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俊以为大功告成之际,被困在绳网中的巴巴图尔忽然哈哈大笑道:“长生天不容我。”说完猛的挣月兑钩枪,手中突然现出一把短刃,随即刀光一闪,便要割开自己的喉咙,好在他肩部受重创,动作迟缓,萧俊反应极快,一脚便踢飞了他手中的短刃,怕他再想办法寻死,用蒙语淡淡道:“你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可汗,朝廷和葛尔丹多有摩擦,说不定不会杀你。”
说完立刻命人将其余的马匪全部控制住,免得再有自尽的,这里边可是有着数名首领级的人物的,其份量和普通山匪中的小头目可是孑然不同的。
萧俊对乡勇们的表现还算是基本满意,淡淡道:“虽然配合还十分生疏,差点儿让匪首乘机自尽,不过能捉到人就好。”
余下的马匪,加上前几轮幸存的,能够战斗的,共八十余人,此时也已经和乡勇们交上了手,虽然萧俊留下了三十九名哨骑,分散开来,站在鸳鸯阵的后边,手持强弓压阵,但悍匪们实在是过于悍勇,乡勇们又有些轻敌,甫一交手,便落了下风。
一名悍匪跳下拒马之后,一脚便将一名持盾的乡勇踹得倒飞了出去,随即踢开两根刺来的长枪,身形向前猛的一冲,便欺入到了鸳鸯阵之内,一刀便向一名枪手怒劈了下去,乡勇们见此人杀气腾腾、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几乎个个被吓得胆寒,呆愣在了那里,战阵最后的三眼铳手都是从胆量大些的乡勇中挑选出来的,这乡勇倒也还算冷静,在这悍匪冲过来的时候,见其来势凶猛异常,情势危急,毫不犹豫的点燃烧了引线,举起三眼铳便对准了这悍匪,火门内的火药随即被引燃,轰的一声巨响,十数枚铳弹便飞射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这马匪的左肩及左胸之上,这乡勇毕竟没怎么经过训练,又有些惶急,虽然离得极近,还是打歪了些,这马匪被轰得身形猛的向后一仰,险些栽倒,虽然身受重创,眼中却是厉色一闪,一个箭步便冲着那使鸟铳的乡勇窜了过去,这乡勇见势不妙,大吼道:“愣什么,快攻击。”
旁边几个乡勇这才反应了过来,一名持刀的乡勇见这马匪越过了自己,以为有便宜可占,一刀便向他背后狠狠的斩了下去,这马匪突然回身挥盾一挡,将长刀封住,腰身一扭,右手长刀疾挥而出,一刀便斩下了这乡勇的头颅,旁边的乡勇见状,再次被吓傻,这马匪举起长刀,正要来个大杀四方,数步远处忽然黑芒一闪,一道利矢瞬间没入了这马匪的前胸,这马匪大呼了一声,便栽倒了下去,正是鸳鸯阵后边一名压阵的哨骑,在关键时刻出手了。
萧俊带着众哨骑擒获了数名匪首,回头向四周望去,却见马匪们竟然在这极短的时间,三两下便将至少十数个鸳鸯阵杀散,不少乡勇被杀得落荒而逃,纵然后边有近四十名哨骑救场,在鸳鸯阵的配合掩护之下,一出手便射翻了三十余名悍匪,但毕竟人数太少,照应不过来,眼看着乡勇们结成的阵势就要全盘崩溃。见此情形,萧俊不禁暗自摇头,原本是打算留下几个悍匪让这些乡勇“正兵”,好生历练历练,但这些乡勇也太不成气候了。
只好命五名哨骑看住俘虏,自己则带着哨骑们冲杀了过去。马匪们此时还余下约五十人,刚刚要将众乡勇全部击溃,萧俊等人便冲了过来,如果没有钩镰枪和捕网,萧俊等人对付起来也是颇有些吃力的,不过有了这东西,一切倒是简单多了,在萧俊的大声呼喝下,四十余名哨骑,每人身后跟着一个捕网手,或是钩镰枪手,同时就近收拢一两个被杀散的三眼铳手和几个长枪手盾牌手,相互配合,很快便结束了战斗,只有**个运气好些的马匪,逃入到了密林之中,不知了去向。
萧俊略略查点了一下人数,刚才极短暂的交手,乡勇们竟然死了近三十个,重伤了三十余名。若不是哨骑们的照应,怕是死的会更多。
战斗终于结束,对马匪的伏击战,萧俊几乎耗光了家底儿,用巨量的银钱成功的将绝大部分马匪全部砸死,匪首落网,又活捉了几个头领,只有不到二十人逃了回去。
乡勇们虽然表现得不怎么样,但毕竟得到了宝贵的战阵经验,萧俊长长的出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不辱皇命,灭了这股纵横甘凉数年的马匪,解决了此地的一大祸患。心中倒也颇为欣喜,灭掉这股悍匪之后,龟缩于甘凉与兰州的大军便可以东进,从西侧对平凉的王辅臣展开围攻,绝其饷道,西北战场的形势将会大大改善。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藉此在西此立足,一方面应付来自黄家的暗算,一方面谋划自己和月芽儿的婚事。
