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六十二章 空气里的疼(二)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林薄生出现那晚包下整个酒吧花火小札。点名只要sara一人唱歌。sara是未染的艺名。

如此大手笔,未染不免有些担心。老板艳姐拍拍她的肩说,sara你只管唱,若他对你毛手毛脚,咱这生意就不做了。未染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许风眠也一脸凝重。风眠是未染在酒吧认识的,少言寡语的吉他手。

未染嫣然一笑,谢谢艳姐,风眠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自父亲去世,一切都是艳姐不辞辛劳的打点,她给她住的地方,让她唱歌,付不错的薪水给她。这世上,当真还有如此真性情的女子。

未染浓妆艳抹的站在唱台上,冷冷的开口,林先生要听什么歌?林薄生坐在酒吧阴暗的一角,脸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久,未染听到一把温润的男声,把妆去卸干净。

未染一怔,愣愣的反问,什么?

男子端着酒杯向她走过来,模样也清晰起来,看到他的刹那,未染眼聋耳盲,慌了手脚。

很多年以后,未染回想,自那日起,自己便已爱了他。所以后来义无返顾跟着他离开,又处处给他若麻烦,只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未染如同卑微的飞蛾扑火一样。

这一世的爱情,遇不上,是寂寞,遇见了,就是劫数。林薄生之于宋未染便是一场劫数。宋未染之与许风眠又是另一场劫数。

林薄生温柔的把未染的头发揩到耳后,低声说,怎么了,把妆去卸干净。

未染往旁边躲了下,急急的说是。

未染再登台时,素面朝天,头发清爽的束起来,在脑后挽成髻,穿男式白衬衫,磨白牛仔裤。

林薄生看着她卸了妆后清丽的容颜,心底一片酸,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未染的局促林薄生尽收眼底,这女孩虽然在酒吧呆了那么久,难免倔强戾气,今后定要费翻工夫好好教育。

未染尽量使自己镇定,林先生,你要听什么歌?

他转着酒杯说,唱你想唱的花火小札。你平日里尽唱些劲爆的歌曲,想必也不是你心底所想的吧。

未染紧握着话筒,没想到不远处儒雅俊朗的男子竟是那样了解她。她打了个响指,响起了一首极老的歌。某年某月某一天,突然看见你破碎的脸。

一曲完毕,林薄生鼓起掌走过来,未染,这才应该是你。

未染未染,未染是谁?她恍惚了很久,方才记起自己叫宋未染,真是讽刺。

林先生,我叫sara。未染打点一支烟,不料被林薄生夺过,烟头按在墙壁上,未成年少女抽烟可不好。

呵,在她眼底,自己不过是小女孩。未染想,如他那样优秀的男子必定有优雅的女子来匹配吧。

未染坐在高脚椅上,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你母亲冯晚秋的朋友。你父母离异后,母亲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还是没挨过这个冬天。你姐姐宋素染前一个星期来c城玩时意外坠楼身亡。我辗转打听到你的消息,你父亲也过世了,所以我想照顾你,做你的监护人。林薄生说的平静,未染听的亦平静。

对于母亲和姐姐,在她的印象中早已模糊,只记得幼年时,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姐姐,姐姐也经常对她呼来喝去。后来父母离异,她毅然选了父亲。

你做我的监护人,是否就意味着我能一直同你一起,受到你的照顾?未染侧着脑袋问。

是。林薄生答的简单,我会给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环境。

那你会给我很多很多爱么?显然薄生被她直截了当的问题问懵了,未染恶作剧的样的甩甩手哈哈大笑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风眠一闪而过的脸。

两天后,未染答应随薄生离开。薄生诧异的问,怎么连行李都没有?未染疏离的笑,这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薄生搂过她瘦弱的肩膀,未染,以后会有很多东西都属于你。未染想问,那你会不会属于我?这话终究还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这一刻,未染的心里一种名唤幸福的东西满满的溢了出来。

艳姐与风眠都没有送她。在车上,收到艳姐发来的短信,她说,未染,爱如捕风,爱是虚空。

林薄生一个急刹车,车在高级时尚沙龙门口停了下来,未染的回忆也戛然而止。

林薄生口气生硬的命令,下车。今儿个我可要把你的头发好好打理打理。

chapter3

林薄生把未染按在椅子上,半蹲着用食指指着未染娇翘的鼻子,宋未染,你太过分,头发弄成这样,去做太妹得了。

未染转了转眼珠子,真要做太妹怕是你要舍不得。店里的人的轻声笑出了声。

林薄生干咳几声,老板,帮她做个离子烫。挑染过的头发全部变回黑色。

未染拉着林薄生的衣脚说,我可不可以不做头发……

林薄生回她个异常凶狠的眼神,你休想。未染乖乖的闭了嘴。

与薄生生活在一起,转眼已是大半年。细细算来,这大半年,平素里与他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他确实做到先前他说的那样——给她最好的物质。那个叫林薄生的男子,把她从一个旋涡中拉出来,是不是又把她掷入另一个旋涡,她不知。

不知今天他安了什么心,愿意陪自己来做头发。未染从镜子里看到薄生坐在沙发里看报纸,他似是感觉到她的眼光,抬头,璀然一笑,鼻头皱起来,像是一只小狗。

未染轻哼起歌来,直到看到理发师拿着剪子喀嚓剪断她的发时,心下一紧,好象看到素染拿着剪刀,笑的鬼魅的走过来,冰凉的手指划过未染的脸颊,用力的扯过她的发,毫不留情的一刀剪了下去……童年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未染闭上了眼。

睁开眼时,已是服帖的垂直长发温婉的垂下来。未染对镜子里的自己,抿嘴笑笑,宛如大家闺秀一般沉静。回头看薄生,他说,真是漂亮。

薄生,你可愿相信,从前的素染也是恶毒的小孩……未染坐在暖气十足的车里,浑身冰冷。

素染与我一起的那几年,却是乖巧伶俐的小孩。

未染知,他看到的都是表面。

薄生,小时候,她妒忌我的长发,变趁我睡觉时,全都被她剪碎了,害的我留了整整一年的的男生头。而我的母亲,更是口口声声的袒护她。未染说的时候声调有轻微颤抖。

薄生把手覆过来,反握住她,未染,过去种种,不要记恨不要惦念不要痴缠,我们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绿灯起,薄生的车缓缓往前驶去。车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可是未染不知道,自己的那盏灯在哪里。

她抱着自己,蜷在坐椅上,沉沉睡去。

薄生腾出手,轻抚她的侧脸,眼底有笑意。他一直知道,在她心里潜伏着一个深渊,扔下巨石也听不见回声。所以他要把她拉出来,不忍见她在黑暗里一个人独自模素,他要看到她在灼灼阳光下笑的眉眼弯弯。

是怜惜抑或是隐忍的爱?薄生自己竟也不知。他的感情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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