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营校场之上,乡勇们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前后左右的行走着,先把队形和纪律性练好,这是萧俊对德爷和老钱提出的要求,德爷和老钱亦是坚决的贯彻执行了萧俊的命令。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训练,这些乡勇虽然作战能力不怎么样,但在高涨的热情支使下,训练得极其刻苦,现在的乡勇们不仅队列整齐,军容完整,而且号令统一,极守纪律,看上去颇有气势,不明底细的人,第一印象便觉得这是一只强军,虚张声势得很。
见训练初见成效,萧俊大感满意,开始了第二步计划,战阵厮杀,胆量和勇气是极重要的,许多军中精锐,功夫不错,但临阵之时,却过于紧张,导致动作走形,一身功夫,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结果轻易的便死在了战阵之上,在肃杀的战阵之上,因过于紧张而无法发挥出三成以上的实力,几乎是新兵的通病,不打几次大仗,是磨炼不出来的,这些乡勇从未有过征战的经验,若是与杀气腾腾,凶悍无比的马匪对上,莫说是发挥三成本事,估模着十有捌、玖,甫一接触,便被杀的四处逃窜。
校场之上,萧俊让人放上一只木桌,摆上一些瓷碗,又在地上摆上一块木板,然后对老钱吩咐道:“让乡勇们头上顶着这瓷碗,本县要试试箭法。一个一个上前来。”
第一个乡勇有些莫名其妙的被叫了上来,顶着瓷碗站在了木板之前,萧俊站在离这乡勇十步远的地方,张弓搭箭,缓缓的抬起,将箭矢对准了这乡勇,毕竟是被人用弓箭指着,说不怕那是假的,尤其这箭怎么看怎么象是不稳的模样,这乡勇脸上的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嗖”的一声弓弦响动的声音,弓箭一箭便擦着这乡勇的脖颈钉在了木板之上,顺便还刮破了这乡勇的一块皮肉,虽然伤势不重,萧俊用的也只是轻箭,并非军中的重箭,但这乡勇刚才实在是受惊过度,歇斯底里般的大声嚎叫了起来,直听得其他乡勇心惊脸战,知县大人的箭法简直太水了点吧?
萧俊十分“懊恼”的一拍额头,大呼道:“真他娘的可惜,射歪了。”众乡勇这才知道这位知县老爷是要练习箭法。用箭矢将那瓷碗射掉,不过箭法也太差了吧?
“下一个”萧俊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弯弓搭箭,冷冷的说道。
第二个乡勇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明显能看出来似乎双腿在打颤,萧俊举起弓箭,对着此人,手忽然不稳了起来,箭尖不时的指上指下,这乡勇开始还能神色紧张勉强坚持,后来实在受不了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在其身体滑倒的一瞬间,萧俊的长箭突然出手,贴着头皮便钉在了刚才这乡勇脖颈所在的位置。
“啊”萧俊先是大叫了一声,然后这才摇了摇头的说道:“还好晕倒了,不然怕是要出人命了。”
众乡勇闻听此言,许多人脸上惊惧之色更浓。个个苦着脸,一付等着上刑场的模样。
第三个乡勇胆量倒是很壮,上来之后,顶着碗,面无惧色,萧俊用弓箭比量几下,见此人并不太惧怕的模样,一出手,长箭贴着此人左耳钉在木板之上,此人仅是眨了眨眼,脸上的肌肉略微抽动了一下。
萧俊暗自点头,让人将这人名字记下。并且将所有试过箭的乡勇带到校场另一边,和没试过箭的分开。
“本县箭术太差,看着让人笑话,来人,将试箭的场地用帐蓬遮住。”萧俊吩咐道。
旁边立刻有哨骑过来,憋着笑将事先准备好的帐蓬搭建了起来。
之后里边发生的事情外边的乡勇就看不到了,只是不时的听到有惨叫声从帐蓬内传出来。听着让人心惊肉跳。
西北民风还算彪悍,萧俊花了一天时间,和几个箭法好的哨骑轮番休息出手,从乡勇中挑选出一百五十名胆量相对大些的。在萧俊的谋划里,这些胆量大的乡勇,会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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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流民营门口,萧俊和柳眉身着布衣,骑乘着普通的蒙古战马,各自只简单的挎了一口普通的长刀,马背上悬了一张常见的硬弓及一壶箭矢,两只短铳亦是藏在靴间,冲着身后诸人拱手告别之后,这才在孙子远等人担忧的目光中,打马直奔兰州的西北方向绝尘而去。
二人只奔驰了数十里,便在一处密林前停了下来,依照和姚成的约定,若是他一切顺利,今日会在此等候,萧俊与柳眉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步入了密林之内,还没有走出多远,密林之中忽然现出五道身影,无声无息的便围了过来,萧俊飞快的扫视了一眼这五道身影,见其中一人正是姚成,心中略松了口气,脸上故意现出欢喜之色,迎了过去,说道:“三叔,您来啦。”
