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等人一直疾驰了三日,来到了一处山口,马匪们将萧俊和柳眉的眼睛蒙住,又行进了不到一天的模样,这才将蒙着眼睛的布条揭下,萧俊揉了揉眼睛,适应了有些刺目的光线之后,向前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陡峭的山峰,这山峰宛若一只蹲立着的蛤蟆,一面是刀削般的岩劈,另一面则是极陡峭的山坡,山坡之上,只留有一条直通山顶的“之”字形道路,道路的两侧则有着不少人为炸开的小型断崖,匪寨便座落在这山峰的顶端。
山道之上,能看到的岗哨共有三道,分别位于靠近山顶、山腰、靠近山脚的“之”字形折点之处,三道岗哨皆位于一个突出的石台之上,位置极其显眼。
萧俊和柳眉沿着仅能并排行走三四匹马的险峻山路,被带到了山顶,山顶之上建有一座长宽约百步的主寨,主寨之前还建有一圈类似于“羊马墙”的寨墙,围成了一处类似于“瓮城”的区域,这里也是马匪们平时用来溜马和操练的校场,同时也是守寨的最后一道屏障。
从山顶上回头望去,山顶、山间、山腰三道明哨,尽收眼底,除非是将这三道岗哨及羊马墙上巡哨的马匪同时除去,否则的话,要想偷袭,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更何况还有三道暗哨伏于暗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此处地势险要,防范严密,就算是调来数万官军,也未必能够攻得下来。萧俊不由得暗自概叹道。
穿过由羊马寨墙围成的“瓮寨”,便是主寨了,主寨之内大都是一些各式各样的房舍,足有数百间。
不久之后,二人被带到寨子正中的一处颇为宽广的院落之内,一名面色阴沉的中年汉子,正窝在一张太师椅上,在屋檐下乘凉,见萧俊二人进来,这才懒懒的张开眼睛,淡淡的询问道:“这两个娃儿,就是姚兄弟说的那两个子侄?”
姚成赶快走上前去,说道:“回大王,他们就是我跟您提起的那两个子侄,别看这俩娃儿年龄不大,身手却还不错,并不比我差上多少。在这寨子中也算是好手了。要不您派人试试?”
这中年汉子用阴骛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萧俊和柳眉几眼,见二人年纪甚轻,萧俊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柳眉则是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样貌也是极年轻的样子,随即便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淡淡道:“不用了,过几日有桩大买卖,把他俩带去,一来试试身手,二来也缴份投名状回来,下去吧。”
姚成再次施了一礼,带着萧俊和柳眉走了出去。二人在山寨中的一切,自然会有小头目负责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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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萧俊和柳眉被一名小头目,带到一处宽敞的大屋之内,这大屋有两趟极长的通铺,估模着能睡下二三十号人,带二人进来的小头目名叫张二,是个三旬的汉子,不怀好意的瞅了柳眉一眼,冷冷道:“按规矩,新人上山,都是住这里的。”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萧俊一把拉住了张二,笑着说道:“张头领,您不会让我妹妹也住在这里吧?这里这么多男人?”
