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乱世藏金,盛世收藏,而当下是兵荒马乱的,虽然天下初定,但是各地的绿林好汉也纷纷自立山头自称寨主岛主,老百姓刚刚历经了兵灾,现在又要防范匪患,连饭都吃不上,那还来的闲情雅致去搞收藏呢,想到这里不由唉声叹息。
胖子过来安慰道:“我说棍爷,你这就不懂事了,你说的那些虽然在理,但是你要知道,正是在这乱世当中,才好浑水模鱼,我在文物界好多年了,很多宝贝正是在兵荒马乱的年月才能有缘收到呢,譬如在平时在拍卖行几百万几千万的哥官定汝,在乱世之中不也就是碎瓷烂碗嘛!”胖子这番话果真有道理,现在也正是捡漏的好时机!
我跟胖子的目标初步选定在赖朝奉家,他也算的上是当地的豪强大户了,我们还特地叫上了鸣镝跟皮特痒,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赖鸣镝与赖朝奉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刚刚一场秋雨过后,整个天空一碧如洗,清辉的太阴已经若隐若现的高悬西北天际,隐隐的红霞即将没入水天一色间,天空一对南飞的大雁,也不知道离这去国他乡是几万里之遥,感触颇多,胖子本是一介粗人,听到这里也不由感慨一句:“真是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呀!”语惊四座,我们皆叹为观止!
赖家的宅子在兵火中尚未损毁殆尽,只是门洞里已经长满了蒿草,我们一过来就惊起了好几对不知名的野鸟噗剌剌振翅飞开了,才几天没见,就一副落魄潦倒的气象,大门洞开,胖子最先关注的当然是他觊觎已久的大门上错银的铜辅首。
只是那铜辅首都是用铜钉给铆进去的,想立马取下来是不太现实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把火将其焚毁,反正这些金属质地的东西是不会一下就融化的,但当着鸣镝的面,我们是不敢用强,这赖家很有可能是赖鸣镝远房的亲戚
进到那三进三出的大厝里,里边到处是四散的家具,我跟胖子在其间不断扒拉着,胖子还一边咕哝:“要是黄花梨的该多好呀”我呵呵笑道:“上次我们进洞的那塌腿还是紫檀的呢,结果还不是被你不知扔到哪儿去了”胖子说:“那是非常时候,今时不同往日,要是再有上次的那般的机遇,我就是连同那整张塌也要搬回去的!”依照胖子惯有的做派,我深信此言不虚!
见到地上滚落的几个破碗叫道:“这不是你一直宝贝的什么钧瓷么?”胖子连声呸呸:“棍爷你干嘛老是埋汰我呢,上次怨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我现在细细与你道来”
钧瓷是我国宋代五大名窑瓷器之一,以独特的窑变艺术而著称于世,素有“黄金有价钧无价”和“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美誉,是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独有的国宝瓷器,
“换言之只有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在宋代所产的瓷器才能称之为钧瓷,只要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空间不对,都不能够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钧瓷,当时是一时兴起,才将那瓷碗袖进口袋里,以后休要再提,休怪我跟你翻脸!”我哈哈大笑起来。
鸣镝却钻进了内堂,想着那日凶险的遭遇,我也担心她再遭什么不测,也赶忙跟了进去,这三进三出的大厝正里间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祠堂,供奉着赖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外边的光线在此刻也暗淡下来,站在这祠堂里,面对密密麻麻的神位,煞是庄严肃穆,只是好久没人打理了,所有的神位上遍布了蛛网与灰尘!
