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把生者居住之地统称为阳间,把人死后去的地方称为阴间或冥间,中国人最早的冥界应是黄泉,有关泰山之神管理死者的观念,是由前汉哀帝/平帝时开始经后汉而演变来的,汉武帝受道教影响求不死的生命修道成仙进入天庭,庶民的亡魂不得归天只往世界最高的泰山,逐产生“泰山治鬼”信仰。
当然随着后来佛教的传入,中国人将地狱更加系统化了,开始出现以阎罗王一词取代泰山府君,而在道教中泰山府君也逐步转化为“东岳大帝”但是泰山府君信仰东传扶桑之后,日本的阴阳道继承并发扬了这种崇拜,进而出现了所谓的泰山府君祭。
泰山位居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万物发祥之地,因此泰山神具有主生、主死的重要职能,并由此延伸出几项具体职能:新旧相代,固国安民;延年益寿,长命成仙;福禄官职,贵贱高下;生死之期,鬼魂之统!
胖子不服气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泰山府君的辖地也应该在山东才是呀!为什么会是在湖南?”六叔看了看胖子:“你果真认为我们现在是在湖南?”胖子哑然了,这已经被我们给验证了,这里是六道之中的修罗道!
我顿时豁然开朗,好比那醍醐灌顶,西方有句谚语说什么来着: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出生不同,成长的背景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对于事物的理解也各不相同,有人看到的是一个高贵而忧郁的王子,有的看到的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而有的看到的是一个敏感而多疑的人
我们现在遇到的情景也是一般无二,在油鬼子眼里,这里就是奉安土司王的向王天子墓,在陶渊明眼里,这里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而在我这个火居道士眼里,这里是六道之一的修罗道,在阴阳师安倍晴明眼里,这里是灵魂的归宿地,泰山府君辖地,在“木棍”看来,这里是他的国度,在这里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木棍”用控制的伥鬼将我们引导至此,急不可耐的就要施法,究竟意欲何为呢?这些又跟所谓的“四魂之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眼巴巴的想知道答案,六叔用犀利的眼光扫过我们,末了!又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们就是四大魂魄的本尊!”我们几人均是一脸的惊愕,大眼瞪小眼,原来“木棍”看中的就是我们几人的魂魄,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木棍”就是想利用阴阳术中的泰山府君祭,将幸魂,和魂,奇魂,荒魂合成四魂之玉,那六叔却一口咬定我是他的好侄子,所以冒死出手相救,才导致了“木棍”魂归泰山府君。
“那那这四魂之玉究竟有什么功用呢?”鸣镝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一向敬仰有加的父亲故人竟是这等的为人,六叔看了看鸣镝:“问的好!”原来这四魂之玉也是一种可以消除失魂症的灵丹妙药,据“木棍”说尚可延年益寿,净化灵魂,但是究竟如何施为,还有就是我们被合成了所谓的四魂之玉后,那么我们是不是也魂归太虚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不然六叔不会公然与“木棍”翻脸!
看来这“木棍”也正是应验了自己所说的两个寓言,先是怀着穷尽天机的心理,放弃了崔陵禅让的“帝位”,想的就是借助修罗人的势力一窥天机,可万万逃不过自己的第二个寓言。
北极熊为了嗜血,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这跟人何尝不是一回事,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忘乎所以,结果进退失据,应了那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说是宿命也好,机缘也罢,归根结底就是参不破心中的贪欲,好比饮鸩止渴,图一时痛快而已,老胡何尝不是如此,可能想见到传说之中的“四魂之玉”就贴耳听命于“木棍”,差点也丢掉卿卿性命!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们又开始无所适从了,我们这一行来的目的很是明确,就是想了解这失魂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结果差点被别人当作治疗那失魂症的药引子,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六叔身上的那副《金山胜迹图》跟我身上《百鬼夜行图》里边所藏着的秘密了,生出了这等变故,我们个个心灰意懒了,但是如果这样,那真的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我心有不甘,但是要进到那所谓的昆仑山,关键是蹲在一边的老胡。
老胡被抓之后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好像这一切他只是一个作壁上观的第三者,我们的一切恩怨情仇与他毫无干系,他此刻还是穿着那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脚上瞪着一双工地的雨靴,花白的头发已经不再一丝不苟,乱蓬蓬的耷拉在脑门上。
蹲在木质的走廊上,感觉十分的苍老,神情十分的落寞疲惫,与之前那个清清爽爽的“胡教授”判若两人,想必就是六叔为了那个藏箱而将他裹挟进来了,要不是刚才形同傀儡般的举动,我们简直快要忽略了他的存在了。
“海伢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头咧!”六叔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心下还有一件事情等待解决咧,于是道:“你先等等!”从怀里掏模出那个老式的发箍然后在老胡的眼前晃了几晃!
