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第八章下流哥哥
酒菜送上来,思梅为自己倒了一杯,刚把酒杯举到唇边,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窗外明月当空,柳丝微摆,正是好春光。
思梅暗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进。重重搁下杯子,心潮又起。独自坐了半晌,又倒了一杯,说道:“百立,水仙,这一杯酒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倒了第三杯,又一饮而进,恨恨道:“百立,我恨死你!恨死你!”
酒入愁肠愁更愁,思梅是再也忍不住,泪珠滚滚滴落,想着旧日的许多光阴,俩人是多么地相知相爱,为什么他又移情别恋?难道就仅仅是自己的一次笔会让他重新选择水仙?那么多年的感情他真舍得?为什么他要背叛自己让自己伤心?这多年的感情竟抵不上一个月的诱惑!这世间真有真情?为什么真情也如此经不住引诱?百立他到底为什么……
思梅回至家时,已是深夜,与她歪斜的身影相伴的,是上的明月,无言地望着她。走至家门口,猛听得院内有朗朗的说话声,那声音像极了百立,难道百立在家中?难道今日所见全是幻觉?自己与百立还是两情相依的炽爱情侣?所有这一段时间来所发生的事全是梦?已经不复存在的梦?思梅推开门,向前望去,院子里,梅树旁,清亮亮的月光下,父亲正送着赵鸿向外走去。俩人话似未尽,边走边说。
一阵头晕目眩,思梅摇晃着倒了下去。
第八章下流哥哥
转眼就到了夏,闷热的空气像个四面不透一丝气的蒸笼,拼命地蒸烤着大地的一切,有意要把人体内哪怕是已只剩下一滴的水份烘烤出来。市场内所有的电扇都开着,店主与那些店员们全都蜷在电扇下,或打牌或聊,或都诅咒着这毒辣的阳光和暴热的气浊,盼望着黄昏早一点来临,好赶跑可恶的太阳与闷热,让人们舒服一点,这鬼气要热死人哩。
赵鸿的店面前,一台落地电扇风力开到最大,赵鸿正和几个人围在一张小桌旁打着扑克。男人们只穿着一件短裤,女人们也就多了一件无袖的汗衫。虽然电扇不停地工作着,他们的额上背上还是不断地渗出滴滴汗珠。
“妈的,这熊气,真要热死人哩!”
赵鸿骂了一句,用手抹去额上的汗水甩在地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道:
“赵哥,讲个笑话,让哥们乐乐,娘的,恁热的,生意做不成咱也不能不开心不是,讲一个荤点的!”
“去去,待会儿打完牌再讲。免得输啦,又让你们赚去一把钱……”
“球毛哩,输了我替你出,讲一个!”
一个人说着伸手就去抓赵鸿手中的牌,赵鸿往后一躲,笑道:“好好好,讲一个。大家注意听啊。有一,一大群人正在田里劳动,就听有个女大喊救命,人们寻声而去,却又没了声音,正在奇怪,有人发现了秘密,只见在一墙角的秸杆堆里有一男一女正在玩那事呢。人们问那女人,刚才是你在呼喊救命?是。那女人答道。人们又问,怎么又不喊啦。女人挺不好意思的,答道,起先我不同意,后来感觉挺舒服的,打死我也不叫啦……”
人们顿时前俯后仰地哄笑起来。一个观看打牌的女店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狠狠地在赵鸿的肩上擂了两拳道:“你这个人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赵鸿一笑道:
“你装啥假正经,你刚才听得比谁都仔细,生怕漏掉了一个字,这时候又说我下流……”
话未完人们便又是笑成一团。那女的一下子从赵鸿的下抽出椅子,做出要砸他的样子。赵鸿将牌往桌上一撂笑道:“得,不玩啦,有人抽摊啦!”
此时就听空中一声闷雷,人们这才发现刚才毒辣辣的太阳已躲起来了,空像一张巨大的阴暗的网,向下遽压下来,要下雨啦!