与一般的祠堂不同的是所有的神位簇拥着一尊神仙相,我上前去仔细辨认,不像是传统全真的八仙题材,只见那神像意境十分的洒月兑,袒胸露肚,骑着一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神兽,前边有接引的道童,按理说赖家是江西形势宗的传人,那么一定是宿土宗的什么仙师了
胖子也凑了上前来:“棍爷,如果本爷没猜错的话,像是此类的道教神像肯定有机关的”胖子记吃不记打,上次在那洞内找到“石敢当”让自己牙痛,这下又要造次了,不过回头寻思,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道教供奉的神像一般与佛教不尽相同,一般道教供奉的神像肯定会有藏箱诸如此类的机关,如果真要取下这尊神仙打开藏箱还是征求赖鸣镝的意见才好,想到这里,回顾了一下鸣镝,不由大吃一惊
鸣镝跟皮特痒不见了,这如何是好,刚刚我在全神贯注的研究了尊神像去了,没有留意四周的变化,我问胖子有无见到鸣镝跟皮特痒的去向,胖子无奈的摇摇头,这间祠堂也就这么大,难不成她一声不吭就溜出去了,这俩人也太不守规矩了,这神像藏箱里说不定隐藏了什么通天秘密呢,但是他们的安危要紧,先将藏箱的秘密放在一边,跟着胖子只好悻悻然退出了祠堂
正当我跟胖子跨出那门槛的时候,却听到鸣镝的声音,我怀疑又是幻听了,因为一下到这里来,就感觉到很多不合常理的事物发生,求证了一下胖子,他也感觉到了是鸣镝在呼唤我们,于是我们转身再次回到了祠堂之中,难道这祠堂之中有什么机关不成?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房屋的结构布局,就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突然新下一振:赖鸣镝不就是交大研究生,专攻土木工程的么,想到这里,我心放下了一大半,循着鸣镝的声音在这原本就不太宽敞的屋子里仔细搜寻起来。
“声音是从地下发出的”胖子道,这屋子无论是外边还是里边的空间也就是这么大,不可能有什么偷梁换柱,移天换日的大机关,如果要在这里增设其他的什么空间,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下发展,想到这里,顿时释然了,这赖家又是风水大家,这机关的设置也肯定是遵循这宿土一宗的河洛之术,这虽不是我的长项,但也一知半解,马马虎虎。
虽然我的罗盘在那深渊之中早就连同防水背包一同丢失,但是根据从窗棂透过来的阳光可以粗略的判断了一下大致的方位。
这里是祠堂,比不得青乌堪舆的墓穴,自然不遵循青乌葬制,应该是依照奇门遁甲布的局,对照歌诀掐指一算: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逢之总称情。伤宜捕猎终须获,杜好邀遮及隐形。景上投书并破阵,惊能擒讼有声名。若问死门何所主,只宜吊死与行刑。
而纵观整个房屋的格局,这房屋的正中央,恰好就在这神座的下方,当时我跟胖子只是关注了这神秘的神像,而忽略了神座的下方,在一层厚厚帷幔的笼罩之下,似是一整面实心的木柜,用手叩之,锵锵作响,这下边定有机括,鸣镝下去之时肯定也是触动了机关,但这面大柜将横贯了整间屋子,我跟胖子将所有的帷幔全部掀开,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还是胖子眼尖,他指着刚刚掀开的帷幔,我看了看,顿时明白过来,这帷幔一掀之下的力道带着牌位纷纷掉落,唯独有一牌位却自巍然不动,而牌位也被掉转了个,有字的一面已经背了过去,这与常理显然不合,那么这里定是机关的所在了!
一般的机关的设计者的初衷是为了防止外人的侵入,或者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不被发现,总之是为了杜绝这入侵之人进入的想法,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死外来入侵者,所以譬如喂毒的暗弩,毒药,陷阱,等等不一而同,稍有不慎,这些就朝你招呼而来,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就会死的不明不白,这好比赌俄罗斯轮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你的命运将是如何,站在这牌位之前,我踟躇了半天
此刻鸣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了,人命关天,已然是顾不上这许多的猜忌了,叫胖子做好防御准备,然后弓起身子,将那反转的牌位给掰正过来,紧接着就在木柜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暗道,鸣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纵步跨进了地道,胖子跟进其后,那洞门嗖然合上了,想要退回去也来不及了,本是想让那货留在洞外接应,这下全像饺子般全给下到这里来了,一股霉味混合着木头朽烂的味道迎面扑来,没有光照伸手不见五指,鸣镝的声音却也不再响起,我救人心切,模索着往前爬去,我们像是走在一段快要腐朽殆尽的木楼梯之上,感觉微微颤颤的随时有可能掉落下去
果不其然,一脚踏空,摔了个倒栽葱,并大喊:“小心!”幸好有心理准备,双手撑地,在突发情况下的立定卧倒救了我一命,双手在胸前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不至于用胸口直接撞击地面!