老胡的眼神活泛了,他盯着那个老式发箍看了良久,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突然他像是疯了一般冲了上来就要从我手中抢夺发箍来:“给我赶快给我!”全然不像是平时文质彬彬的教授模样了,我闪身躲过。
胖子那货更像是逐臭的苍蝇一般凑了过来,想要看我如何戏耍眼前的老胡,其实我根本不是想要作弄他,只是想着就这样给了他,实在太便宜了他,胡抗美虽然半生沉浮,命运多舛,也造成了他冷醒的行事风格,一旦给了他,我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衡他了,所以这不能轻易让他得手。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口蜜月复剑,笑里藏刀,有些人面若判官,却古道热肠,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留恋这个世界的,对于生活充满了憧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与现在面前的老胡打交道,你会明显感觉到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耐烦,连稍微的掩饰都省却了,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的神经,这个时候的他不再假装是自命清高的教授了,只是这个世界的麻木看客,没有好坏没有是非没有对错!
而我手中的发箍却是似乎唯一能撩动他神经的一件东西,只见他上窜下跳,想要从我手上夺过那个发箍,毕竟是年老体衰,几次都未能如愿,我就是想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重新熟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鸣镝早就看不下去了,柳眉倒竖:“棍爷!你究竟闹够了么?都可以做你爸的年纪了,你就这样对待长辈的?”我无言以对,就在这个当口,被老胡瞅准个时机将我手上的那个老式的发箍给抢了过去,胖子看看我,那意思是说:要不要我给你抢回来?我对着胖子摇摇头!
那老胡抢过了那发箍,反复抚模,如丧考妣般失声痛哭起来,这让我心有不忍,一股负疚感油然而生,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喃喃了几下,“唉!”了一声,事情弄成这幅局面,我现在都有一种长空当哭的冲动咧!
过了良久,那老胡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用手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哽咽道:“我跟你们又有何冤仇,你们非要这般?”我也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害人终将害己啊!”
“是他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有冤难伸,这些年来我过的人不人鬼不鬼”老胡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恨恨的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我安慰道:“你不还有个儿子嘛!”不提他儿子倒罢了,提到他的那个不孝子,形同在那揭开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老胡有点歇斯底里起来:“我没有儿子我没有儿子”
见到情绪即将失控的老胡,众人均是一筹莫展,鸣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走到老胡跟前:“胡叔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不想阿姨死后还不能往生吧?”老胡擦干了泪水,显然是鸣镝的话奏效了,老胡道:“我就是想让姓黄的家破人亡,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鸣镝蹲了下来:“那你想过没有,你为了报仇图一时痛快,阿姨却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有损阴德呢?”末了,又道:“阿姨若是在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呀!”
胖子最是喜欢趁势爬杆了:“是呀是呀!那黄金来自知罪孽深重,已经痛改前非,答应帮你儿子还房债赌债,你儿子也答应痛改前非,接你过去颐养天年”老胡喃喃道:“你们不要骗我了,知子莫如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人全部都愣住了,均是大眼瞪小眼,这这也太直接了吧?果真性格冷醒,老胡把什么都看的透透彻彻,明明白白了,像是他这样的境界就是所谓的看破了红尘,没有出家还真是难为了他,既然大家都捅破了窗户纸,那么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正欲上前跟老胡谈条件的时候,鸣镝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顿时明白过来,这老胡当下只是看出了我们有事相求,却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是知道我们想要他给我们当向导去那所谓的“昆仑山”,他自己已经是老骨头一把了,去还是不去还是未知之数咧,如果我现在就唐突的全盘托出,那他若是不答应,我连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了,想必鸣镝山人自有妙计了,我只好作壁上观!