柳眉的表演天赋虽然不怎么样,但深入匪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小命就搭进去了,只好强作镇定,走到姚成面前,展颜一笑道:“三叔,阿眉好想您。”
姚成拍了拍柳眉的脸蛋,亲昵的笑道:“阿眉都长成大姑娘了,三叔差点儿认不出来了。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了。”
萧俊望着姚成十分老练的表演,心中不由得暗自慨叹:“这些老江湖果然个个油滑得很,看来自己以后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要多请些老江湖担任教头才是。”
柳眉此时脸上也挤出了些欢快的神色,只是演技不到位,多少有些做作,还好马匪们都是一群粗心大意的莽汉,不会留意这些细节。
周围的四名马匪见萧俊和柳眉都是年龄不大、涉世不深的模样,脸上的戒备警惕之色很快便消失不见,神色也轻松了起来,一行人来到密林深处,萧俊在后边悄悄的拉了拉柳眉的衣襟,冲着柳眉使了个眼神儿,柳眉狠狠的瞪了萧俊一眼,不情愿的从马背上取下了些事先准备好的酒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着众马匪的说道:“诸位大哥,我和哥哥准备了些酒肉,各位整日在外边奔波十分辛苦,吃些酒肉慰劳慰劳自己吧。”
几名马匪闻到酒肉的香气,早就有些把持不住,现在又恰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已经是有些饿了,仅是略犹豫了一下,便纷纷围拢了过来,享用了起来。
姚成冲着正享用着酒食的众匪十分客气的说道:“我们叔侄二人久别重逢,正好晚上叙叙话儿。今天晚上便由我们叔侄放哨吧?各位尽情享用酒肉就是。”
几名马匪中的匪首,听到姚成的请求,先是犹疑了一下,这才摇头道:“姚兄弟,非是我们怀疑你,你毕竟来的时间短,这两个又都是生茬子,按规矩,今天晚上还是由你和朱六儿一同放哨吧。”
姚成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争辨什么,此时柳眉在萧俊的再三暗示下,却已经硬着头皮十分“好客”和“热情”的劝起酒来,她的头上已经重新生出乌黑的长发,梳成了少女常见的发髻,穿着一套素青色的粗布衣裙,脸上略施了些脂粉,经过刻意的修饰和打扮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长年的军旅生涯却又使得柳眉透露着那么一股英姿飒爽的风韵,对男人还是有着几分杀伤力的。
这些马匪在柳眉的劝导下,虽然没有放开酒量豪饮,却也不知不觉的多饮了几杯。
入夜,萧俊和姚成跃到一颗大树之上,一边望风出哨,一边装做轻声的聊聊家常的模样,而那个朱六儿,却伏在不远处的一处暗哨之内,因被柳眉劝酒,多喝了几杯,这朱六不久之后便忍受不住酒力,沉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萧俊见其他的马匪也都是已经睡下,这才极轻声的询问道:“情况如何?”
姚成同样极轻声的回道:“属下毕竟也是绿林响马出身,虽然口音不是本地的,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前几日寨子里做了一笔小买卖,我拼尽全力奋战,斩杀了一名把总,数名官兵,缴了份不错的投名状,彻底赢得了马匪们的信任。否则的话,今天他们又怎会对你们如此的松懈。我见匪首对我已颇有些好感,便借机提出,有两个侄子和侄女,虽然只有十**岁的年纪,武艺不凡,在老家杀了权贵的公子,被迫逃离家乡,前些日子想方设法托人捎来口信说要投奔于我,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寻一处好的山寨,将他们接过来。那匪首听闻你二人武艺不错,年龄又不大,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萧俊皱了皱眉说道:“斩杀将官?万一以后被人指认出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啊?”
姚成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初入伙的马匪,必须得缴上一份投名状的,况且姚成的职责就是保护少爷,只有杀掉个有份量的,才能够尽快的取得马匪们的信任,既方便行事,又可让马匪们对少爷不会起疑心。至于善后之事,少爷勿虑,姚成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