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貌女子这会儿也醒了过来,整了整仪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过来拜谢了。
“多谢公子仗义相救,若非公子义举,只怕……只怕我已……”说着,那美貌女子飘然而至,盈盈跪福,黛眉微蹙间轻声软语,哀婉欲滴时如雨打梨花,玉落珍珠楚楚惹人怜爱。
“勿须多礼,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小姐快快请起。”说着,王越紧忙放下巨剑,躬身扶起那美貌女子,却不料衣襟上的血水全都染到了女子的白衣之上,王越赶紧道着歉用手擦了擦。
女子俏脸绯红,羞怯的退了两步,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回去换一身就是……”
说着那女子有些慌乱的回身跑向自己的马车,临上车前,还回首望了望王越,笑了笑,拉帘钻进了马车里。
皇甫天心在一旁翻着眼咕哝说道:“人家都进马车了,还看!小心把眼睛看掉了!”
王越模了模鼻子,回身上了马车,招呼车队继续向前。
这一次遇袭王越的十二个护卫死了两个,伤了六个,好在五个马夫都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空有马车,却没有马夫可就麻烦大了!
车队继续向前,七日后,终于回到了辽东天目城。
王念先早在半月前已收到来信,便开始日日盼着王越的归来。
这一日,听下人来报已到五里之外,当即着下人前去拦住马车,将马车带着绕到东门,从东门进城!
王越无奈,只得指挥马车离开商队,绕过西门、南门,从东门驶进天目城。
只见东门口,早有大队的鼓乐手等候在那,待车队来临,一时间丝竹管弦,钟磐鼓乐,如同过年一般,迎接着王越的归来。
大老远的,福管家便恭着身子迎到了马车旁边,老泪纵横的说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福叔公,快快请起!”王越扶起福管家,望着眼前熟悉的人,望着头顶熟悉的城墙,一时感慨万千,虎目含泪!
终于回来了!此去大漠可畏是九死一生!好在终于回来了!
王越豪情万丈,挥着巨剑高声喊道:“乡亲们,我王越又回来了!”
“哦……”
“哦……”
家丁护院,乡邻父老们无不高声的呼喊着,就像欢迎凯旋归来的勇士一般,欢迎着王越的回来。
三年前,胡人来犯,是王越,以千金之躯,亲率死士,烧敌粮草,这才击退了胡人的抢掠!而那五十二名死士,却是一个也没有再回来!就连王越也被胡人掠夺了去!
三年后,王越终于回来了!人们载歌载舞的欢迎着王越的回归!欢迎英雄的回归!
车队经过人群,一路受到乡亲们的热情欢迎,在一路的掌声中,来到了王家大宅。
大宅门口,老父王念先带着母亲、姨娘们站在台阶上,含着泪望着王越的马车。
王越跳下马车,急步走到台阶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哽咽道:“不孝儿回来了!”
王念先走下台阶,扶着王越,模着王越头顶的发杈,老泪纵横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长大了,都束发了!”
王越含着泪,拉过皇甫天心说道:“父亲,这是天心。”
皇甫天心走了过来,滴着眼泪垂首跪着轻声喊道:“息妾皇甫天心拜见大人公。”
王念先虚托着扶起皇甫天心,抚着白须,点头赞道:“果然是个俊俏的小姑娘,我儿有福啊。”
“公舅!”皇甫天心差红着脸,站到王越旁边,娇怯羞恼。
王越哭笑不得的嚷道:“父亲!大家都看着呢!”
王念先一愣,见众人都在瞧着这边,老脸有些发热,打着哈哈说道:“我儿累了吧,快快进内休息。”说着,拉着王越径直走向厅堂,留下何氏牵着皇甫天心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王家大宅。
是夜,整个天目城在王家大宅的带动下,欢歌乐舞,宅前大广场上请来了很多杂耍艺人,吟唱诗人,说书妄人,还有很多武者耍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显本领,以博观者喝彩。
王越拉着皇甫天心从这窜到那,这里看一看,那里玩一玩,两人耍得不亦乐呼!
两人玩累了,坐在一处院墙上,望着广场上亮如白昼的灯火,皇甫天心欣喜的说道:“王大哥,想不到这天目城居然如此繁华,我看那雒阳估计也比这繁华不了多少!”
王越笑了笑,望着遥远的西方,说道:“雒阳?你去过么?”
“没有。”皇甫天心沮丧的说道:“我只是听人说雒阳夜夜灯火阑珊,日日丝竹鼓乐,不正是跟这眼前一样么?那又能有多大分别?最多大一点而已。”
王越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吧。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去见识一番,也不枉此生。”
“好啊,好啊,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去雒阳看一看!最好看一看那晕庸无道的小皇帝长得什么模样!”皇甫天心拍手叫喊着,开始憧憬与王越同去雒阳时的情形。
过了几日,王家的各类庆祝活动也相继结束,天目城又慢慢的回到了原来的宁静生活。在这天灾连连,胡患不断的年月,能有一方净土让百姓们过着宁静的生活,却是万分的不容易!
