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返回看了看那只死挺了的山魈,此刻脸色泛着蓝青色,两眼圆瞪,口舌大张,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胖子还坐在地上哼哼哈哈,我上前捡起“卡巴刀”将那山魈的头割了下来,塞进我们的防水背包里,搀着胖子慢慢吞吞的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已经是下午时分,军士们有的闲散的靠在勾栏上发呆,有的正在用草石对弈,有的扭打成一团,有的嬉笑追逐,丝毫没有两军对垒的紧迫感,见两个血人走进军营都看的目瞪口呆,我们径直走到中军大帐,新来的黄军门正在来回踱步,一见到我们回来了,喜出望外,“你们回来就好,要是走失,我如何向卫国公交代呀?”
我也感到好生奇怪,本来是抱着挨上几十军棍的惩戒,没成想却因为结识崔陵还受此殊荣,心下觉得受宠若惊,难道我们的行踪比即将来袭的修罗人还要重要吗?看来攀附之风自古有之,而且延续了好几百年呐!
我将我们的遭遇一一禀明给黄军门,并将那山魈头颅摆了出来,但绝口不提我们盗墓一事,黄军门用手捋了捋胡须,很是有儒将的风度,端看了那山魈头颅半响道:“忘川郡自古山林间就有山鬼伤人的记录,真人果真法力无边,只不过两位真人为何要连夜上山呢?”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我正慌乱间不知如何应对,胖子突然跳了起来:“我们还不是为了担心修罗人夜间来袭,所以上山侦查,你看我都被野猴子伤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届时禀明卫国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胖子一下子戳中了黄军门的软肋。
黄军门一下就变脸赔不是:“真人说的极是,末将愚钝,真人为国舍身取义,让人动容,还要麻烦真人在国师与卫国公面前为末将美言几句”胖子一听这个便打起了官腔:“美言定当美言,只是我被伤成这样,我要带领军士上山剿除那些野猴,一则是为民除害,二则为我报仇”“真人说的极是,末将定当照办”
我跟胖子来到营中挑选军士,顺便查看查看有没有皮特痒的消息,我们挑了八名精壮军士,可惜找了个遍愣是没有皮特痒的踪影,莫不成真的就死于乱军之中了,本来是想过来找老胡他们的,此刻我们自己却损兵折将起来!
胖子之后又伸手问黄军门要了两支从修罗人那里缴获的m16,这种可选射击模式的步枪,因为是小口径,枪口动能不是很大。连发射击精度高,枪设计的比较紧凑,我觉得很是称手,胖子却在嘀嘀咕咕:“这老鬼就这么喜欢美国鬼子的东西,为什么不淘换些ak47之类的呢”
黄军门也大感意外:“真人为何要用修罗鬼的法器?”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胖子还是发扬了他那傻大愣的风格:“休要啰嗦,有问题问卫国公去”黄军门马上满脸堆笑,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我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彼此也不说话,也难怪,这才是真正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很多时候我问东,他们答西,我问两句,他们答一句,再加上七百年的各自传承,很多语言的用法都不尽相同,更别说要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了,况且这些人很多也是乡下的粗人,刚刚开始的新鲜感变成了鸡同鸭讲的尴尬,他们肯定也当我们是从化外之地来的妖道而已。
胖子觉得怪别扭,于是吼起了秦腔,胖子这些年南来北往跑了不少地方,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他都能吼上几嗓子: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発子都是木头,为王的出门來朝后,为的是把肚子放在前头粗粝的声音回荡在谷中,噗剌剌惊起了一群本来已经归巢的白鹭