张二面露不悦之色,甩开萧俊的手臂,不耐道:“新人都住在这里,她又不是第一个住在这里的女人,要想离开这里,那便多立些功劳,自然就会住好房子了。”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临出门之前,指着两位马匪说道:“侯山、马六、赵西你们三个今晚出明哨。”
临来之前,姚成介绍山寨情况的时候,倒也和萧俊讲过,按照规矩,新人是要多加“历练”的,象夜间出明哨这种辛苦而又危险的差事,自然应该由新人来做,明哨实际上只是一种摆设,仅仅起些诱饵的作用,一旦明哨被干掉,山寨之内立刻便知晓有敌人攻山,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伏于暗处的暗哨,大都由有些经验的老匪负责。
那马六许是有些渴了,正弄了一大碗水,放在桌案上,打算解解渴,听到张二让让他出哨,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嘴里却是应道:“是,头。”
萧俊见状,心中不由得一动,飞快的从腰间取出一点粉末塞入袍袖之中,之后突然跑上前去,不甘心的拉着张二,恳求道:“您老还是给我妹妹单独找个地方吧。”
张二脸上不耐之色更浓,一把将萧俊推开,揶揄道:“爷的屋里有空地方,你若是不介意,今晚让你妹妹到爷的屋里来。”
周围的马匪闻听此言,立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张二推开萧俊的一刹那,萧俊却是顺势袍袖一抖,将极少的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悄从袍袖内抖出,飘入了马六的水碗之中,萧俊自幼和刘瞎子学习鬼火术,这手法可谓极其高明,旁人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悄悄掺入水碗中的粉末,是按照那本杀人无数医书上的药方,制出的泄药,虽然仅是极少的一点,却也足够用了。
萧俊冲着柳眉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在水碗中做了些手脚,一会你和张二请求出哨,不用伪装,就按照你原来的性子来,难不成你真希望晚上跟一群土匪住在一个屋子里。”
柳眉被萧俊强拉着深入匪穴,本就一肚子不情愿,如今又被安排在和一群土匪住在一个屋子里,心中更加的不满。听萧俊如此说,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娘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没过多久,马六便突然内急了起来,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竟然跑了四趟茅而,马六骂骂冽冽的捂着肚子,准备去第五趟茅厕的时候,见小头目张二走了进来,忙走过去,苦着脸道:“头,今天不知吃了什么,突然闹肚子,晚上怕是不能出哨了,您看能不能给换个。”
张二皱了皱眉头,正要说什么,柳眉忽然大步走了过来,冲着张二怒声道:“今天晚上这小子出不了哨,老娘替他出,女乃女乃的,竟然让老娘跟一帮臭男人住在一起,老娘宁可天天出哨,也不睡在这儿。”
张二瞅了一眼柳眉,口中说道:“这妞还挺辣,不过嘛,这出不出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时萧俊一溜小跑的凑了过来,悄悄塞上一小锭银子,满脸堆笑的说道:“张爷,您看我妹妹这第一天上山,就跟这么多生人住在一起,她一个大姑娘家,也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怎么也得让她熟悉熟悉,要不,今明两天晚上,便让我陪着妹妹出两天明哨,待她和屋里的兄弟们有几分熟悉了,再住在这里,您看如何?”
山寨“承平”已久,这小头目连字都不识得半个,头脑简单得很,见萧俊捏着足足有五两的一锭银子,虽然将银子放到他的手中,却是死抓着不肯松手,大有他一不答应,便立刻将银子抢回去的架势,这小头目见有银子可拿,大为心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萧俊手中的银子抓了过来,口中说道:“好吧,今晚你们两个出明哨。”
这明哨只不过是个给暗哨做掩护的摆设,对于这小头目来说,选哪个新人出哨,实在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萧俊和柳眉各自抱着大刀,和那名叫赵西的马匪缓缓的向寨门外走去,临出寨门之前,姚成突然跑了过来,塞给赵西一锭五两的银子,商量道:“我是这俩娃的叔叔,这俩娃头一次出哨,我这当叔的多少有些放心不下,要不咱俩换换,今天晚上的第三道明哨由我来把守吧?也好有个照应。”
赵西和姚成倒也有几分熟稔,满脸贪婪之色的望着五两银子,口中却说道:“可是这值哨是张头领吩咐下来的,不去怕是不好。”
姚成前两天斩杀了一名把总后,便有了自己的住处,听赵西如此说,悄悄道:“这还不好办,今晚你睡我屋子里,明早换岗的时候再回去,不就成了么?”
赵西听姚成如此一说,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说完接过姚成的银子,垂着头,便直奔姚成的住处快步走了过去,生怕在路上遇到上张二。
萧俊见己方三人顺利的得到了三个明哨的位置,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第一步,还算顺遂。
姚成装做向萧俊传授经验的模样,见周围没有人注意这里,这才极轻声的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打听了一下,寨子中原来共有五十名准部马匪,其中的二十人于两日前便离开了寨子,想必是应该去联络大股马匪去了。这些报信的马匪一般会在七八日后带着大股的马匪赶回来。现在寨子中算上余下的那三十名蒙古马匪,也只不过不到二百三四十人的模样。”
萧俊闻听寨子里有三十战力强悍的准部马匪,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随即沉声道:“乡勇们现在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队列整齐,进退有度,极易迷惑敌人,被误认为一支强军,再加上一百伪装出来的精锐,以蒙古马匪们的谨慎,此次必定会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