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离了五原郡一路向南游荡,也没个具体目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完全是走到哪算哪。浪客中文网
有时候经过一个贫困小村,会住上半月,带着人们学习挖陷阱狩猎,掘长井汲水,与村民教习,与孩童明智;
有时候又行走山间,与虎豹为伴,与山林为家,风餐露宿,茹毛饮血!
要是碰到什么不平之事,王越也要伸手管上一管,教训教训那些蛮横的富贵老爷;
偶尔遇到乌桓流兵做乱,王越也要举剑痛快的杀上一通,让那些乌桓人知道知道,不单鲜卑人能打败你们,汉人同样也能打败你们!
如此大半年,王越都在北方大地游荡,所过之处百姓们无不拍掌叫好,人送外号:“燕山大侠”王越。
随着王越走的地方越来越多,行的侠义之事越来越多,“燕山大侠”的名号也越来越响,隐隐盖过了那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剑客”!
天下什么第一、第二,人们不知道,人们只知道燕山大侠能给大家开仓放粮,能给大家打报不平!
普通百姓是真心敬重燕山大侠的;但朝堂官场的老爷们却是喜忧参半,恼怒多于赞扬。
赞扬的是王越总能帮这些几近崩溃的官老爷解决掉乌桓胡患,帮助官老爷稳定一方,给官老爷们带来一个个驱逐胡患的赫赫战功;
恼怒的是这王越总是充什么侠士好人,见到灾民聚集,见到庶民无衣,便总是要求官老爷们开仓放粮,施舍周济!
“那些刁民没钱买米买衣,死了就死了,凭什么让我们去送给他们?他们配享用这些么?你不是会教他们打猎么?去打啊?管我们要什么粮草衣物?”
“再说了,你想为充好人,那你用自己的财宝充去呗,你不是辽东大户么?找你自家要去啊?凭什么用我们的财宝?我们的财宝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官老爷们高高兴兴的把王越请来除患,又哭哭啼啼的送走王越,心中一时百般滋味上心头,不知何为苦,何为笑。
王越也不以为意,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你不听话,我一剑架你脖子上,看你听不听话!
官老爷们都是怕死的,他们的命当然比别人的金贵,能活谁愿意死?就当是化钱消灾吧!
老百姓们出城十里相送。
官老爷们满脸堆笑送出城外,转身就让人关上城门,大声怒骂王越!
王越自是哈哈大笑,仗剑离去!
这一晃大半年,王越仗剑江湖,行侠仗义,足迹遍布并、幽、翼三州,“燕山大侠王越”之名,声名鹊起,一时无二!
而所遇之郡守县官也有过百,其有惜民如子的,也有草结人命的,比如这一天……
这一日,王越就遇到一件让王越动了真怒的荒唐事……
那天,王越骑着马,晒着太阳,慢慢悠悠的行走在田间小路,望着道路两边的农民们挥汗如雨的抢收着夏粮。
今年天公还算做美,下了有两场雨,让连年干旱的翼州南地、并州南地有了一丝温润。
黄澄澄的高梁地里,农民们总算是有了一些盼头,家家户户小心侍候着自家地里的那一片救命的粮地。
史通,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老汉,世世代代生活在壶关城外史家庄,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从来不跟人口角,从来不跟人置气,闷头闷脑,若是不发生这些事情,也许没有几个人会去在意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穷苦小老头!
只是这一次,史通真是出名了!出大名了!
怎么说呢?
这话要从他15岁的儿子史阿身上说起,一个不知道史通从哪冒出来的儿子!
史阿是个奇人!
见过的人都说这小子将来肯定出息!
为什么呢?
因为史阿长得太“漂亮”了!
有多漂亮?
你见过西施的画像没?听说西施洗衣服的时候,连鱼都迷晕了;
好吧,那你只是听说!
但你若是跟史阿一起去捕鱼,你就不用再听说了!
因为实例就在眼前!
平时那鱼见到人就跑,但只要史阿一出马,那鱼呼呼的自己往鱼篓里钻!根本不用你去驱赶!
你见过林子里的鸟自己飞到手上的么?
你见过田里的老牛自己回头的么?
没见过吧!
但只要你跟史阿出去走一圈,你就能看见了!
现在你知道史阿有多“漂亮”了吧!
事情就坏在史阿这些“漂亮”的脸蛋上了!
那天史阿跟阿爹史通去壶关城里卖柴火,一不小心被人看上了……
这要是个姑娘家看上他了,那也许就是一段美好姻缘!也许就是一断美丽的佳话!
可问题是,看上他的,不是姑娘家,却是男儿家!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儿家!