但是双手一撑地,就感觉十分的诡异,像是模在了一口浓痰之上,滑滑腻腻的恶心感直窜胸口,胖子此刻也窸窸窣窣的爬将下来,我问道;"胖子,你的火折子呢?”胖子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来火折子,放在嘴边慢慢吹燃,没有其他的续燃之物,这火折子也仅是权宜之计,正当我高举火折子想照清楚这洞内的境况之时,一股阴风吹过,那火折子晃了几晃就嗖然熄灭,我们再次沉寂于无底的黑暗当中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鬼吹灯?虽然只是那一刹那的光亮,我也大致看到了一些轮廓,这个地下密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连说话都能产生回声,刚刚的那股阴风说明空气是流通着的,这里肯定有洞口与外界相通,为了担心火折子熄灭,我还举头望了望,只见顶上像是龙骨的构架,呈现了圆形的穹庐状,还没看清楚,这火就灭了
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还是到处搜索一下,也许会有所发现,但是火折子太过宝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再次吹燃才好,地上还是滑滑的,先前手掌碰到的玩意让我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就在一大块浓痰上行进,强忍恶心之情,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生怕再次滑倒
这样模索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突然想到此前这个地方原是赖朝奉经营的老巢,作为宿土派的传人,不至于在自己众多祖先牌位之下弄些什么古怪阴邪之物吧,但是当日见到那赖夫人不就是人面蜘蛛精么?这脚下踏着的就是那些被吸食干净的人遗留下来的内脏残肢,仰或如同那老里正说的那样是那些鬼和尚吃人之后反刍出来的剥皮鬼?
一股恶寒从脚心传来,再加上没有了灯火的照耀,一片漆黑之中思绪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更增添了诡怖气息,想着胖子就在身后也稍感安心了!
突然听的啊的一声,紧接着便万籁俱寂了,我回头一看,依旧是黑漆漆的“胖子,胖子,潘运来”我急的放声大喊,没有任何回应,我伸手一捞,空空如也,这唯一的心理安慰也失去了,这下可好,鸣镝没有救出来,还给把胖子也搭进去了
现在的状况真是进退维谷了,那洞门已经堵上了,梯子早就腐朽不堪,留在这里却黑漆漆一片毫无头绪,分辨不出方位,想出去,哪里还找得到来时的洞口呀!没办法了,只好重新吹燃了火折子。
火光一下子就将整个空间映照的通亮起来,地上黏糊糊的东西似乎有生命一般四散蠕动着,往我刚刚站立的脚后找寻胖子的踪迹,只见那货正立在一个半人高的竖井之中,背对着我,低着头哼哼唧唧的唱着什么,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安全了
"哎!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闹快上来,快上来呀"说着便俯身用手去搬胖子的肩头,胖子顺势转过身来,借着火光我看见胖子朝我妩媚的一笑,那扭捏作态的神情活像个娘们,之前进到那鹰嘴岩下边岩洞里的那一幕再次呈现,我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闹,鸣镝要是找不到,回去怎么向交代?”
胖子不理会我兀自在那里扭捏着肥胖的身段,一副欲拒还迎的羞涩模样,村姑般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我是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用脚踢了踢胖子的肩部,想教训一下他
我突然见到胖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惶之色,我心下大惑,按照常理,胖子是一个爷们惯了的人,怎么肯放段去扮娘们,而且这举止之怪异让人不寒而栗,莫不是胖子中邪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将胖子拉出这竖井要紧!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我想将胖子拉上来之际,就听的背后这么一声,并伴随一道强光,手一滑,胖子就一个墩倒在那竖井中,而眼神愈发惊慌失措,我往后一看,原来是鸣镝打着手电站在我身后,而那电筒的光就直直的照射在我的脸上,我也睁不开眼睛,用手去挡,火折子忽闪着就此熄灭了
我心下大喜:鸣镝回来了就好。“胖子掉井里了,赶快过来搭把手”鸣镝赶忙过来,在我们的合力之下才将胖子费劲的从那竖井里拽了出来,待我们将胖子拉了上来,稍作喘息之际,胖子一溜烟就朝洞深处跑了过去,我跟鸣镝面面相觑
"胖子有些不对劲,我们得追上去"我此刻心神全被胖子诡异的举动吸引了,却忘了问鸣镝的遭遇,幸好鸣镝因为专业的需求时刻都是带了支袖珍电筒的,这可可帮了大忙,我们沿着胖子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追将过去,地上的粘液被我踩的啪嗒啪嗒响,此刻再怎么恶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时觉得这洞不怎么大,可不知道怎么的,此刻才发现别有洞天,这七弯八拐的不知要通向哪里?跑了约莫半个多钟头,胖子在前边的脚步声变得愈加疲沓了,看样子,这货是累的跑不动了,于是我跟鸣镝也加快了步伐,这时洞口却变得往下倾斜了,地上已经没有了那恶心的痰液,全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在手电的反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我随手挑起一块,放在鸣镝的手电下,更是晶莹剔透,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