经过如此一反复,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快夕阳西下了,山林间秋虫唧唧,溪流淙淙,外边虽然是盛夏,而这里却如同秋日般清凉,我们来到了先前的瀑布前,胖子用“卡巴刀”削下来一段碗口粗细的树杆,然后削尖一端,吩咐军士搬来一块大石头砸进岸边的土层中,然后从防水包里掏出登山索,牢牢地绑在桩子上,一名深谙水性的军士**上身,将绳索的一端牢牢栓在腰间,咬住一柄朴刀,噗通一声跃入水中,那人在水里像鱼一样灵活,转瞬间就游到了瀑布前
我们都眼巴巴的望着瀑布,登山绳也在一圈圈缓缓滑进湖面,时间仿佛像是凝固了一般,九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想透视瀑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过了半响,绳子绷得直直的,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此刻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噗通”几声同时跳进三人。
绳索还在颤抖不已,三团黑影已经靠近了瀑布边缘,突然绳索不再抖动,啵的一声断裂开来的绳索像蛇一般在空中划着弧线从瀑布里被甩了出来,赶紧收拢绳索一看那端的绳结还没有解开,上边缠绕着一截血粼粼的肠子,看样子那人遇难的时候连绳结还没有来得及揭开,我们不由大骇。
剩下的几个人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月兑,不假思索都跳入水里了,我大吼要求几个人赶紧上岸留守,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隆隆的水声给顶了回来
好不容易靠近了瀑布边缘,水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刚攀上一块滑不溜手的岩石,被水一冲,又出去了老远,几个水性好的早就没入了瀑布里边了,正在不知所措间,胖子从瀑布里将枪栓在衣服上扔了出来,我赶忙拽住枪托一借力,连滚带爬的进到洞中,身上被强劲的水流撞的生疼,还没有稍作喘息,被胖子一把拽起,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地上触目所及都是残肢断臂,细看之下全部都是人的尸骸,有的正在腐烂,而有的像是被刚刚从腔子上硬扯下来,全被啃得残缺不全,在进去一段全部都是累累白骨,有头骨有肋骨有腿胫骨,四下散落着,叫人没法下脚。
怪不得我们跟胖子昨夜在岸边烤鱼的时候,看到洞里有火光游走,原来是这些骨殖散发出的鬼火,而洞壁之上黑漆漆的,还时不时有数节人肠脑浆子肝肺之类飞溅其上,欲掉不掉的样子,腥臭的味道熏得我几欲呕吐,这时候六个人陆陆续续爬上来五个,先前三人可能跑到洞的深处去了,生死未卜,照此看来,那应该还有一个留在水里还没有上来,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了!
我跟胖子拉了拉枪栓检查了一下m16,据说在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国大兵宁愿用顺手捡来的ak47也不愿意用一颗沙子就能让其卡壳的娇贵的m16,还好,一切还算正常,我们打开枪头的抢光电筒,顿时我们的视线开阔起来。
只见在洞穴的东北角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一人高的洞口,先前一人也许就进入此洞而遇难的,这洞口仅容一人回旋,我们五人要是同时进去,届时肯定就像是被穿糖葫芦一般,连个照应的人手都没有,我叫三个军士在洞口留守,我跟胖子做了一个交叉掩护的手势,扭头冲进洞里。
几只山魈人模人样的围坐一圈,手里捧着个死人脑壳子稀溜溜啃得津津有味,嘴边須毛还沾满了白花花的脑浆子,细数之下约莫六七个之多,那些山魈抬头一看是我跟胖子,心知大事不妙,想必先前胖子在樹林里的表现让他们记忆犹新。
丢下人头准备开溜,胖子眼明手快,抄起槍一阵点射,両只当埸被洞穿脑壳,还有一只肚皮中槍,拖着血糊淋拉的腸子一路逃窜开去,我跟胖子順着点滴血跡找寻过去,向右一拐弯便失去了踪影,连地面上的血迹也是戛然而止,没有了线索,不由一阵茫然!
我仔细查看这段洞里両側也没有其他什么古怪,我一抬头,差点与一張脸碰到一块了,那張脸似笑非笑,神情古怪而冷漠,脸色蒼白泛青,一头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