鸣镝还是柔声道:“胡叔,你跟我爸相识一场,他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想必他已经给你说过了!”说罢伸出手握住了胡抗美那形同干树皮一般的老手,老胡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我们几人:“那你就说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找个归宿了!”
鸣镝道:“想必你知道我们几个人已经全部失魂了,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就是你年轻的时候进过的昆仑山!找到那所谓的金刚山,这样我们可能还有回天的机会”老胡沉吟了一下:“我答应你!”
这几个字说的十分的坚毅爽快,这倒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我们几个人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了,鸣镝接着安慰道:“胖子说的没错,黄金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拿出了六十万作为赔偿!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俩!”说罢用手指了指我们。
老胡也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胖子见财化水,当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这事还是他挑起来的,所以也只好麻着头皮点头附和着:“当时我们找你找的好苦,本来想用你的名字开个户头的,没成想你跑这里来了”
我们也没有指望老胡全然相信,他是看在与鸣镝父亲的交情上才打算帮忙的,当年正在义乌往返上海的高速路上,车里的黄金来迎着初升的朝阳,踌躇满志,因为在昨天晚上,他陪着区领导一直喝酒通宵达旦,自己想要拿地扩建厂房的计划即将付诸实现,这样的话自己的打火机产能又能翻上一翻,不再为不能按时交货而烦恼了!
昨晚一连喝了五瓶飞天茅台,只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寐了一下,黄金来的酒量是罡罡的,由于睡眠不足此刻却也有点宿醉了,头痛欲裂,早上太高兴了,推却了司机小吴,想自己开车到上海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落实!
上了高架桥,路上的车辆跟行人也愈来愈多了,离上海也愈来愈近了,打开车窗让晨风吹拂一下混沌的脑子,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声穿了过来,黄金来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一阵掏模,可愣是没有模到,难不成事情还有变故。
想到这里黄金来心下一阵焦急,低下头在汽车的座椅缝隙间找了起来,可以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一般,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汽车发出了“吱吱”一阵尖锐的剐蹭声传到了耳朵里,他迅速抬头,发现并没有什么车辆,所以依旧没有放缓车速,在拐弯的时候,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车给甩了出去了!
黄金来只好将车停在了高架桥的避险区域,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情景好比那擒开两片顶阳骨,倾下一盆雪水来,黄金来几乎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宿醉什么拿地,什么审批文件,全被抛到了爪哇国了。
只见自己的汽车车身上被蹭出了一个大口子,像是勾住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然后在地上拖行了好几百米远,地面上还是斑斑的血迹混合着一些被碾压的青菜,红的绿的撒了一地,黄金来模着自己的脑袋,四下看了看:难不成自己刚才撞了什么人?俯身朝那立交桥下看去,透过晨曦,在立交桥下,隐隐约约见到一具扭曲的人形跟一辆三轮车。
黄金来这几年来一直很是得志,做生意也是顺风顺水,有声有色,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企业家,如果出了这等恶劣的交通事件,自己的前途岂不是全完了,想到这里,黄金来心里一阵后怕,怎么办?怎么办?他抖抖索索的点上了一支烟,南海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办!
此刻天色尚早,路上的车辆也不甚多,良知告诉黄金来,现在最好打电话报警,可那该死的电话依旧像是在躲迷藏似得,黄金来于是站在马路上,朝过路的车辆挥动着双手寻求援助,路过的司机都是略有迟疑然后呼啸而过,这么早出城或者进城都是有急事缠身的主,而且又是在这高速路上,哪能说停就停的,更何况在这末法时代,人心不古,不想惹祸上身,各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黄金来颓废的靠着车身坐在地上,想理一理杂乱的思绪,突然心中灵光乍现:这难不成是上天要我如此,想到这里,黄金来心里似乎有点踏实了,他捋了捋头发,扔下了烟蒂,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驾着车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