“赶快下雨吧,要不真热死人啦!”有人说着开始收拾桌子,一时摊收人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店中。
赵鸿到店中端起一杯水,走出店门,顺势来到李振祥的店中。只见电扇唿啦啦响着,小珠在一张竹床上睡得正香,脸上湿湿的渗出一层汗水。思梅着一件浅绿的无袖衣裙正趴在柜台上,一手支着腮,一手拿着一本书,眼却不在书上,痴痴地望着店外,他走进来她也不觉。
“这衣服咋卖的。”
赵鸿高声道,李思梅蓦然惊觉,看是鸿,不好意思一笑,搬了一张椅子来。赵鸿坐了下来,回眼看着思梅,只见她较以前清瘦了些,眼睛一如从前清亮,却是极怕羞似的,躲着人们的目光。
“思梅,你嫂子让我转告你,下午四时到我们家去一趟,她有话对你说呢。”
思梅看他一眼,便又急速地移开了目光,停了停,慢慢道:“对不起啦鸿哥,你看,爸爸不在,我哪走得开。”
“你以为你是个大干将呢,情走啦,有丽儿在这哩。”
思梅笑了笑,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写着不去。这一段时间来,有许多好心人的人老是忙着给她介绍对象,弄得她觉着无聊又不好发作。今慧欣嫂子让她去,肯定又是这码子事。她便决意不去,只是与赵鸿两家关系较别人亲密些,不好说出让他难堪的话,只好闭口无语。鸿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道:
“思梅,今儿无论如何你得去,要不让你嫂子笑话我屁事都干不来。”
“改一定去。”
思梅话音未落,只见赵越抱着个十来斤重的大西瓜走进来。赵鸿一看见便笑道:
“还是我的儿子,没白养,知道心疼老爸,给我送西瓜啦。”说完便去找刀切瓜。赵越比以前高了许多,也不如过去那般胖壮,浑身显出许多文静清秀来。他放下瓜看着李思梅笑眯眯道:
“思梅姑姑,我妈让我来叫你,让你到我家去,她有话跟你说哩。”
赵鸿已拿着一把长刀走进来,笑道:“你思梅姑姑,架儿子大着哩,咱爷俩未必请得动人家。”说着“噗”地一声把瓜切开。
思梅笑了笑,走到赵越旁边,抚模了一下这个快和自己一样高的男孩子的头道:“越越,回去告诉你妈妈,就说李爷爷不在,姑姑没法儿去,改一定去。”
“嗯。”赵越答应着转身要走,鸿道:“傻蛋,这么热的,慌啥呀?吃了瓜再走。”
话音未落,外面“扑嗒扑嗒”斗大的雨珠儿急遽地滚落下来,顷刻间变成飘泼大雨,急遽的水滴儿跌落在店铺面前的石阶上反弹起来,地面上形成一尺多高的蒙蒙水气。
“下雨啦!”赵越嘻笑着退回房内,赵鸿递给儿子一块瓜道:“吃瓜吧,呆会儿雨停了,咱们一块回去。”此时,雨声和人语声吵醒了小丽,几个人吃着瓜,说着话儿,间或夸着赵越,赵越不好意思起来,便急着要走。几人向门外望去,那雨越下越大,地间白茫茫一片,已看不清对面的店铺,市场中间的停车处原是泥土地,此时被淋得松散稀泥,人走上去全是一个挨一个的泥泞脚印,人们又把这泥泞带到店前的石阶上,登时满地面都是斑斑坨坨的泥迹鞋印。
思梅皱眉道:“真脏,下一次雨好些都不能干净!这鬼气,也没人来买衣服,小丽待会雨一停咱就把店门关了吧。省得他们带进来一屋子的泥,赶晴咱们还得洗地板呢。”
小丽走到门边看看外面的雨势道:
“咱们洗地板还算便宜的呢,这会子上楼上只怕手忙脚乱在接水呢!上一次下雨,那水从二楼漏到咱们屋里,衣服湿了好几件呢。”
“这破市场,是七八年修盖的吧?都二十多了,也真该翻新了。”思梅不满道。鸿道:“政府哪有钱干这个,只是修修补补了事,不解决根本问题。要想弄好,除非拆了重建。要不,只怕还会出别的事呢。”
“这事谁管呢?要钱要税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主儿,轮到为咱们商户考虑时一个个都哑了气儿。”小珠不满地嘟囔着。鸿笑道:“这又不是让他们向上爬给官儿做,是出钱出力的事儿,人家自然是不热心。不过这是咱们的切身事儿,我看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
正说着,一个商户急匆匆跑来,焦急地对赵鸿道:“老赵,你赶快来看看,东边那间房又裂了缝,我有点害怕哩,你快来看看,这雨下的……”
赵鸿一听,也不敢迟误,赶快奔了出去。
这边思梅还没回过神来,楼上的小姜又趴在栏杆上对着她们的店叫道:“思梅,让小珠上来帮帮忙!”
思梅赶忙对小珠说让她到楼上去看看。小珠二话没说,转身就往楼上跑,屋子里思梅看着每一场雨大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由摇头叹息。
“思梅,下午通知你爸开会哦。”赵鸿匆忙走了进来,说了一句正要走,他腰间挂着的手机滴滴响起来。赵鸿将手机放在耳边一听便对思梅笑道:“你嫂子在埋怨我呢,说下雨啦人家还等在家里呢。”说完欲将手机递与思梅,思梅一笑挡回去道:“你代我向嫂子陪个礼,我改一定登门道歉!”
赵鸿挂了手机对思梅道:
“思梅,你老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终身大事……”
他的话未完,思梅便一笑拦住道:
“终身事是很重要,不过我想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再在这上面费心思,想先把精力放在创作上,现在正在构思一部长篇小说,等出来了再说吧。”
“你不会是被打趴了吧?”
赵鸿笑道。思梅淡淡一笑,眼里有一抹忧伤一闪而过,一种坚毅的光芒浮现在眼底,道:
“这一阵儿我也想开啦,还是趁年轻干些我想干的事吧。”
“你这样也算有志,可也不能走极端……”
“哎哟,你们上去看看吧!上面热闹得像在拍电影,这破市场把人作贱的!”
小珠嘻笑着一头闯进来道。赵鸿道:“我上去看看!”说完匆忙向楼上攀去,小珠站在门口冲着他的背影道:“你这个协主席,早该上去瞧瞧呢!”
待雨停下来,也近黑了,赵鸿一身泥点从楼上下来,小丽忍不住笑道:
“这才是好干部,要不打电话让记者来报道报道你?”
赵鸿也不和她计较,招呼儿子推起走廊下摩托正要走。对面又有人叫,他只好停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