善后的事情也是极多的,首先,山道已经炸毁,要想办法将山道的折点处,重新架设上栈道,将山路打通,至于断崖上那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哨骑们在修路的时候十分轻松的便将其一一射落了下来。
这些马匪的首级是要折算成土地分赏给众乡勇的,倒也容易分配,查验伤口,被石头砸死、葡萄弹炸死的,全部算在崖顶的一百乡勇头上,被惊马踩死的,分两部分,直接被踩死的,由对面山峰上的一百乡勇均分,被石头砸伤和葡萄弹炸伤之后被踩死的,两侧山峰之上的二百乡勇平分。谷外的近二百马匪和谷口被炸死的和射死的五十马匪,由守在西侧谷口处的二百乡勇平分。
守住东侧谷口的四百乡勇正兵相比之下倒是有些吃亏,死伤了不少,却又和后支援来的一百乡勇,平分三百余名马匪的分赏,不过这种事情也极容易处理,东侧谷口毕竟捉住了所有的马匪头领,以这个为借口,萧俊将每名首领折成了上千亩土地,均分给了这些乡勇们,一时皆大欢喜。
不久之后,柳雷将本次剿匪的统计呈送了过来:“此次马匪共出动一千四百三十六人,携战马六千三百二十八匹,经浴血苦战,歼敌一千二百一十五人,其中一百一十三死于大火,尸骨已难辨认,还有些灼伤的,但首级尚可辨认,共得首级一千一百零二颗,生擒二百零一人,皆重伤,另缴获可用之战马三千一百余匹,其中大多带伤。从马匪身上共搜出金一万一千余两,银两九万八千余两,以及一些珠宝玉器,其他鸟铳器械无数,正在核算。”
萧俊纵然心性沉稳,听到这天文般的银两数字也是不由得剑眉挑了挑,略思索了一下,便想明白了,这些马匪在甘凉纵横了这么多年,抢完了银子却跑到青海北部边缘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游牧,有钱没地方花,每人身上揣个几十两金银之物,甚至还有几样抢来的精致首饰倒也正常得很,自己这一票生意做得倒是不亏本,虽然耗光了家底儿,收益到还不错,只是这些战马有些可惜了,被马匪斩杀了不少,不然还会多些。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因山道只是折点处被炸毁,很快便连上了栈道,将山道打通,萧俊带着一众兴高采烈的乡勇,沿着山道进入到了匪寨之内,乡勇们在发起伏击时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直至与那最后一百悍匪交手后,才确定对方就是在甘凉地区叱咤风云的蒙古马匪,这也是乡勇们为什么倾刻间便要崩溃的一个重要原因,纵然是大占上风,但毕竟在各种传说当中,这些杀神被传得宛若九天玄魔一般,早已在乡勇们内心深处打下深深的烙印,再加之这些马匪确实身手不凡。
能够灭掉这股悍匪,乡勇们自然是极为自豪的,而且刚才知县老爷说了,杀死马匪,不仅有世代相传的土地,朝廷过些日子还会有赏银下来,估计一个马匪三十到五十两,会全部分给他们,许多乡勇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能够分到多少银子了。最重要的是,老爷既然能灭了蒙古马匪,县境内那些多如牛毛的寻常土匪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以回去安心种田了。
蛤蟆峰顶,当初那绿林匪首的大院之内,萧俊、姚平、柳眉、柳雷、德爷、老钱等一堆外行围着一堆首饰,个个面露思索猜测之色,却是正在估价。
柳眉毕竟是女子,纵然粗广豪放,但骨子里爱慕首饰的天性却还是有的,满脸财迷心窍的神色,将一些名贵的首饰挑了出来,搔首弄姿,插得满头都是,却见众人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不满的嘟囔道:“看什么看,老娘可是拼着性命做卧底,才让秀才那小子灭了这股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