那个男儿家,名叫张玮,县令大老爷的公子,壶关城的地头蛇!
张玮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仗着自己老爹是壶关县令,那个叫横行无忌啊!那是逮到谁祸害谁!
这天张玮出来逛大街,又是一路清场!
张玮走到哪,哪的商铺就关张大吉;张玮走到哪,哪家的百姓就关门关窗,捂着女儿的嘴不敢出声!
张玮还挺得瑟,模着他的光头,衣衫不整的嘴里胡唱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歪歌……
“妹妹来,跟哥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噫……噫……噫……”
张玮正摇头晃脑,拐着十八弯声调“噫噫噫”的时候,突然见到了正迷茫不知所措的史阿!
“噫?”
张玮瞪着双眼,流着口水,顶着发亮的大脑门婬笑道:“妹妹,卖柴火哪?走,哥全买了,送县衙去!”
史阿紧张的说道:“我……我不是妹妹……我……我是男的……”
“什么?”张玮被史阿一开声吓坏了,跳了三跳,围着史阿转了五六圈,东模模,西掐掐,啧啧惊奇!
史阿吓坏了,“漂亮”的脸蛋楚楚可怜,都快哭出声了!
史通急坏了,拉过史阿弯着腰恭声说道:“张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小儿不懂事,挡着您路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史通挑上柴,拉着史阿就要逃走。
“诶!我让你走了么?”张玮带人截住史通,围了起来,婬笑着说道:“小爷都说过了,你的柴小爷全要了!挑到县衙去!”
“这……这……”史通人是老实,但却不傻,也看出张玮不怀好意,哪敢去县衙啊!
“怎么?看不起小爷?小爷买你的柴火,你还不乐意了?”张玮瞪着牛屎眼怒道。
“我……我……”史通没辙,只得带着史阿心惊胆颤的随张玮来到城主府,交了柴火,记了名册,结了帐,总共二十八钱,张玮直接扔了一吊钱一千株,吓坏了史老汉!
“这……这……少爷,这太多了!”史通抹着冷汗,心惊肉跳的说道。
张玮再一瞪眼,叱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废什么话!多的钱拿回家,给这俊哥儿做几身好衣服,多买点肉补补!小爷一个月后要用八抬大轿去抬来进府!”
“啊?”史通、史阿,连带边上的管事、家丁、丫鬟全吓呆了!
“啊什么啊!就这么办!”张玮一声大吼,没人敢吱声了,这事就这么荒里荒唐的定下了!
不出三日,整个壶关城都知道了!
人们纷纷跑到史家庄来看稀奇,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气死女儿家的“漂亮”脸蛋,连连称奇!
史阿躲在家里已经二十天不敢出门见人了!只是家里实在太穷,躲到窗户后,人家从门缝能看到;躲到后堂,人家从天井能看到;封上天井,盖上门缝,人家从破屋檐下能看到……
家实在太破了,人们不管在哪个角落,都能透着一丝缝隙向里张望!
只见史阿缩在床角,捂着耳朵,皱着“柳眉”,惊恐的望着外面的人们,“俏脸”不知所措的“盈盈欲泪”!
“你看!真漂亮啊!这要穿上女儿家衣服,真是比天上嫦娥还要漂亮!”
“真的耶!你说一个男儿家,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
“不会这史阿就是个女娃吧!因为长得漂亮,这才女化男装,好躲灾避祸的吧?”
“当然是男的!我们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呢!是有那个东西的,怎么可能是女的?”
“唉……怎么就被那张大恶人相中了呢!真是‘红颜簿命’啊!”
人们围在四周,指指点点的,摇头感叹……
史通坐在屋角,望着桌上的几方香盒,几匹锦锻,手里握着个姑娘出嫁用的铜镜,唉声叹气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香盒、锦锻,铜盆铜镜都是那张玮差人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娶姑娘下聘礼用的!却是送上自家门来!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史通叹了口气,放下铜镜,望着床角的儿子,望着那张迷死人不尝命的“俏脸”,心中有苦难言,有冤没处申!
“这可怎么办啊!”父子两躲在屋里,诚惶诚恐的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就在这时候,庄外来了一骑白马,白马之人一袭白衣,剑眉星目,头束白色文巾,手一把奇怪的大竹扇子,悠哉游哉的来到人群外边,被热闹的人群吸引,探身好奇的打探着什么……
“小哥儿,问一下,这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围在这不去做活?”白衣年青人好奇的问道。
那路人抬头见马上之人气度非凡,似是富家公子,又似官家老爷,心中有些畏惧,恭声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一说,惊得那白衣人连连称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尤其是这事,真是荒诞到极点了!太荒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