集中,遂使东京和上海成为青年知识分子活动的两大中心。在东京,各省留学生自办了《游学译编》、《汉声》、《浙江潮》、《直说》、《江苏》等刊物,大力宣传民主革命思想,探讨救亡图存之道。在上海,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也大办报纸,竞出新书,诸如《新世界学报》、《国民日报》、《中国白话报》、《苏报》、《黄帝魂》等,大量刊载鼓吹革命、推翻满清政府的文章。有关介绍西方天赋人权、主权在民、自由平等思想的新书则层出不穷,极大地冲击了封建**的旧思想,也涌现出一批著名的思想家和宣传家。章炳麟、邹容、陈天华等人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随着民主革命思潮的广泛传播,引起了康有为、梁启超等保皇派的忌恨。康有为带头发表谬论,鼓吹保皇,攻击革命。他认为:“中国今日之人心,公理未明,旧俗俱在。革命只会引起流血成河,死人如麻,而其卒不可救。”章炳麟立即撰文予以猛烈回击。章炳麟,字枚叔,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早年曾参与维新变法活动,后抛弃了改良思想,走上民主革命道路。他在《苏报》上发表了著名的《驳康有为书》,痛斥保皇谬论,大力宣扬革命,称:“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俗之俱在,即以革命去之。革命非天雄大黄之猛剂,而实补泻兼备之良药。”同时,他还为邹容的《革命军》一书作序,在《苏报》上大加推荐介绍。
邹容,字威丹,四川巴县人。少时聪颖,性格叛逆;长大后好抨击朝政,议论时局。自费赴日留学,喜参与集会,常争先演说,其言辞犀利悲壮,扣人心弦。归国后撰成新书《革命军》,成为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旗帜鲜明地宣传革命,主张实行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的著作。
《革命军》深刻地揭露和讽刺了清朝的反动统治。他写道:“奴才好!奴才好!勿管内政与外交,大家鼓里且睡觉。古人有句常言道:‘臣当忠,子当孝’,大家且勿胡乱闹。”他豪情奔放地鼓吹革命,号召人民以革命手段推翻满清统治,道:“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我中国今日欲月兑满洲人之羁缚,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与世界列强并雄,不可不革命。我今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他号召人民奋起革命,“作十年血战之期,磨吾剑,建吾旗,各出其九死一生之魄力,驰骋于枪林弹雨之中,以推翻满清之统治。”他倡导建立“中华共和国”,使全国民众不论男女老幼,皆一律平等,选举议员,选举总统。他在书中响亮地高呼:“中华共和国万岁!”“中华共和国四万万同胞的自由万岁!”
《革命军》以其明快、通俗、犀利之笔锋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震动了整个中国社会。它旗帜鲜明、痛快淋漓地呼唤民族、民主革命的到来,使国人耳目为之一新,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时人目睹其书,耳闻其语,无不面红耳热,心跳肺张,把剑斫地,发冲眉竖。《革命军》一版再版,短短数年内竟发行百万册以上,教育了整整一代资产阶级革命者。