辽东,在天目城王家的影响下,已慢慢习惯了这种安宁。行商的行商,采参的采参,狩猎的狩猎,种地的种地,即便时有胡人扰边,也被辽东儿郎们拼死的抵抗吓退了!
三十年来,整个辽东也只发生过两次胡人大规模侵犯,但都没讨到多大的便宜!
就如三年前檀石槐的来犯,三万胡人骑兵,生还者不足两万!失去了近半的兵力,收获却是甚微!反倒是到辽西、玄菟、右北平等穷苦之地,掠夺收获反而更大!
于是这辽东倒是成了一方乐土,人们安居乐业,人口越聚越多,城镇日渐繁华,倒还真不比中原的城池差多少!
每隔三月,王家便有一趟商队,带着皮货,老参,前去翼州交易。那里自有人接手货物,然后再带回丝锦、溪荼,一来一回约两月时间,走一趟商,却是足有上千吊的利润!
这一日,离王越回来已有七天,王家商队再一次安全归来,带回了几十车的中原货物,丝绵锦袍,瓷茶磬竹……
全府上下兴高采烈,各级货商都云集到王家宅外,轰抢着王家的货物。不消十日,所有货物已被货商们抢购一空!
皇甫天心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壮观的采买场面,新奇的上窜下跳,问东问西。
下人们也知道这是少女乃女乃,都恭敬的讲解着自己的工作,告诉皇甫天心每一个采办的每一个步骤。众人只当是少女乃女乃好奇,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少女乃女乃,在行商方面却是颇有天赋,不到五日,便已对整个采办熟悉了大半!让府内外的下人、采办们都不暗自称赞,心说这王家有福了,娶进一个如此能干的少女乃女乃,听闻这少女乃女乃还是中原官家小姐,这王家商号怕是要越做越大了!
王越见皇甫天心来王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便随得她闹去,自己只管每日练剑,研习道家古籍中的上乘剑诀。
全府上下都兴高采烈的,又是庆祝少爷的回归,又是庆祝商队的到来,天天又有个漂亮的少女乃女乃飘来飘去,整个府上的下人们干劲十足,个个喜笑颜开!
只是,有一个人却是有些异常,那便是老爷王念先!
至从王越回来后第三日,却是突然一改喜容,成天总是心事重重,有事没事唉声叹气,却又谁问都不答。
这日吃饭,王越又见乃父叹息,心下有些担忧,恭声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难言之事,且说与我们听听,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在下桌吃饭的何氏也放下碗来,欠身说道:“是啊,老爷,有什么难事说与我们听听,省得您一个人成天苦恼。”
王念先望了望王越,又望了望皇甫天心,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端着酒碗自个喝上了闷酒。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王越模着头说道:“父亲,莫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我做错什么,父亲只管指正就好了。我能改的一定改过。”
王念先望着二小,还不喝着闷酒不言语。
皇甫天心傻了眼了,愣愣的问道:“公舅,莫不是您不喜我过问采办之事?若是如此,息妾不学就是了。”
王念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勉强笑道:“哪有此事,汝能学这采办之事,吾高兴之至,何来不喜之言。只是……只是……唉……”
王念先吞吞吐吐,最后又是叹了口气,喝起了闷酒。
何氏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望了望皇甫天心的肚子,轻声说道:“老爷,您莫不是……莫不是心急抱孙儿了?”
众人也都恍然大悟,望了望皇甫天心的肚子,心说:老爷年纪大了,看来是想早点抱上孙子,好看着王家的香火延续了。
皇甫天心闹了个大花脸,俏脸通红灼热,娇羞的说道:“我……我……”
王念先愣了愣,尴尬的笑了笑,摆着手说道:“夫人这倒是误会我了,吾倒非为此事心烦,我身体还好,倒是不急在一时三刻,但此事,却也与此有些关联。”
“不是因为此事?”王越疑惑的问道:“但不知父亲所为何事?”
王念先又喝了碗酒,擦了擦嘴,放下碗来,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向内间,说道:“我儿,你随我来。”
王越随着王念先走进了内间,留下何氏、皇甫天心等人纷纷猜疑。
不一会,忽听内间王越一声惊呼:“什么?妻室?”
众女眷面面相觑:“妻室?什么妻室?王越妻室不在这么?”
皇甫天心心中一惊:“怎么?这事还真与我有关?莫不是……”
众女议论纷纷,不知内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