与邹容同时,陈天华亦成为宣传反帝爱国思想的旗手。陈天华,字星台,湖南新化人。赴日留学归来,目睹国土沦丧,倍感悲戚,以血泪交织之文字,撰写了《猛回头》、《警世钟》等宣传革命的小册子。揭露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鞭挞清政府的卖国本质。他写道:“你道今日中国还是满洲政府的吗?早已是各列强的了!那些财政权、铁道权、用人权,一概拱手送与洋人。洋人全不用费力,要怎么样,只需下一个号令,满洲政府就立刻奉行。”他把反帝与反封建联系在一起,鼓励人们团结起来,齐心奋斗,战胜强敌。“何况我,四万万,齐心决死;任凭它,什么国,也不敢挡。天下事,怕的是,不肯不做;断没有,做不到,有志莫偿。”他的文章一字一血,沁人心脾,谈复仇而色变,歌爱国而声歔,在全国引起了强烈反响。军界、学界首先为之轰动,学生读之如同着迷,兵士读之即奉为至宝,散至民间,则用为唱本,遍行歌唱,其效力之大,胜似百万雄兵。何以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神州敲响警世钟,革命春潮遍地涌。倡言反帝反封建,扫除阴霾盼新生。
1903年是民主革命思潮蓬勃兴盛的一年。章炳麟、邹容、陈天华等资产阶级革命宣传家的杰作相继发表,在全国引起一次接一次的爆炸性反响。清政府十分恐惧,下令查抄进步书籍,抓捕革命党人。浙江巡抚勾结上海租界工部局,公然逮捕章炳麟,查封《苏报》。邹容不愿章炳麟一人承当,自动投案,后惨死狱中。《革命军》、《猛回头》、《警世钟》等进步书籍被收缴、焚毁。然而,民主革命的思想却早已深入人心,它所播洒的火种也难以扑灭了。
清政府在竭力剿杀民主革命思想的同时,还被迫实行了一些新政。一是成立商务部,提倡和奖励私人资本办工业。其办法是给投资工商业的资本家授以大小不等的官衔,这种虚衔对保护私人资本虽无实际意义,但却表明朝廷不再迫害民族资本,放宽了民族工商业的生存空间。二是改革军制,逐渐裁撤旧式绿营、防勇,组成新式的军队。这些新政大多是表面文章,唯一大见成效的是袁世凯借机扩张势力,练成了北洋新军六镇,兵力达到八万余人;并从盛宣怀手中强行接收了轮船招商局、电报局、铁路公司等企业的控制权,一跃而成为最大的官僚军阀;权倾朝野,威震华夏。
《辛丑条约》签订后,各帝国主义国家加紧了对中国的资本输出和经济掠夺,短短的三年时间,列强便垄断了中国矿产业的百分之九十二,铁路业的百分之九十四,纺织业的百分之八十六,航运业的百分之九十一。各列强在中国境内勾心斗角,激烈争夺,终于演变成一场狗咬狗式的战争。
早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时,俄国出兵占领了东三省。按《辛丑条约》之规定,各**队均应撤出中国领土。然而,俄**队却赖在东北,拒不撤军。沙俄独占中国东北的事实,与日本的“大陆政策”发生了尖锐的矛盾。英、美两国也站在日本一边,坚决反对俄国独占东北。在日、英、美三国的压力下,俄国与清政府签订了《交收东三省条约》,规定俄国将在一年半之内,分三次从东北撤出全部军队。然而,到1903年4月期满后,俄军不但不撤,反而重新增兵,并照会清政府提出了要永远霸占东三省,甚至还要把蒙古也划归其实力范围之内。
消息传开,全国各地迅速掀起了“拒俄运动”。在上海,以蔡元培为首的中国教育会和爱国学社举行拒俄大会,通电全国倡议:“一致起而抵御强俄”。他们致电清廷外务部,称:“闻俄人立约数款,迫我签允。此约如允,内失主权,外召大衅,我全国人民万难承认。”北京、湖北、江西等地学生也相继集会抗议。留日的中国学生五百余人在东京召开大会,决定组织拒俄义勇队,派人回国请愿,要求清政府出兵东北,与义勇队共同抗击俄国侵略者,当场报名者二百余人。他们表示:“宁为亡国鬼,不为亡国人。”但清政府对这些爱国行动不仅不支持,反而密令各地官府,残酷镇压。如此举动,使许多进步知识分子认清了清政府的反动本质,从而走上民主革命道路。
清政府不敢得罪俄国,只好向英、美、日三国公使乞求,要他们“为中国政府做主,设法斡旋”。英、美两国当即表示:“按照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原则,将尽力制止俄国独占中国领土之行为。”日本政府表示:“愿意出兵教训俄国,以保全中国之主权和土地完整。”就这样,在英、美的大力支持下,日本决定发动对俄国的战争。
在日、俄大战之前,清政府中有些官员主张联合日本,对俄作战。但慈禧太后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量,反而公开发布上谕,无耻地宣称:“彼此均系友邦,我国惟有恪守局外中立。”并下令将辽河以东划为交战区,辽河以西划为中立区,任凭日、俄两个强盗在中国的土地上互相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